第6章 惊魂

秦连生后退一步,险险避开,瞄准时机将手中的泥土朝对方脸上洒去。

汉子眼睛里进了沙子,一痛!适应片刻便睁眼。

却见秦连生往旁边小树林里跑了。那里地形复杂,利于躲避。

秦连生近些日庄里县里四处奔走,身子结实不少,但哪里能及汉子的脚程?

只消片刻就要被追上……

那汉子很快逼近,没有半分犹豫,扬起刀,带着十分的力气劈来!

陡然感觉寒意突进,秦连生连忙侧身,惊险躲过。

正庆幸躲过一劫,不料脚下一滑,直滚下山坡。秦连生急忙护住头部。

山坡颇为陡峭,但幸而不高。

滚落到山下,秦连生顶着浑身淤青爬起来,发现这是一片果子林。

秦连生检查了下手脚,发现只是有些擦伤。往上一瞧,看那汉子已经追了过来。

那汉子脚步如飞,轻轻松松避开树木,愈来愈进……

秦连生顾不得浑身疼痛,跑得跌跌撞撞。

边跑边扯些树木枝丫,扔在地上制造路障。

还弄了些果子胡乱向那汉子砸去,可那汉子皮糙肉厚,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看实在甩不开那汉子,秦连生看中了一根人粗的核桃树,趁在一拐角,闪入其后,

在地上找了根粗木棒子,准备赌一把乘其不备。

那汉子是个耳聪目明的,很轻松便觉察到了秦连生的意图。

将刀握紧,悄声接近核桃树……

树后,秦连生见到人形黑影,惊觉有人,慌忙滚地而逃。

却有些不及,被砍中手臂,顿时血流如注!

“壮士!是何人让你来杀我?他出多少?我出双倍!”秦连生捂着手臂,边讲边寻找逃亡路线。

“哼!像你这样的人,不给钱也有的是人想杀!何况给了钱!”那汉子似毫不为所动,肌肉绷紧,握紧长刀。

“今日,怕我要命丧于此了……”见躲不过了,秦连生悲凉地想。

“碰!”一声。

汉子下意识去看,滚落在地的是个果子,还没熟透,可能是从树上掉下来的。

也没多想,继续动作!

“啪!”一黏腻物飞来正好落在汉子胸口,有隐隐臭味。

低头一看,竟是一坨还没干的牛粪!

汉子怒目而望,却看见两个村妇相携着,慌乱跑了。

……

“你作甚帮那财主?”一村妇边跑边问。

“路还没修完呢!工钱还要不要了?”另一村妇喘着粗气,“果子我扔了,牛粪也扔了,能不能跑掉看他的命了。”

……

秦连生也看见了那俩村妇,看那背影相熟,认出是在农庄见过的。突然意识到,这里是农庄附近。

顿时福至心灵,趁那汉子还没回神,直往农庄方向跑。

边跑边喊:“涨工钱。将这凶汉打跑的每人涨10文钱工钱!抓住的涨20文!”

又觉可能不够,加码:“首功者还有赏银50两,受伤的医药费我包!!!”

声量响彻山林!

秦连生凭着一股子求生本能,铆足了劲往前冲……竟甩了那汉子一段距离。

还没跑远的两妇人听到秦连生的喊声,陡然折返,秦小财主如今可是个说话算数的!

附近做活的村民也听见了,男人们修路去了,留下的虽都是妇人,但她们人多。又都是农妇,力气大,怕啥?打不过,跑就是了。

况且还有钱!秦小财主如今也算是个好的。现哪家庄子地租才抽二层?!还有工做。

这日子刚刚有了些盼头,可不能让人给搅和了!

“抄家伙!”村妇们带着锄头、镰刀、扁担……总之有啥带啥,乌泱泱上山。

……

那汉子正追着,跑了一段才觉着不对劲。

刚开始是零星的几个村妇远远地朝他扔果子、石头,后来越来越多,还都带了农具!

好不容易追上了秦连生,他正欲挥刀,便有眼疾手快的,用竹竿、齿耙、扁担重击他的手臂。

刀很快落地。

“撤!”汉子哪儿见过这阵仗,转头欲跑。不知是谁扔出了个箩筐,刚好将他兜头罩住!

众人见汉子被罩住了,一哄而上,拳打脚踢。

破坏他们好日子的都该打!

打得最狠的是牛娃的娘。

她儿子都快好了,可万万断不得药!

“留活口!”秦连生见那汉子已经晕了过去,怕把那汉子打死了,连忙喊到。

众人这才歇手。

……

等秦嬷嬷带着孟泽和衙役赶到,只见到了被用布条、草绳掺和着绑得严严实实地凶徒。

衙役还想辨认一下模样。好家伙,打得鼻青脸肿,如何辨认得出?

趁着那汉子昏睡,衙役将那汉子身上的布条、草绳解开,换上铁链枷锁。

边做事边感叹:佃农帮着财主打凶徒,这可是莱阳县有史以来头一遭!稀奇!真稀奇!!

此时,秦连生的伤口已经让村里的农妇初步处理过了,血已经止住。幸亏只伤了手臂,不然,她小娘子的身份就要保不住咯!

秦嬷嬷看得直掉眼泪,她家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

她心疼呀!这是她喂养大的少爷!说句不大恭敬的话,这么些年,看少爷长大,她早把少爷当成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自个儿孩子出事,能不心疼?

秦连生见秦嬷嬷哭得狼狈,晓得她是担心自己。

有些不忍心,忙宽慰:“嬷嬷别担心。我这不是没啥事吗?这伤口只是看着吓人,其实不疼的。”

秦嬷嬷闻言哭得更伤心了,她家少爷这么可人疼,究竟是哪家天杀的舍得雇凶来杀?老婆子晓得了,一定要将那人抽筋拔骨!

没想到还起了反效果,秦连生也不敢再劝了,问:“嬷嬷可带了银钱?我向村民许了赏金的。”

“有的有的!老婆子这就去发!该赏的。”秦嬷嬷头一次觉得,这钱发得这么值。

她晓得,没有这些村民,她就永远见不到她的少爷了!

秦嬷嬷收起眼泪,将跑乱的衣服妆发收拾齐整,给农户们发钱去了。

见秦嬷嬷被转移了注意力,秦连生安了心。

也不再忍痛,逃跑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放松下来了,浑身疼痛欲裂,这身子多半没几个好的地方了。

秦连生疼得皱起一张小脸。

……

“秦小财主可还好?”孟泽领着张大夫,撩帘子进来。

“感觉不太好。太痛了。”不是她娘或者秦嬷嬷,到也不用隐瞒,秦连生就直说了。

张大夫将药箱重重放在桌子上,道:“这就是因果报应!害人必害己,你老子做那么多腌臜事,可不就得报应到儿子身上吗?”

复又想到眼前这个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年,老子做事儿子又管不了。况且秦连生掌家这些时日,确实为县民做了不少好事。

心蓦地软了,言语软和了些:“将袖子捞上去些,我重新给你上药。”

秦连生知道张大夫就是这个嘴硬心软的脾性,也不多计较,依言做了。

张大夫手脚麻利地解开农妇包扎得不甚专业的布条子。将臂上糊状的草药取下,闻了闻,确定对症。

拿酒冲洗秦连生的伤口。

秦连生痛得到吸气。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痛都忍不了?”张大夫说着,手上却轻了不少。

“身上可有瘀伤?我看看。”张大夫包扎完,问道。

哪能让他看?秦连生连连摆手,道:“就是些淤青,不用麻烦。张大夫给些药就好了。”

“小孩子家家的,还这么讲究!”张大夫以为是他害羞,也不再多问。道村里还有几个大肚娃要看,扔下药便告辞离开。

“我还以为,我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儿了!”回想起那汉子高举的长刀,寒意深深,秦连生仍心有余悸。

孟泽微微一笑,道“今日确实凶险。秦小财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些个村民,确实也是忠义的。”孟泽感叹,他也万万没想到会是村民救了秦连生。

秦连生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忙忙碌碌的村民,感叹:“这就民心的力量吧。”没有他们,待秦嬷嬷带着援兵赶来,见到的只能是他的尸体。

孟泽微微蹙眉,有些不解:“为何秦小财主如此感慨?”

“如果我还像我父亲那般行事,他们可会帮我?恐怕不仅不会,还会为那凶徒呐喊助威。”秦连生笑了笑,继续道:“哪怕我许了同样的价钱,他们也不敢相信。”

孟泽闻言夸赞:“秦小财主通透。”

说完,还拿了碗,就是桌上的茶水倒了杯,推给秦连生,道:“没想到秦小财主小小年纪,看问题却如此透彻。”

忽而又想到了什么,面容戚戚:“稚子都能看懂的道理,朝廷上的那些人却看不懂!”

说完,自个儿拿了个碗,将就桌上秦连生冲洗伤口剩的酒,倒了满满一碗,灌了下去。

“稚子?”秦连生低头,这身子虽然才十二,离稚子也有一段距离吧?况且自已在现代可是有30岁“高龄”了。

秦连生看孟泽那颓然的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亦不知该如何安慰。

只将农户端来的炒花生推了过去,道:“剥点花生米吃吧。只喝酒对肠胃不好。”

许是酒精作用,孟泽放开了情绪,凄然一笑,道:“那日我上书给朝廷,说莱阳及周边几县疫病横行。

望朝廷哀怜民生疾苦,拨些款项,本以为关系民生大事,十拿九稳。却未料……是我自作多情。”

孟泽给自己又续上一杯酒,仰头饮尽。

秦连生看着眼前这位朝廷命官,眼神“慈爱”:要知道,孟大人也不过是个才十九岁的少年郎而已。

要是在现代,还在读书。在这里,却不得不忧心家国大事。偏偏他效忠的朝廷还在不断背后捅刀子 ,真是可怜。

“朝廷正式文书还未下达,我是从我父亲寄来的家信上知道的。”

“我与我父亲向来政见不合,因而关系不甚亲密。但是他向来擅长揣测圣意,这我是知道的。”

说到此,孟泽低头苦笑:“这次我父亲特意写信来,也不过是为了嘲笑我不自量力,让我听他规劝,回归正途……”

秦连生见眼前少年说着,竟快要落泪,忙从袖兜里扯了手帕递过去。

孟泽未接,将泪水强忍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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