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那名叫楼夏的骚包公子没再出现过,但却派小二送上来了一大桌佳肴,谢鸢看着满满当当六菜一汤,眼睛就差没冒光了。
“宋公子,这个水晶虾仁很好吃,你试试!”
“这个糖蒸酥酪,也不错!”
“还有樱桃肉........”
“........”
俗话说的好,成大事者,不仅要有执行任务时的高效率,也得具备优秀的察言观色能力,这才能走在所有人之前为主上立功。
楼夏趴在暗门的缝隙眯着眼艰难的观察中。
他眼拙确实没看出主上和平时有什么特别不一样,但那名少女对主上也完全不像看心仪之人的眼神,但又确实是很关心主上,还给他夹那么多菜。
像主上这种修为的人早就辟谷了,而且据他了解,主上基本没有什么口腹之欲,反正他是没见过主上吃东西,眼见着主上的碗里都快被堆成小山了,他大概率觉得主上不会吃那少女给的东西。
主上看起来冷心冷情,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但对自己的师父却是极其的珍视。
虽然这位少女看起来和他师父很像,但主上肯定是个拎的清事非的人,再怎么像也是个替代品。
楼夏边暗自琢磨分析着形势,边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呆在这种秘密空间属实空气有点闷了,却在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嘴巴长大成了个O字型,小声嘀咕道,“不知春恐怕是要变天了......”
怎么说呢,没有看出他们两人有什么实际的暧昧氛围。
但他能看出来一点。
主上确实听那名少女的话........
“好吃吗?”
“嗯。”
“那你再尝尝这个。”
“还行。”
“那这个怎么样?”
“可以。”
“........”
谢鸢投喂的比自己吃还更加不亦乐乎,还不忘念叨道:“不许浪费食物。”
宋泠没搭理她,但她夹给他的,他都慢条斯理的全吃干净了。
与谢鸢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大快朵颐相比,宋泠吃的那叫个赏心悦目,细嚼慢咽,妥妥的世家贵族公子矜贵冷然,气质天成。
谢鸢想的很开,有徒弟在外长脸就行,她这个做师父的就没必要墨守成规了。
可惜,关于她为何忽然重生之事她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还有那座山匪寨子背后隐藏的真相,她直觉里面大有文章。
她在找宋泠的时候,在其中一个房间中发现了一个地窖,全都是人骨,大部分都是女孩,骨架纤细,无一例外她们全都缺了头骨中间那部分,切口平整光滑,约碗口大小,绝对不仅仅是拐卖少女那么简单,更像是进行某种邪术前需要准备的术前仪式,但她也不太清楚这是哪一种。
总不能直接问宋泠,这也太容易暴露她“居心叵测”了。
谢鸢眼神闪烁不定时不时的瞟他一眼,就差没把我对你有所图谋四个大字都写在脸上。
宋泠没去在意少女全写在脸上的心思,权当做不知道,神情波澜不惊。
师父的性子还是一样,撒谎的时候八百个小动作,不知道她对别人是怎么样,但对他总是藏不住。
前世她三分之一的时间都陪在他身边,可随着年纪日益增长,他渐渐的并不满足甚至还生起了嫉妒之心。
她言语中所说的外面的世界,她与故友纵情江湖的肆意,她与自己的师父练功在竹林听雨的生活........
可那些都是没有他的时候,他甚至还未来到这个世界,凭什么那些人能参与她人生大部分的时光。
那些死人说的没错,他就是天生摧毁欲十足的变态疯子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看着别人挣扎痛苦的死亡和痛苦给予他的快感才能令他欢愉。
只是后来出现了更能让他欢愉的人。
她说她是为他而来的.......
“宋公子,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谢鸢决定还是先发制人打听一番,她这个身份逃婚估计东陵那边得急死,迟早得派人来逮她,逃婚对象还是南疆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少主。
如今天下四国鼎立。
南疆崛起,三国皆惧。
谢鸢早在很久之前就对南疆没有什么好脸色,虽然小徒弟是南疆人,但也不妨碍她讨厌那个地方,毕竟小徒弟之前所遭受的苦难都是他们造成的。
她都不敢想刚出生一个月就被扔进满是虫蛇的万蛊窟,就算是个正常人,那都得黑化吧,还把这归于什么破剧情。
谢鸢记得南疆曾发生了一场极其严重的蛊疫,人几乎都死绝了,极少数幸存的也都逃的逃,而她带着小徒弟寻了一座山按照约定隐世不出。
“景州城。”
“也是为了你的任务吗?”
“嗯。”
“按照我如今的身份在北昭暴露身份也是件麻烦事,东陵帝女私自跑来这边北昭皇室迟早得知道,到时候我就要被抓回去,没人陪你玩了..........”
谢鸢眨巴着眼睛,似蝶扑簌簌落进他的眼底,一看就知又想到什么鬼点子了。
宋泠眉梢微挑,示意她继续把话说完。
“所以,我们当然得隐藏身份呀!”谢鸢莞尔一笑,明眸中波光流转顾盼生辉,“我已经想好了,以我俩的年纪,姐弟或者兄妹最为合适!”
“我们石头剪刀布,谁赢谁决定,怎么样!”
谢鸢对和宋泠玩石头剪刀布势在必得,她以前只输过两三次给宋泠,后面几乎每次玩这个她都能赢。
楼夏听他们俩的对话听的完全颠覆了自己之前对主上的认知。
不行了,他得好好缓缓,给他都搞迷茫了。
楼夏干脆背对着暗门靠坐了下来,听到石头剪刀布那么离谱且幼稚的要求,三岁小孩都不一定玩吧。
他家主上:“行。”
楼夏:“???”
谢鸢兴致勃勃:“那我们快开始吧!一句定胜负哦!”
“石头剪刀布!”
谢鸢出的布。
宋泠出的拳头。
不出所料,她又赢了!
谢鸢乐的都快合不拢嘴,“宋公子,为了我们各自尽快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从今天起你就要叫我姐姐,我叫你阿泠如何,姐弟嘛,亲切一些是正常的,你觉得呢!?”
谢鸢卖力的忽悠道,还从未听过小徒弟叫过她姐姐呢,这个机会她可不得趁此机会抓紧。
“好。”
谢鸢本以为估计得花费一些嘴皮子功夫说服他,没想到宋泠那么容易就同意了?她自己都愣住了。
“真的?”
“嗯。”
“你什么时候变那么好说话了,不会是后面憋着什么坏主意吧?”
“那........”
谢鸢连忙抢先开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来,你先叫声姐姐我听听。”不管了,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坑不坑她这些日后再说,万一他明天就后悔了,那她也不亏。
楼夏连滚带爬的又趴在了缝隙上观望:主上不会这都能忍吧?!!这不明显忽悠他玩儿的吗?
宋泠微眯双眸与她一脸期待的眼神撞上,他似笑非笑而后认真道,“姐姐,可还满意?”
这一声可把谢鸢叫到了心里,就是真把自己给坑了,她被叫的脸都有点发热,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轻声嘟嚷,“叫那么好听,以后也不知道便宜哪个小姑娘........”
——
暮色四合,长街落雪。
吃过晚饭,他们边往苍月的医馆走边消食。
两人如出一辙的红衣,在夜色中远去的背影分外般配。
楼夏在门外目送二人远去,直至身影彻底消失才转身离开。
宋泠撑着把油纸伞,伞面不动声色的往身旁的少女倾斜。
“阿泠,我记得第一次在山匪寨子见你,好像有看过你辫子上有个小铃铛,你现在怎么不戴了?”
谢鸢跑出了伞外,双手背在身后倒退着往后走边问他。
伞外白雪簌簌,宋泠执伞隔着雪帘与她遥遥对视,握着伞柄的手微微有些用力。
师父,好久不见........
谢鸢这么问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在剧情里面大反派就单名一宋字,只有姓没有名,泠这个名也是她给他取的,谐音同铃。
赠尔铃铛,一步一响,一步一想。
宋没有归宿,所以她希望宋泠是有归宿的。
而她也愿意做那个承载他念想的归宿。
岁岁无虞,长乐无忧。
她自己亲手做了枚铃铛,本想作为他九岁的生辰礼送给他。
但这份礼物终究是没能亲手送出去。
重逢初见的那枚铃铛并不是她作为礼物想要送给他的那枚。
宋泠朝她浅浅一笑,眼底弥漫着悲凉和哀伤,仅一瞬间又很快归于平静,他的声音清冷带着几分克制的隐忍和苦楚,“那天,是我师父的忌日。”
谢鸢冷不丁听他这么一说,差点脚底打滑摔个狗啃屎。
“忌......忌日,对不起啊,又提到你的伤心事了。”
瞧她这嘴儿,尽瞎说些什么呢,谢鸢老实的闭嘴,默默的又缩回了他的伞下。
敢情他们重逢的那天是她的忌日,她本人都不记得,他还记得那么清晰。
所以他带那个铃铛是为了祭奠她.......
睹物思人,要是天天带的话,那确实得给他难受死。
小徒弟以前可没那么黏她,基本都是她漫山遍野的找他的踪迹。
后来为了找他方便,她自作主张在他漂亮的乌发后编了条辫子,还用红绳在发尾处给他打了的歪歪扭扭的蝴蝶结,末梢绑上个小铃铛。
风吹,铃音响。
这样他无论跑哪里去,她都能顺着声音找到他,也不用担心他在林间迷路。
“师父说,如果想她了,就记得摇响铃铛,她就会顺着铃声找到我,后来,我摇了很多次铃铛,师父却再也没有找到过我。”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分明没有多少情绪起伏,却让听的人清楚的感受到了说不尽的苦涩。
谢鸢只觉耳中嗡嗡作响,心脏深处蔓延着说不上来的感觉,似是被人扼住一抽一抽,难受的很。
万般苦涩却难宣之于口。
“阿泠,她也一定很想你。”
谢鸢终究是没忍住轻轻牵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安慰似的握紧了他冰凉的指尖。
这话也是她自己想亲口对他说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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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五里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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