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楚悦心中也十分疑惑，她沉思过后道：“若说特别之处，那便是李兄昨日授课后便提前走了，旁的就没有什么了。”
齐云霆微微一笑，揶揄道：“我还道是你们有了什么秘密，偏偏瞒着我，这可就叫我太伤心了。”
闻言，姜楚悦险些没忍住白了他一眼，好在及时想起她的人设，才按捺了下来，真是不知道他怎就这般恶趣味。
姜楚悦只当自己没听见他的调侃，坦言道：“齐兄说笑了，我若是知道，又怎会不同你说。”
不过，对昨日发生之事，她心中也好奇的很。
明明对于代齐云霆去教孩子们这件事，李昂早上还表现得十分高兴，今日却突然变成了这般态度，实在是有些奇怪。
难道昨日他除了孩子们与王妈妈，还见着了别的什么人吗？
齐云霆满脸兴味盎然的模样，“这倒是有趣，我可从未见过李兄这般模样，竟好似碰到了洪水猛兽一般，如此避之不及。”
姜楚悦心中虽也纳闷，但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若是他们再耽搁下去，恐怕就要去晚了。
于是她放下手中的餐具，站起身来看向齐云霆道：“齐兄若是实在好奇，不妨去问问王妈妈就是了，她或许知道些什么。”
“眼下，我们若是再不出发，可就要迟到了。”
两人肩并肩走在街上，因着速度不慢，很快就瞧见了慈幼局的牌匾。
姜楚悦率先走上了台阶，她的课在下午，此时自是不用着急，但因着造纸一事她已有了些进展，心中便有些迫不及待，于是她立即加快了步伐向前走去。
齐云霆跨上台阶，看着前面头都不回的姜楚悦，有些好笑，也不知慈幼局有什么东西竟叫姜兄如此惦记。
他摇摇头，也加快了步伐，很快就追上了姜楚悦。
两人来到门前，刚要跨过门槛，却听院中传来了谈话声，且其中一道声音叫两人都觉得有些熟悉，但仔细听来却并非是王妈妈的声音。
姜楚悦心中疑惑，她转过头来与齐云霆对视一眼后，便径直走了进去。
“你昨日带来的肉还没吃完，今日怎的又带了些来，再这般下去，你们家的生意是做还是不做了，叔父竟也不拦着你些。”
王妈妈嘴上说着埋怨的话，语气却全是亲人间的亲昵，“还有今日你怎的把玉珍也带来了？”
她对面的白胖妇人满不在乎道：“今日本也没带多少，不过是让孩子们尝尝味罢了，不值当什么。”
“倒是玉珍，我今日正是为了这来的。”她脸上满是笑意，“你说你这处来了这好些个青年才俊，竟也不知给玉珍介绍介绍。”
王妈妈心道，也不知她这堂姐是如何知道这消息的，可那两位公子，瞧着就不是一般人，如何是他们这等身份能般配的上的。
她早该想到的，堂姐因着生活婚姻顺遂，性子便被养得有些天真，一直想为玉珍找个相貌人品俱佳的相公，听到这儿来了青年才俊如何肯放过。
好在玉珍的头脑向来清醒，此时听到这话，眉头一皱，冷静道：“姑姑，你只说是叫我来帮着下个厨，可这‘青年才俊’又是何意？”
王婶眼神躲闪，瞧着便有些心虚，“这......顺道见一见又有什么打紧的。”
王玉珍气道：“今日还有猪没杀完呢，要知道姑姑您是这个目的，我可不会跟着您来。”
“我不也是为了你好吗，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就知道在家里杀猪如何能行......”说到这里，王婶只觉得理直气壮了起来，“你的婚事总是要解决的吧。”
因着那一身怪力，又老是在家帮着父兄杀猪，这都黄了多少桩婚事了，待年纪大了起来，年轻又好看的男子肯定早就成婚了，到时难道要去找老男人嫁吗，这如何能行？
王玉珍也知道姑姑在这事上向来表现得十分固执，她只得缓和下语气，无奈道：“姑姑，此事便是急也急不来。”
王妈妈刚想帮着劝上几句，却眼尖的瞧见有人从门口走了进来，待他们越走越近，王妈妈也认出了这二人的身份。
她忙向身旁之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可别乱说话，而后立即面带笑容地迎了上去打了声招呼：“齐公子，姜公子。”
没等两人回应，一旁的王婶立即就认出了两人，至于王妈妈使的那个眼色，她自然是没有看懂的，故她立即上前两步，满脸惊喜道：“原来竟是两位公子，你们可还记得我。”
见状，姜楚悦立即退后一步，推了一把齐云霆，示意他快答话。
齐云霆无奈，摸摸了鼻子，嘴角扯起一个笑容：“自然是记得的，没想到这么巧，竟又遇到了王婶。”
“可不是嘛，更巧的是，我侄女今天也在这儿呢。”王婶一把拉过一旁的王玉珍，笑道：“这就是我曾提起过的，我侄女王玉珍，你瞧，她......”
“姑姑！”话未说完就叫王玉珍给打断了，她瞪了一眼姑姑，而后转过头来，看向面前的两人，歉意道：“实在对不起，我姑姑口不择言，若是冒犯到两位公子，我在这代为道歉了。”
姜楚悦见这姑娘如此诚心，且王婶不过是热情过头了些罢了，实在谈不上冒犯，故她立即上前一步，笑道：“姑娘言重了，前两日多亏了王婶指路，我们才寻到了慈幼局，感激还来不及又如何会怪罪。”
方才王婶见侄女那般喊她，就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顿时便大气都不敢出，直到此时听到姜楚悦的话，才又抬起下巴，看一眼王玉珍，小声说道：“就是就是。”
这模样，看得姜楚悦心中一阵好笑，王婶虽看起来有些没有分寸感，但姜楚悦却并不讨厌她，只觉得她似乎活得十分坦率，这在古代是极为难得的。
王妈妈见两人并未生气，也是松了一口气，她生怕堂姐又要说些不合时宜的话，忙出来打圆场道：“孩子们还在屋里等着呢，两位公子若是有事便先走吧。”
这话确实不假，今日，两人本就来得迟了些，方才又耽搁了一会儿，自是比往日上课的时间晚了一些。
姜楚悦不想叫孩子们久等，便催着齐云霆先走了，至于她自己这会儿倒是没急着离开。
方才，两人从门口进来，虽并未刻意偷听，但仍难免听到了些几人的谈话，姜楚悦也惊讶于眼前这位面容清秀，瞧着柔弱的姑娘竟是杀猪的。
而叫她冒着被王婶撮合的风险留下来的原因正是这个，此前，她就一直想着要将劁猪的技术传授出去，可她也不过是有些理论知识。
若叫她自己去做，能不能成功不说，即便是侥幸真叫她成功了，也得几个月的时间才能看到成效，姜楚悦实在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这个耐心。
细思之下，她想倒不如找专业的人去做，但她若是直接找上门，说是只要将猪阉割就能去除它身上的骚腥味，怕是没人相信不说，还要被当成变态。
种种顾虑之下，姜楚悦才一直没有付诸行动，却没想到，眼前的王婶一家竟就是杀猪的，这岂不是恰恰好。
只是如今他们也算不上熟人，也不好直接说出口，还是得先拉近拉近关系才行。
而且，上赶着的也不是买卖，她虽然是自己馋猪肉了，才想着将这法子教出去，可她若是表现的太迫切了，反倒没人相信。
有了，姜楚悦突然想到，既然他们家是开卖猪肉的铺子的，想必算钱定是少不了的，倒不如说服这姑娘留下来同孩子们一起学习算数，待熟悉了后，再说服她想必就会简单一些了。
再者，姜楚悦自己也有些私心，她也知道，寻常百姓大字不识一个才是常态，可这姑娘瞧着就像是个极有主意的，若是能识字学些算数总归是没坏处的。
唯一难的，就是该如何说服她来这学习，从她方才那番话就知道她在家中该是有许多活儿要做的，怕是不一定愿意来这浪费时间。
罢了，姜楚悦心道，她就先劝上一劝吧，若是还不行，就只能待自己寻到地方安定下来再找人尝试了。
既打定主意，姜楚悦也不再犹豫，她上前套了阵近乎，将王婶哄得眉开眼笑后，才开口问道：“这么说来，王婶家竟还养猪吗？”
“猪养得倒是不多，不过是顺道养了几只。”王婶笑道：“主要还是卖猪肉，我父兄在街上开了家猪肉铺子，姜公子若是有空可以去瞧瞧。”
她显然为自家能在镇上开铺子而有些自豪，也不顾姜楚悦是否愿意吃那些腥臊的猪肉，便推荐了起来。
一旁的王妈妈倒是觉得不妥，猪肉向来都是穷苦人家才会买的，像姜公子这样的贵人如何会看得上，可王婶话说得太快，她想阻止也没来得及。
姜楚悦却没注意到这些，听到这话后，她立即笑着应了下来，直言自己若是有空定会去看看。
而后，她才装作不经意地打听道：“不知在街上开铺子可要会算数？”
这话问得突兀，王婶楞了楞，像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但她还是如实回答道：“这倒是用不着，几个铜板还是容易数清的，哪需要用上读书人的手段。”
若要会算数才能做生意，那又有几个人能做的了，但若是铜板堆在一起，或是银钱数额较大时，他们的确就会很难算清。
不过自己家也不过是个小铺子，也没什么大生意，便是算错也损失不了几个银钱，且他们家几人因着王婶她娘识字的原因，也都识得几个字，比寻常人还是好上许多。
姜楚悦虽听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却也不想就这么放弃，故她还是一本正经的劝说道：“算数罢了，如何算得上是读书人的手段，而且若是能够学会，算起银钱来岂不是更错不了。”
她满脸真诚：“前两日，王婶帮我指了路，我正愁不知该如何感谢您，如今却是巧了，我恰会些算数，若是不嫌弃，您不妨到这儿来同孩子们一起跟我学习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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