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许院深悬壶广济堂

一楼的楼梯口处,站着一位满头金钗珠宝的妇人,叉着腰,对一位年轻的公子说道:“许大夫,家中姑娘年芳二八,可近几日换了头痛,整日闷闷不乐。您心善,可否跟妾身去看一看。这样的话,妾身一并把今日替您把饭钱付了。”

那位公子摇了摇头,温柔地对妇人说:“实在抱歉。在下今日也身体不适,怕传染了令爱,就不去了。若是令爱实在头痛,多半是染了风寒,可派人去广济堂抓几副药。”

说着,他抬手微微揉了揉太阳穴,随后就要转身离开。这位公子应该就是许大夫了,落怀远心道。本以为事情就要这样结束,可落怀远就看到那妇人一把拽住许大夫的袖子,不让人走。

“许大夫,您就依了妾身这次请求吧。都说您悬壶济世,您要不在忍忍,一会儿就好。而且据我所知,广济堂每年涝灾时都会供给百姓许多补贴,挣不来多少薄利。若是许大夫肯走这一趟,妾身可以说服咱家老爷为那里资助些钱财。”

见劝说不成,妇人就那广济堂说叨起来。许大夫听后,明显一顿,但随后转过身,还是向她致歉。

“夫人一片好心,许某感激不尽。这样,在下酉时亲自拜访,给令爱看诊。但现在,身体真的不太舒服。”许大夫的手在袖口里紧了紧,陪笑道。若不是为了广济堂,他可能就直接走人了。

妇人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不悦开口。“许大夫,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妾身好心给广济堂一个发财的机会,您不要。真是好心当驴肝肺啊。本来家中的姑娘也想着给你说说,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了!”

许大夫脸色微变,看向妇人,神情严肃。“您若是执意为难某,那广济堂这份财,许某宁可不受!某虽不似大富大贵之人,但也绝不会因为这等财物委屈了自己。告辞!”

说完,他转身便走,再无丝毫停顿。妇人见状,当即开始撒泼:“大家瞧一瞧,许大夫见死不救,不配享这名医之美誉!”随后就让身后的几名跟班围成一圈,挡住许大夫的去路。

落怀远听到后,简直忍无可忍。看着这妇人欺负软弱之人的模样,落怀远随即走下台阶,想要震慑她一番。

“何人在此造势?吵到本公子的雅兴了!”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整个酒楼突然安静下来。

只有那妇人没发现蹊跷,闻声后,更是愤怒,还未等转头看来人是谁,就开口骂道:“我看是谁在这吵吵!我丈夫可是落府的大管事!欺负狗还要看……”

“看什么?”落怀远直接打断她的叫嚷。“落府大管事,他算什么东西?若他们家的风范就是这般模样,倒应该让他体会一下百姓之苦了。”

听到这些,妇人才微微停下。过了一会儿,像是反应过什么,颤颤巍巍地转过身,寻找说话的人。

“落、落、落公子!”

“嗯。刚才说的听欢快,怎么不继续了?狗眼看人低,从前不知道,今日出这趟门,本公子还真是长见识了,多谢啊。”落怀远尽力压着心中怒火,垂眼看着妇人。

妇人一下跪倒在地,不断磕头求饶。落怀远不想再多管,对她说了声:“让开,好狗不挡路。给许大夫道歉。”随后就迈大步头也不回走出了楼梯口。妇人在后面怎么道歉的事情不再管,他现在只想回去好好休息。

江南夏日,天气变化多端,来时还是骄阳热烈,只一顿饭的功夫,已经下起蒙蒙细雨。黑云翻墨,白雨跳珠,杏花瓣也被打得纷纷掉落。路上的行人早已习惯了这梅雨季节,纷纷撑起伞,匆匆往家中小跑。

落怀远第一次见识到江南烟雨,并没有像这里生活许久的百姓们一样,做好充足准备。正一筹莫展时,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

落怀远回头一看,愣了一下。许大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他身边,朝自己温和地笑着:“今日多谢落公子解围,在下许院深。看公子站在这里不曾离开,许某猜到一二,我这里恰好多出一把伞,公子先救个急,不必再还。

许院深说完就将一把油纸伞从身后拿出,塞进落怀远手里后,急忙告辞了。独留落怀远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后,落怀远还是撑起伞,缓步离开了酒楼。

“西湖畔,人来人往。八角亭下,听得几声弹唱,缓慢悠扬。

杏花如水,惊不起半分波澜。人陷烟雨,总思得一分故乡。”

八角亭里,一群乐伶随着雅乐翩翩起舞,江南一带的吴侬软语飘入落怀远耳中,听得他心中酸涩。终归是异客,不知何时能逃出杏花烟雨的假象。落怀远轻叹一声,低头继续走着,不想再听到这悲伤的声音。

……

八日后,天不顺人意,江南大涝。洪水从跨了断桥。西湖中央的八角亭也因为水位大涨,而只露一半,隐去全貌。

城里富人依旧纸醉金迷,但一些住在湖边的百姓,已无家可归。

近日杭城闭门,城内也消息闭塞,管得很紧。落宅更是设下禁制,不让家眷亲属出门。若不是落怀远从府里偷偷跑出来,根本不知城中到底是何模样。

一连几日大雨,丝毫不停歇,只让他在房内呆着,但总为城中感到一丝不安。

杭城南边就是西湖,每年涝季时羽江和西湖的水都会漫上城边,今年尤为严重。看到眼前之景,他不住疑惑,落府是虞国的大家族,在这等时候肯定要代朝廷赈灾的,但今年却不允许任何人与外界接触。

但没过多久,他就明白了。

“落公子,那是落公子!”在一处坍塌的房子旁边聚这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听到那个男人沙哑的叫声后,一起朝这边看过来,眼中突然就有了光。

不等落怀远反应,人群中就有几个小孩子冲上来,抓住他的衣摆,让落怀远动弹不得。

等这些小孩把他彻底包围后,那群大人才慢慢走过来。

“落公子!您是富贵之人,想必对我们百姓不了解吧。这两日虞城涝灾,草民们已经被逼得无路可走了啊!请您一定要将此时报与朝廷,让我们活下去啊!”

说着,落怀远就见眼前一大片人齐齐跪倒,向他磕头。抓着他衣服的孩子们也不断叫嚷着,吵得他不禁有些头疼。

落怀远在穿越之前也住在西湖附近,深知涝灾的痛苦。他向跪在地上的众人保证,一定会让朝廷解决此事。

话虽这么说,其实他自己心中也没底。每年涝灾,皇宫都会从国库中拨出大量库银赈济灾民,不管怎么说,都会起到些作用。今年依旧如此,可接连的大雨影响太大,今年朝廷向此拨的物资如泥牛入海,无济于事。皇宫内甚至已让钦天监开了结界,阻挡羽江的惊涛骇浪。

其中一些百姓抬头看向落怀远,眼中神色担忧。落怀远心中一颤,突然想起原身本是一位不学无术的,百姓怎么可能轻易相信,想必也是走投无路了才会选择告诉自己。

虽然雨堪堪停止,但仍天色阴沉。晌午的日头虽被层云遮挡,但依旧闷热。那些百姓本想继续与他纠缠,可看到时辰后,纷纷停止,拜谢落怀远后,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落怀远一愣,不知这些人为何突然不说话了,反而要离开。他悄悄跟在他们后面,想去一探究竟。不一会儿,竟走到了广济堂附近。

这里的小厮正在门口费力地煮着一大锅粥,他的面前,排了很长一队,各自手里都拿着分发下来的碗。有些已经坐在堂旁边的台阶上埋头吃起来。

广济堂?好熟悉的名字,在哪里听过呢?他正心想着,肩头就被人轻轻一碰。

“是落公子吗?好久不见,许院深这厢稍有怠慢,莫要见怪。”

落怀远一惊,转头一看,竟然是酒楼中被为难的公子。看到他的脸后,脑中逐渐响起这些事,一个个熟悉而陌生的词也逐渐连起来。

他赶忙回礼:“无妨。没想到许公子年纪轻轻,竟是如此心善之人。”

许院深笑笑:“毕竟都是些可怜人,医者仁心,看到每年的凄凉景象总是不忍的。”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小女孩跑过来,用一只脏兮兮的小手碰了碰许院深。

“哥哥,给,杏花,好看。”说完咯咯笑着,跑到台阶上,去找她的父母了。

许院深接过杏花,温柔看着远处的小女孩,柔声到:“你看,雪中送炭总有回报。”

落怀远看到这一幕,虽有些不解,但还是点头:“如此甚好。”

眼看两人皆没什么话再说,落怀远有些不适应,找个借口离开,匆匆赶回落府。

……

“哎呦,我的公子啊,可算找到您了!”管事迎面跑来,停在他面前,扶着腰气喘吁吁。

“你别急,怎么回事?”落怀远轻拍他肩膀,安慰道,因为管事的样子,有些神色凝重。

“快,换身衣服,圣上召见您去宫里陪他。”管家说完这句才微微放松下来。“我找了您半个时辰,都没见到个人影,您到底去哪了?”

落怀远听到后,大步走向别院,一路上听着管家的不断唠叨,有些不耐烦。

等换上紫绸银纹的宫服后,准备离开。

“公子您去哪里,不乘马车吗?”身后管家的声音急急传来。

落怀远干笑几声,话语间有些阴阳的意味:“不是已经迟半个时辰了吗?坐马车去,黄花菜都冻成结冰了,本公子可不想被诛九族。”

说着,他就从马厩里迅速牵出一匹黑马,左脚踩镫,快上马鞍后,在管事瞪大的眼睛前消失,只留下一地灰尘。

这是怎么了,公子以前就算泰山崩于顶都要坐马车跑的啊,今天竟然破天荒骑马进宫,简直像被附身一样。管事一脸不可置信地走回府里,只当这是自己出了幻觉。

落怀远庆幸自己从前练习过骑马,技术也还不错,紧赶慢赶终于停在宫门前。他翻身下马,把马交给负责此事的下人后,静候宣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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