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青石板上，膝盖已经麻木。初春的寒意顺着石缝渗入骨髓，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驸马爷，公主说了，您就跪在这儿好好反省。"大丫鬟春桃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带着讥诮，"一个寒门出身的驸马，也配和公主顶嘴？" 我低着头，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影子很淡，就像我在这个府中的地位一样，轻飘飘的没有分量。
远处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我抬起头，看见林佳慧挽着公主的手臂从回廊走过。她今天穿了一身淡青色的襦裙，裙摆上绣着细碎的梅花。阳光透过廊柱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公主亲昵地靠在她肩上，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她掩唇轻笑。
那一瞬间，我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在翻涌。林佳慧总是这样，温柔似水，包容着公主所有的任性。公主对她言听计从，却对我这个驸马视若无物。
"看什么看？"春桃一脚踢在我小腿上，"林女官也是你能看的？" 我咬着牙没有出声。这样的羞辱我早已习惯，自从入赘公主府，我就成了全府上下的笑柄。公主从不正眼看我，下人们也对我呼来喝去。只有林佳慧，每次遇见都会对我微微颔首，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总是带着几分怜悯。
夜幕降临时，我终于得以起身。双腿已经失去知觉，我扶着墙慢慢挪动。转过回廊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驸马爷。"林佳慧轻声唤我，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这是活血化瘀的药膏，您...收着吧。" 我接过药瓶，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手指，温热的触感让我心头一颤。
她迅速收回手，低下头："公主今日心情不好，您...多担待。"
"多谢林女官关心。"我压低声音，"只是公主她..."
"驸马爷慎言。"她打断我的话，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隔墙有耳。"
我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药瓶。瓶身还残留着她的体温，淡淡的药香萦绕在鼻尖。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求而不得。
回到房中，我褪下衣衫，膝盖已经青紫一片。我蘸着药膏轻轻涂抹，忽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驸马爷，公主传您过去。"是春桃的声音。
我连忙披上外衣，跟着她来到公主的寝殿。公主斜倚在榻上，林佳慧正在为她梳理长发。看见我进来，公主冷哼一声："听说你今天在花园里和林女官说话了？"
我心头一紧，连忙跪下："回公主，只是碰巧遇见..."
"碰巧？"公主猛地坐起身，"本宫最讨厌有人在本宫眼皮底下耍花样。林女官是本宫的人，你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 林佳慧的手顿了一下，继续为公主梳理长发。
我看见她的手指微微发抖，却不敢抬头与她对视。
"滚出去！"公主将手中的茶盏砸在我身上，滚烫的茶水泼了我一身。我低着头退出寝殿，听见公主对林佳慧说："佳慧，今晚你留下来陪本宫。"
我站在殿外，任由夜风吹干身上的茶水。抬头望去，寝殿的烛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投在窗纸上。我看见林佳慧的影子轻轻摇晃，像是在为公主捶肩。
这一刻，我忽然很想冲进去将她带走。但我不能，我只能站在这里，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这一切。
第二天清晨，我在花园里遇见正在采露水的林佳慧。她看见我，神色有些慌乱："驸马爷怎么这么早？"
"睡不着。"我走近她，"昨晚...你还好吗？"
她低下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公主只是...心情不好。"
我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忽然抓住她的手："佳慧，跟我走吧。"
她猛地抽回手，后退两步："驸马爷慎言！这话若是让公主听见..."
"我不在乎！"我上前一步，"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从第一次见面就..."
"驸马爷！"她厉声打断我，"请您自重！"
我愣在原地，看着她转身离去。晨露打湿了她的裙摆，在地上留下一串水痕。我知道，这串水痕很快就会消失，就像我们之间若有似无的情愫，终究会被这座冰冷的公主府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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