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灵一脸迷惑茫然地从人群中央被挤开，就算那裂口阖上吞掉异形，都没有引起他们太大的注意。
“太感谢你了，”问榆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没想到你能摒弃以前的不愉快来救我们，很抱歉我之前对你有不该有的偏见。”
“……不会，应该的。”曜灵眼角抽搐，不知如何应对这么真诚的人。
问渊一脸无语地把头转向一边，恰恰看到霍染往这个方向来，拧着鼻子往后退了退。
“曜灵，还记得我吗？”霍染笑得亲切，仔细听声音有点激动，“果然我们以往并肩作战的默契还在。”
曜灵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是啊，要不是大家这么默契也不会杀死那个异形了。”
“杀死？”霍染重复道，“它逃走了。”
问榆面色凝重起来：“逃走？”
“是，它竟然不像以前的C级异形一样不死不休，知道寻找路线逃跑。”霍染严肃地说，“但愿是巧合吧……它们再进化……”
人类还有什么活路呢？
曜灵无法与他们感同身受，刚想找个借口逃之夭夭，霍染像是发现了她的目的，问：
“你不去跟鸿雁合照吗？上次还念叨它来着。”
问榆也疑惑地看过来，曜灵压根不知道鸿雁是什么，又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说：“不了，人有点多。”
鸿雁手臂周围的学生聚集起来，就连眼神都比曜灵第一次见到他们要明亮许多，脸上挂满了憧憬与希冀，于是不由好奇“鸿雁”到底是什么东西？
霍染恰巧开口说道：“大家都很开心啊，这么久了，还是鸿雁第一次对外界有反应。”
曜灵估摸着它应该是个什么智能机器人之类的，问道：“没有能源了？”
“不，它的能源箱余量在百分之五十以上。”霍染摇摇头，“只是没有人类的精神力能和它吻合罢了。”
问榆庆幸地说：“这次多亏了它。”
“是啊，”霍染笑得绕有深意，“或许是琴棋将军残留的精神力带动了它吧，又或许只是它程序中的某一段刚好运行起来。不论如何，这对联盟都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二人似乎很熟，问渊闻言奇怪地看了霍染一眼，默然不语。
曜灵不想再待下去，弱弱地说：“那你们聊，我有点事先走了……”
霍染了然地说：“容与在你右侧斜后方走廊里。”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找他？”
“你不是他的持有人吗？”问榆不解。
曜灵在“持有人是什么”和“你怎么知道的”之中选择了问后者。
“你不是在主页更新了吗？我看到了啊。”
“……好，谢谢。”曜灵后退一步，准备回去就清空这个人的主页，“先走了。”
快速向斜后方跑去，果然没走几步就看到头朝外面、伏在地上的容与。
她拍拍容与的脸，大声问：“醒着吗？”
容与被震得心脏一停，费劲睁开一只眼看着她，沙哑道：“……活着。”
“还能说话，问题不大。”她安下心来，“你这咋整啊，把你抱出去？还是等急救？”
说话间鸿雁似乎由于一只手的移动导致躯干在地底晃动，连带着他们待着地表都下沉了几十公分，容与被震得又是一口血吐在地上。
“……能动吗？我抱你出去？”曜灵看他表情变得不对，连忙澄清道：“我没别的意思啊，自从我过来可什么都没对你做！”
容与翻了个白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勉强点头表示同意。
曜灵认命地慢慢把人扶到自己背上，暗叹都是原身欠下的债啊，害得她现在低人一等。
容与似乎伤得不轻，呼吸变得微弱，曜灵吓得够呛，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问：
“鸿雁是什么啊？刚才那群学生激动什么？”
容与哼哼两声，像是疼得说不出话。
“说说呗，别一会儿我露馅了。”她用头撞了一下他的脑袋，“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还以为你走了。”
“……你……”
“什么？”曜灵问。
“自己去资料库看。”容与细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现在哪有空啊。”曜灵估摸着他的情况不大好，不顾本人的反对，折返回去将他放在问榆面前，问：“这怎么救啊？”
霍染去鸿雁那里疏散学生了，问榆熟练地摸向作战服内侧的口袋，说：
“交给我吧，我带治疗设备了。”
曜灵飞速扫了他一眼，这人就一身紧身作战服，没别的装备啊。
哪知他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制片一样薄的东西，作势要扒开容与的衣服，容与不知道突然哪来的力气，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袖口，警告似的瞪了曜灵一眼。
“行，我转过去。”曜灵煞有介事地背过去坐在地上，捂住眼睛以示自己的决心。
一旁问榆的妹妹问渊盯着容与看了几秒，发现容与全身僵硬，也跟着背过身去，而后暗暗观察曜灵的背影。
问榆这才无奈地撕开容与的上衣，他苍白的皮肤下面甚至可以看到肋骨断裂的位置；他将薄片贴在断裂处，又贴心地将衣物还原完整，等待近三分钟后，容与的脸色终于不再那么难看，曜灵闻声转过身来。
“能走了吗？那边又开始动了。”曜灵摸摸脸上的伤口，这才发现它已经愈合如初。
容与尝试几次没能站起来，脸色越来越差。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曜灵看向那边围着鸿雁手臂的学生，不动声色地把胳膊放在容与身旁，与他保持三十公分的距离，一边指着鸿雁大声说：
“他们好激动啊。”
“是啊，说不定真的是琴棋将军回来了。”问榆眼中闪烁着光芒，“之前试了多少方法，无论如何鸿雁也没有反应，这次竟然主动救人。”
问渊猜测道：“S级机甲还是有点残存精神力的吧。”
问榆见曜灵转过头，笑着介绍：“这是我妹妹问渊，她也是机甲系的。”
曜灵心想原来这就是机甲啊，真想看看它的全貌，不知道会不会和变形金刚一样。
“琴棋将军出远门了吗？”曜灵好奇地问。
几人闻言都一脸看弱智的表情，半晌过后，问渊低声说：“琴棋将军已经失踪二十六年了。”
曜灵头皮发麻，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常识性问题，打哈哈赶紧跑了。
告别二人后，曜灵和容与一前一后走在街道。她满脑子“怎么回去”“琴棋是谁”“鸿雁长什么样”诸如此类的疑问交错打结，毫无头绪。
道路旁的人比之前她见过的多了不少，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面容不复之前的倦怠疲惫，反而眼底迸发出希望的火焰，驻足凝望着什么。
曜灵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原来那环形建筑中间是可以显示图像的。此刻正在循环播放鸿雁一条手臂将人托出裂缝的监控录像，就连围观人群的惊喜表情都配上了特写镜头。
“真悲哀。”一声叹息打破此刻的宁静，不过声音很低，“自己不作为，竟然妄想靠别人来拯救。”
是容与在她身后小声讥讽。
她好奇他为什么会有截然不同的见解，拉出一个自认友好的微笑朝他走去，不出意外地，像之前一样，容与十分警惕的弓起身体向后退。
他像炸毛的猫一样，曜灵被迫停在原地，转身走几步又停下，再次面向容与走来，他再次瞪大眼睛后退，两人跟无头苍蝇一样打转，直到一阵凉风吹过，容与“哇”地吐出一大口血，这才打破僵持不下的局面。
他身上本就带伤，眼下一口血喷出来衬得脸色更加苍白，颈间有青色的血管隐隐显现出来，昭示着这副身体现在所忍受的疼痛。
这人对她实在算不上友好，她都特意回去救他了怎么着也算还了人情了吧……
“给。”曜灵将作战服外套脱下来递到他面前，“你先穿上吧，要送你去医院吗？”
“……我付不起。”容与咬着牙接过衣服，神情有几分别扭。
“哦存款在哪看啊？我看看这人有没有。”
曜灵翻弄手腕上的通讯器，将那一串数字放在他面前，问：“这些够吗？你们这儿什么物价我也不清楚。”
容与对着那高达七位数的余额彻底沉默，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曜灵瞬间明白这钱在这儿也不算少数，搜索到医疗地点后不由分说地把人送过去，决定好人做到底。
“这里的物价是进一趟医疗舱十六万啊……”曜灵对着医疗舱外面的屏幕不禁感慨，“那这钱也不禁花啊。”
那医疗舱像一个大型的半包裹胶囊，舱门有一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舱门关闭的一瞬间，舱内的闸口像泄洪一样打开，大量液体霎时充满整个舱体。
容与被泡进去的一瞬间被呛了一口，几个气泡冒出后缓缓闭上双眼，舱内涌出粗细不一的管子，管口连接不同的小型设备一一贴在容与身上，两分钟后舱外的显示屏罗列出他具体的身体指标，没一会儿的功夫眼看着密密麻麻飘红的指标降下来变成绿色。
……行吧，也挺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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