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哭泣的样貌被于清发现，芊竹顿时觉得无地自容，挣脱开于清的手就往外跑，任凭于清在身后喊她的名字。
“好了好了，不哭了。”，于清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卧房，捞起床上的人哄着。
“呜。”，芊竹刚发出声音就被自己制止了，接着更难过了，大家都可以说话，只有自己只能发出这种声音。
于清真就纳闷了，怎么越哄越哭的厉害呢？
“芊竹要是再哭我就走了。”，于清试着说了一句，眼神一直在观察芊竹的神情。
果然，话音刚落，芊竹攥紧了于清的衣服。
“方才我在讲发声的地方在哪里，芊竹为什么哭？”，于清十分不理解这孩子的行为。
一开始，芊竹是不想说的，手指一直攥紧着于清的衣服，没有要写字的意思。
见她还不肯张嘴，于清抛出诱饵，道：“芊竹回答完，就可以抱一下。”
芊竹还是不肯说，因小失大的道理她还是懂的，一时的抱可能会换来于清永远的嫌弃，这正是芊竹不愿意的。
最后她还是没能撬开芊竹的嘴，于清将刚刚的对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一开始芊竹还是很兴奋地放盐、放酱油，用来腌制那块肉，紧接着邀功似的让于清看她的成果。
再然后，于清开始给她讲授发声的位置，直到这里，芊竹脸上的开心被一扫而光，替换而来的是浓浓的悲伤气息。
于清好像明白是什么原因了。
“芊竹以为我的意思是什么？”，于清掏出帕子，轻柔地擦掉了芊竹脸上的泪。
芊竹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于清的神情，便听到她兀自说着：“以为我在嫌弃芊竹不能说话？”
委屈再次泛上心头，芊竹瘪着嘴点了点头。
于清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沉默了许久，轻轻叹了口气，她道：“我在教芊竹发声，如果芊竹学会了就可以说话了。”
接着，她听到了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芊竹急急地攥住她的手，以极快的速度写下：“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但芊竹要先学会才行。”，于清没有说的那么绝对，这些的前提是芊竹要会发声。
方才在厨房的一点时间里，她思考了很多。
哑巴分为先天和后天。
如果是先天，往往大多数人家会在孩子开始说话的年纪发现孩子无法发声，其中会有极个别极端的人怪罪或是痛恨这个缺失发声器官的孩子，有甚者动辄打骂。
结合初见时芊竹穿的麻布衣服，可见她的家境并不好，又加上她的满身伤痕以及手心的茧子，于清自然而然的就把想法往这个方向靠。
可若是家境不好又或是对她不好，为什么让芊竹学了读书认字，在这个缺衣少食的时代，束脩对于普通家庭来说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这也正是于清最纠结的一个点。
如果是后天失声，后天又分为中枢神经异常或者精神疾病，且可以通过治疗和调理来进行康复。
所以，如今的首要目标是验证芊竹是属于哪种失声。
芊竹见于清一直保持沉默，以为她不想教自己了，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呜。”，芊竹突如其来的一声打断了于清的思考，让她从问题中抽身。
“好了，芊竹还记得我说的发声部位吗？”，于清反应过来问道。
芊竹几乎是没做什么思考，急急地把手伸过去放到于清的喉咙上，一时没注意力道，差点把于清送走。
摸着自己的喉咙，于清干咳了一声，看向面带愧疚紧张的芊竹，道：“我没事，不过这里是很脆弱的，芊竹要轻一点。”
在于清的授意下，芊竹收了力道，轻轻地将手伸过去，动作又慢又僵硬。
“芊竹你要掐我吗？”，于清眼睛都染上了笑意，调侃道。
如今芊竹的整个手心都放在了于清脖子上，听到于清的这句话急忙想要解释，浑身都散发出不安。
于清这才知道自己的玩笑开大了，于是诚恳说道：“方才在跟芊竹开玩笑呢，我给芊竹道歉。”
明明知道于清是在开玩笑，芊竹还是难过的眼都红了，仿佛下一刻就要流眼泪。
她的手被于清抓了起来，调整位置后，将芊竹的指尖放到喉咙上，接着于清试着说话：“我是芊竹。”
怕自己说的太快，芊竹没感受到，于是又放慢速度重复了一遍：“我是芊竹。”
芊竹愣愣地感受着指尖传来的震动以及于清滚烫的皮肤，连眨眼都忘记了。
“我是芊竹。”，于清又来了一句。
“呜。”
芊竹的眼中泪光闪烁，于清把自己的手伸了出来，道：“芊竹想说什么？”
芊竹感受着手下不断地传来的声腔震动，另一只手在于清手心认真纠正她的话：“我才是芊竹，你是于清。”
于清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笑出了声音，说道：“嗯，你是于清。”
“芊竹把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喉咙上。”，在芊竹再次开口前，于清指着她的脖子，耐心道。
芊竹把刚刚的事情抛之脑后，听话的照做，用眼神问她下一步怎么办。
“说话的时候是用声带振动发声，芊竹要试着打开喉咙。”，于清说话过于教科书式的官方，在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芊竹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不过她也不需要芊竹理解她的意思，只是习惯性的说了一遍。
“芊竹试着吸气，可以感受到你的喉部被打开。”，于清细心指导着，中间不乏一些手势动作。
芊竹连吸了好几口，慢慢感受着，怕自己做的不对，每吸一口都会看于清一眼。
“对的对的，芊竹很棒。”，于清的嘴里只剩下夸赞，“芊竹要用喉部试着发声，我们先从最简单的音开始来。”
于清示范道：“啊~”
“呜~”
于老师的第一次教学以失败告终。
“芊竹多多练习就好了。”，于清安慰道。
芊竹点了点头道：“呜~”
在芊竹一声一声的努力练习时，于清轻声说道：“明日我上街买副银针回来。”
于清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
屋内练习的声音在她说完的一瞬间平歇，芊竹面上尽是恳求，她写道：“不带芊竹去吗？”
于清定定的看着她，终是没说出拒绝的话来，她答应道：“那芊竹一起去吧。”
得到她的应允后，芊竹嘴角咧开了笑，来这里之后她还没出去过呢。
“芊竹已经练习很久了，要歇歇嗓子，我们去把肉晾晒起来吧。”，于清端了杯茶水，边过来边说道。
嗓子的发声练习不是件一蹴而就的事情，如果在恢复前过度劳累受损伤了就得不偿失了。
“呜。”
芊竹顺着于清的手喝了一大口，其实她还想继续练习，但陪于清一起晾肉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于清将腌制好的肉从盆里捞出来，分别用浸过水的藤条编好固定，又搬来一个高凳子放在厨房的屋檐下，最后回头，道：“芊竹可以挂上去了。”
站上去的时候，芊竹显然还是有些怕的，但又想到于清会一直在旁边护着她，突然也就没那么怕了。
每挂一条，于清便会夸赞她一句，以至于芊竹站在高凳子上整个人的心情都是美滋滋的。
挂好后，芊竹正准备下来，却在看到距离自己快一米的地面的时候，芊竹心里浮现出了一种莫名的恐慌感，外界的一切声音好像都消失了。
她的身体忍不住开始发抖，好像下一刻自己就会被人推下去。
“芊竹？芊竹！”，于清伸出手准备接她下来，可喊了两声，都没有得到回应，芊竹一个人站在凳子上不住的发抖，眼底满是恐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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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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