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她徒弟叫齐濯，是沧州知府的小公子，为人爽朗，但性子跳脱，老爱闯祸，不喜欢学堂，老和他爹叫嚣着要去闯荡江湖，劫富济贫，但他爹怎么可能让他最疼爱的儿子流落江湖，自是不愿。
于是被知府整日气的叫逆子的齐濯下定决心离家出走。
这个伟大的计划出师未捷身先死在于他上了一条她正在执行任务的贼船。
鹿不眠成立了名为听雪阁的江湖组织，收取一定佣金执行任务，任务等级也分阶，对普通百姓也开放，价格更注重合理，和知府衙门都有合作，因此在民间享有盛誉。
当然她那时候可并不认识什么知府小公子，顺手救了这个在混乱中被劫匪追的鬼哭狼嚎的少年，提到了岸上的时候，便见老知府老泪横秋的迎了上来，万分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鹿不眠当时也是一头雾水，等解决处理好贼船走私一案，老知府邀请她去了沧州最好的酒设宴款待。
齐濯自然也是跟着去了，少年对她极其崇拜，非要和他爹嚷嚷着拜她为师。
鹿不眠没有收徒的心思，毕竟家里那位男女的醋都吃的不行。
而且这少年还是沧州知府的小公子，日后必然也是要走入朝堂之中，这打打杀杀确实也不太适合。
她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沧州老知府的神色，不知道说啥。
齐濯却说，即使将来不入江湖，那他日后也是一定要学武的，他也可以加入锦衣卫。
鹿不眠当时给的回答是。
齐小公子确是修炼的好苗子，但江湖少不了与生死的无数次擦肩而过。
你有家人父母，亲朋好友，身后有无数你放不下的人。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在这个世界，入江湖的大多数走投无路之人，其余的则是生在江湖。
江湖和朝廷明面上互不干涉，但背地里实则暗流汹涌。
像齐濯这种很好的出身背景，一般不会选择入江湖。
毕竟江湖难免会见血，这要是你入世得罪的人，波及到了家人，这怕是余生都在后悔中度过。
宴会三日过后，老知府忽然亲自登门拜访，还提了很多礼物，诚恳的问他是否能收齐渲为徒。
鹿不眠很好奇老知府为何会改变想法。
他难道不怕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在江湖中受苦吗？
老知府叹了口气，缓缓说起了一个他自己埋藏了多年的心事。
其实齐渲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而是他的一位故人最后留下的血脉。
当年刚上任知府之时，根基不稳，沧州并不安稳，难民遍地，匪徒众多。
他不过一届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乘坐的轿子被流民掀翻，抢夺粮食，被一江湖中人所救，后来出了那件事，我才知他来自江湖人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血渊，代号，千面鬼。
“但这都不重要了，我认识他早于江湖风雨之前。”
“我与楼兄十几年的交情，他赴死之前和平日一样来我这里喝酒，他说这个世上除我之外，他没有值得相信之人，将刚怀孕不久的妻子托付于我。”
“嫂嫂没能撑过来，她临死之际同我说，实在太想念楼兄了，她撑不下去了，便与世长辞了。”
“齐濯本该叫楼濯。”
“他的名字这么多年怕是也无人记得了，他叫楼弃。”
“楼兄是个清风明月般的人，是这世间污秽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鹿姑娘，其实我并不厌恶江湖，毕竟我的故人便曾在那里驻足最后也长眠于那处。”
“我老了，只是自私的想把这最后的一份纯净留给他，可当你说濯儿修炼天赋不错的那刻起，我就知道是时候了。”
“他本来就不属于这一隅之地。”
“也有权利知道，他的身世。”
“无论他日后报不报杀父之仇我都支持他做的决定，我已上书京城决定卸任沧州知府归隐田园，至少不要让他有任何后顾之忧。”
“鹿姑娘年纪轻轻在江湖中便已美名远扬。”
“若濯儿能有你这样的师父，也是他莫大的福气。”
“就是不知道濯儿能否有次殊荣。”
鹿不眠看了眼坐在他身旁一直不说话，漫不经心喝茶的江怜雪，先朝老知府尬笑了几声。
说实话，老知府说这些话的时候她都紧张的不行，还有些心虚。
主要是她也没想到老知府竟然真的会同意齐濯入江湖，更没有想到，她这徒弟原来身世另有隐情。
所以她也就没和阿雪提这事。
“夫君，你觉得怎么样？我能收徒弟吗？”
鹿不眠用胳膊肘戳了戳江怜雪的手劈臂，朝他眨了眨眼。
老知府从一进府邸就见到这位如谪仙般俊美的少年了，他看起来极为年轻，但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贵气和风雅和久居上位的睥睨。
这绝对不是他外表看起来如此的那么简单。
这位江公子在沧州也极负盛名，准确的来说这对少年夫妻都是沧州盛名在外的神仙眷侣，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尤其是江公子爱妻这方面比之容貌更加让无数闺阁女子艳羡。
曾经很多人都认为江公子是个只会靠夫人养的小白脸，直到听闻他是云山虫谷中人，再也没人敢多嘴。
云山虫谷是世人皆知却又避之不谈的一个神秘诡异的地方。
那里是苗疆人的领地，既有万金难求的珍贵药材，亦有轻而易举要人命的虫蛇。
虽然苗疆人避世，但亦有入世的，其擅蛊闻名天下。
江湖中用蛊的不多，但每个都是在江湖中声名大噪的人物。
而生的如此这般气度非凡可想而知在苗疆地位必然不低。
老知府也自是看出来了鹿不眠的为难，毕竟这位的爱妻之名实在是很难认人不知道。
“江公子，久闻不如一见，在下沧州知府，齐渲，久仰。”
江怜雪冷淡的垂眸，凉丝丝道，“即知我不愿夫人与外人过多接触，又为何让你故人之子拜我夫人为师呢？”
江怜雪这一席话直接给老知府吓的冷汗都掉了一大颗下来。
鹿不眠在一旁无奈揉了揉太阳穴，这家伙又在那里吓人了，这什么恶趣味，“阿雪，把你的蛇收好。”
老知府的腿上不知何时缠上了一条手臂粗的银蛇，他颤抖的低头便和那吐着蛇信子的银蛇大眼瞪小眼。
“哦。”
江怜雪有点可惜，动了动指尖唤走了蛇。
“没事的，知府大人，我夫君虽然养蛇但是为人还是很温和的。”
鹿不眠看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老知府安慰到。
“你明日让齐公子过来一趟吧，如果他能通过考验，我就收他为徒。”
老知府见蛇走开了，松了一口气，边用袖子擦汗边不确定的看向她身旁的江怜雪，试探的问到：“那江公子，意下如何呢？”
“听夫人的。”
老知府见他松口才终于敢放下心来。
“那老夫便不打扰二位了，告辞。”
待老知府走后，江怜雪一改人前风雅仙姿，黏黏糊糊的抱住了鹿不眠撒娇开始委屈的控诉她的“罪行”。
——
隔日，一大早，齐濯兴冲冲的便在未来师父的府邸门前等候。
他对于鹿不眠的崇拜其实远早于那日贼船前。
彼时他才十三四岁的年纪。
鹿不眠和江怜雪刚到沧州不久，算是游玩到此处。
他年纪尚浅，由于性子顽劣，幼时便在大街小巷东蹿西跑，不巧的是那天不知那户人家的马车失控，在大街横冲直撞，而他正低头吃刚买的糖葫芦，没看到。
众人认出他来都在那里惊呼。
危急关头，一身红衣的少女轻盈掠过众人，将还傻愣在那里看着马车急急撞过来的他抱到安全的地方。
而那匹马被另外一名俊美的少年翻身上马，轻而易举的稳住了。
这两位便是后来决定在沧州定居的鹿不眠，江怜雪。
他们在沧州开的每家店铺都是他的常驻地，每家他都去过买过不少东西。
他也曾在街上见过他们。
他们两人生的就惹眼，去到哪都引人注目，而红衣少女旁边总会有个样貌出众的绝色少年。
后来他好奇打听才知，原来他们是夫妻。
这虽没能阻止他对红衣姐姐的仰慕之情。
但很可惜，他也没机会和她说上话。
毕竟姐姐的夫君把姐姐看的很紧。
他也不敢上去自找没趣吃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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