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怀舒像个恶魔,高高在上地欣赏着萧时月惊慌失措的可怜模样。恶魔心情愉悦,甚至在萧时月腿软站不稳时好心扶了她一把,让萧时月倚着自己,不至于当场失态。
鹿怀舒吹了个口哨,问道:“公主,陛下还不知道吧?”
当今圣上对巫蛊邪术厌恶至极。昔年宫中有嫔妃为争宠,用不知从哪儿学来的邪术饲养小鬼,搅得后宫鸡犬不宁,更牵扯数条人命。
陛下得知后,当即将那嫔妃打入冷宫,就连她母家也受了牵连。父兄革职,成年男子尽数充军。
自此,宫中再无人敢提及“鬼神”二字。孟贵妃替萧时月驱邪都是冒了天大的风险,暗中进行的,对外只说她染了时疫。
萧时月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吼间干涩地发疼:“你,你在胡说什么呀?本,本宫,我······”
“公主想问我有何证据?”鹿怀舒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抬手替萧时月将鬓边的碎发拢到耳后,“公主怎么不明白呢?”
“怀疑,就像根刺。只要扎进去了,哪怕只是一丁点,来日都有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的可能。就算把刺拔出来了,曾经的痛感也不会消失。”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杜绝一切扎进去的可能。”
鹿怀舒笑容温婉,令人如沐春风。她本身生得就美,如今笑起来更是风华绝代。
可笑容落在萧时月眼里却比修罗更可怕。
她不敢想,不敢想,若是父皇知道了······
父皇会相信她身体内的邪祟已被驱干净了吗?不,他不会的。
父皇生性多疑,他只会日思夜想,想眼前之人到底是自己疼爱的七公主,还是让邪祟操控的傀儡?
萧时月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道:“你想要什么?”
果然,鹿怀舒了然一笑。萧时月年纪小不经吓,她所有嚣张跋扈的资本都来源于父皇对她的宠爱,可如今这份宠爱收到威胁要消失了,她自会缴械投降、跪地求饶。
思及此,鹿怀舒投向萧时月的眼神里不自觉带了几分怜悯。
萧时月就像养在花棚里的名贵花朵,从出生起,能够依赖的就只有头上的棚顶。棚顶为她遮风挡雨,隔绝一切艰难险阻,花朵才能愈发娇贵、美艳。
可若是某日棚顶消失了,那不管这朵花有多名贵,多价值连城,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鹿怀舒:“臣女不想干什么。只是臣女天性喜静,不喜旁人打扰,还望公主见谅。嗯?”
“······我明白。鹿怀舒,我以后不会找你麻烦了。”萧时月连连点头。
“真乖。”鹿怀舒嘴角笑容扩大,摸了摸萧时月的头顶。
这幅画面落在其余人眼里,便是萧时月找鹿怀舒兴师问罪,而鹿怀舒不过附在萧时月耳边说了几句话,两人就顿时和好如初。不仅和好了,还牵手相拥,以示冰释前嫌。
众人皆是一头雾水。
鹿怀舒见好就收,后退一步恭敬行了个无可挑剔的礼,语气也恢复了之前的温婉:“若公主无其它教诲,臣女便不打扰公主雅兴了。”
说罢不再理会,转身携许涟晴离开,独留萧时月在原地失魂落魄。
许涟晴一步三回头,看看鹿怀舒再看看萧时月,满脸崇拜:“厉害呀怀舒,你用的什么法宝?居然能对付萧时月!快教教我!”
鹿怀舒拖长调子:“天机不可泄露。”
正巧遇上小厮来倒酒,鹿怀舒礼貌道谢,顿了下对许涟晴道:“我出去透口气。”
“啊?”许涟晴连忙把手中苹果放下,“用不用我陪你?”
“不用。”鹿怀舒暗地里南竹使了个眼色,“我很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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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觥筹交错声不断入耳,几位富家公子吃多了酒,勾肩搭背地出来透气。平日里只知斗鸡听曲逛青楼的人这会儿难得谈起了北疆战事,听着倒是颇有心得。
郭重手紧紧贴住疼痛的腹部,弓下腰蜷缩成一团,企图让自己好受些。一盏茶后,不知是劲儿过去了还是没知觉了,痛感总算消散了些。
他直起身,抹了把额上细密的汗,一壶烈酒猛地灌下去,从喉管一直灼烧到心里。
自母亲过世后他时常饱一顿饥一顿,加之前些年的磋磨,胃早就坏了。某日疼得实在受不了,郭重翻箱倒柜找出几两碎银,去医馆瞧了瞧。
坐馆大夫细细把了脉,又寻问了他平日的吃食,说这是个娇气病。须得经常用药材养着,日日吃些热乎温软的吃食。
郭重听了只是笑,接过坐馆大夫写的药方,随意瞅了两眼,揉成团抛之脑后。他出门左拐,用仅剩的银子在经常赊账的酒馆里买了两壶酒,自顾自回家去了。
身上的衣裳又宽又大,走路要时时刻刻提着裤腿才能保证不摔倒。事发突然准备仓促,衣裳还是花重金从归云庄原本的伙计手里买的,也不知多久没洗了,一股酸臭味。
直到此刻,郭重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郭重初到京城,身无分文,穿着一身破破烂烂、发臭发酸的衣裳走在大街上,形似乞丐。他一路打听,好不容易才找到衙门,却被守门的官差用刀鞘拦住。
那官差捏着鼻子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嗤笑道:“哪儿来的叫花子,也敢往衙门里闯?京城重地,岂容你这外乡流民胡闹?”说完不耐烦地挥挥手,像驱赶苍蝇般将他撵下了石阶。
郭重怔愣。官府本是为百姓伸冤之地,可进官府的条件居然不是冤情大小,反而是衣着家世,当真荒谬。
但郭重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点头哈腰道了歉,识趣离开了。
他早就不是那个十几岁的郭重了。
伸冤无门,肚中又饥饿难耐,郭重本想找个零工,先安顿下来再做打算。岂料路过城东一条巷子时,被人莫名其妙敲了闷棍,再醒来是在一座空宅子里。
宅子很大,比当年的霍府有过之而无不及。里面除了几个看守的护卫,再无旁人。郭重满心疑虑,旁敲侧击地问过几次。可那些护卫均训练有素,连半个字也不愿透漏。
幸好每日大鱼大肉从不间断,时不时还有美酒,郭重索性安心住了下来。反正他孑然一身、烂命一条什么都不怕,就算背后之人想杀他,那也值了。
最起码死前没饿肚子不是。
直到十日前,郭重知道了睿王意在京中举办竹贤会的事。
壶里最后一滴酒顺着壶壁缓缓滑下,在壶口处摇摇晃晃悬挂了半晌,最终“吧嗒”,落在地上。郭重砸吧砸吧嘴,将酒葫芦别在腰间,估摸着时辰该回去了。
他今日扮的是归云庄的粗使小厮,若是被发现当值期间偷溜出来喝酒,贵人是要恼的。
思及此,郭春扶着旁边的柱子慢慢起身,抬手敲了敲麻木的断腿,勉强唤回几分知觉,方才缓步向前移动。
亭边桃花开得正艳,几枝桃枝肆意伸展,穿过底下花花绿绿的花圃,一直探到亭子里来。郭重懒得绕路,他顿步,伸手拨开横在前方的桃枝。
刹那间花香扑鼻,几片花瓣簌簌飘落,轻轻停在他的衣袖之上。
于是郭重在沁人花香之中,听到身后有人用他此生难忘的声音唤道。
“郭重?”
萧时月眼里的鹿怀舒be like:魔童降世
在看的小伙伴能不能出来冒个泡呀,好寂寞[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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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叫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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