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考核同样甄选出十二人,这样总共便是二十五人,大家都带了行囊,当日便安排了住处,就是队员庐舍——两间大通铺。
那环境张夜明看了直皱眉头。
他把邱岚拉出去,小声问:“要不要找团首说说,给你安排个单独的房间?跟这一屋子男人住一起,实在不方便不说,将来万一要结亲,你可有嘴都说不清!”
“哥,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是我本来就已经惹得他们不爽了,要是再搞特殊,还不得被人记恨死?”邱岚当然不想住这味道感人的地方,可她确实没得选,“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
张夜明实在不放心:“要是他们欺负你怎么办?”
“怎么会,放心吧,有什么事我就跟团首说。”邱岚推了推他,“哥,出来一天了,你快回去吧,跟大叔大婶说我一切顺利就行,别的事就别告诉他们了。”
张夜明叹了口气:“明白,我心里有数。”他犹豫地看着她,“小岚,你……你一个人多多保重。”
邱岚笑道:“我会的,你放心。再说你们隔三差五还来呢,不怕见不着,等我发达了,在这儿买个大院子,把你们都接来住,一块享福!”
“傻丫头,我们现在过得挺好,主要还是你。”张夜明沉吟片刻,仍是道,“想跳水秋千就跳,若是遇上了喜欢的人,还是得想着成家。你过上好日子,我和爹娘才能放心。”
邱岚忍俊不禁:“哥,你还是尽快娶个媳妇更能让婶子高兴!”
“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不和你多说了,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吧!”一说自己的婚事,张夜明的脸唰地红了,冲她摆摆手,大步流星地离开。
安排好了住处,到了晚饭时间,有小伙计带他们去了松茂团的饭堂。
今天各个项目新招进来不少人,新老成员把饭堂坐得满满的,打饭的人也排起了长队。
邱岚端着饭盆站在队伍里四下张望,看见吴松材正在前方指挥着厨子厨娘们给大家盛饭,等排到跟前,她便对他抱拳行礼。
“吴大叔。”她态度十分谦恭。
吴松材看见她,笑道:“听说你这次表现不错,以后多多努力,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我会替张娘子多看顾你。”
“多谢吴大叔。”邱岚连忙道,“我一定不会给你们丢脸。”
她端着饭盆去找座位,发现已经没有多少空座了,同期一起来的那些人占了一张桌子,其实挤一挤,坐下一个瘦小的她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那些人明显排挤她,故意散开坐在长凳上,还斜眼看她,脸上写满了挑衅。
邱岚懒得搭理他们,这种小儿科的做法她早就司空见惯,根本不值当浪费精力跟他们对抗。
饭堂虽大,但人多,又都是热饭热汤,屋里闷得不行,她便端着饭盆到饭堂外廊下坐着吃。
夏天天长,现在不过戌时多一点,相当于现世晚上七点多钟,天色未暗,气温却已经降低了不少,迎面有一阵小凉风吹过,送来了空气中的暖暖花香。
这片刻舒爽令邱岚觉得非常痛快,这一天虽然不如她想的顺利,但总算圆满收官,达到目的,这就够了。
或许接下来会过上好一阵子被排挤、被欺负的生活,但她想着只要捂好马甲、专心训练,很快就能出头。
毕竟咱是在睿王殿下心里挂上号的人,就算不去刻意抱这条大粗腿,凭着自己的专业性和现代跳水的新鲜度,也能很快崭露头角。
至于她为什么不主动抱睿王大腿,道理显而易见,就像跳水一样,难度系数高的动作得分高,但是很容易翻车,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毕竟自己的身世有那么一点问题,马甲也不是无懈可击,那位睿王殿下浑身八百个心眼子,离得太近容易被揪小辫子,还是得小心为上。
愉快吃完了晚饭,邱岚一个人在松茂团的院子里逛了逛,把以前没敢去的地方全都溜达了一遍,将这里的地形记了个大概。
等到天黑她才回了庐舍所在的院子,准备收拾洗漱之后睡觉,明早还得早起训练呢。
想到这熟悉的生活,邱岚心里隐隐有些激动。
当她踏入那气味感人的庐舍,便迎上了几张不怀好意的笑脸。
其他新来的人也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还处在中二期的尾巴梢上,思想很幼稚,行动力又很强大,两相结合,便是破坏力惊人。
邱岚从那笑容上解读出了“此处有坑”,立刻下意识地提高了警惕。
她用目光寻找自己的床铺,刚分来的时候,张夜明帮她选了通铺的最前端,一面靠墙,一面靠人,相对私密,离窗子和门的距离也很合适,冬天不会冷夏天不会热,也够透气,但是现在,她放在那铺位上的包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带挑衅的人。
邱岚不动声色,沿着床铺一个铺位一个铺位地望过去,发现她的包袱被扔到了最角落里,是通铺的最后端。
这里是挺隐蔽,但是头上一道横梁,风水极差,离窗和门都很远,不透气不说,万一有什么危险,还很难逃出去。
但如果这是与人和平相处的前提,邱岚也能忍,可她发现现在情况不止如此。
面前的床铺湿了一大片,连包袱也被沾湿了一角,扑鼻是浓郁的腥臊味,显然这液体不是水,而是尿。
不知道尿在这里的是谁,但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就是想看她面对这种情况的反应。
夏日天热,少年们穿得都不多,大多都打着赤膊,只穿了件犊鼻裈或者外裤,再加上他们出了一天汗,那味道简直冲脑子。
邱岚毫不迟疑,拎起了自己的包袱,推开他们阔步出了庐舍。
这鬼地方谁爱待谁待,反正她不会留下跟这帮人硬怼。
在院子里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她还是得给自己找个安身之所,于是便直接去了后厨的院子,找吴松材求助。
她当然不会说自己是挨了欺负,这太丢面子不说,她跟对方也不是什么亲近的关系,甚至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没必要找人诉苦。
吴松材不住在松茂团院里,这会儿正要锁院子走人,见到邱岚过来,先是意外,接着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是不是晚饭没吃饱,这会儿饿了?你们半大小子最容易害饿。”
“不是,吴大叔,我衣服脏了,向来找您借胰子和木盆洗一洗。”邱岚礼貌道。
听到这小事一件,吴松材自然是热心帮助,帮她找了需要的东西出来,邱岚连声道谢,让他放心离开,自己洗完之后会帮他把门锁好。
她做事向来稳妥,吴大叔也放心,交代了几句便匆匆离开。
等院子里只剩下邱岚一个人,她坐在井边的小马扎上,把所有脏的衣服都泡了进去,用胰子打起沫,然后站进盆里狠狠用脚踩。
其实她对那些恶意并没有觉得多么难过,因为她心里清楚,那些人如此针对自己,都是因为她够优秀,引起他们嫉妒罢了。
只要自己将来表现得更加完美,展现真正的实力,是他们打着灯笼都追不上的程度,这些人就不会再嫉妒,而是来巴结她。
况且这些人都和她没半毛钱关系,她犯不着和他们生气。
用脚踩衣服只是为了省力,但是越踩越舒服,越踩越解气,一大盆衣服洗完之后,邱岚的心情已经恢复如常。
她把衣服晾在院子里,想着一晚上就干了,自己就在这小院里睡一夜,明早起来收了衣服再回去。
趁着四下无人,邱岚散了头发,打湿布巾擦了个澡,身心更加舒服。之后她翻出小院,在外边把院门锁上,再翻了回来,找到柴房睡了进去。
张大婶心细,给她包袱里塞了驱蚊虫的药膏,她把药膏涂在了手脚动脉处,躺在茅草堆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这一天跌宕起伏,她累得很,连梦都没做一个,感觉没睡多久,就听见了院子里的鸡叫。
该死的鸡,叫这么早,不会是失眠吧?
邱岚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发觉已经天光大亮,但夏日天亮得早,她不确定这是什么时候。
坐起来伸个懒腰,她打算收了衣服尽快离开,谁知道刚拉开门,就听见外边传来一声尖叫。
“啊——”
邱岚赶忙冲了出去,看到院子里的树上趴着个大姑娘,吓得小脸发白:“有老鼠,有老鼠!”
“在哪儿呢?!”邱岚赶忙替她找,省得她大喊大叫的把别人招来。
大姑娘见着从柴房里跑出来个陌生男子,吓得又叫了起来:“啊啊啊啊!你是谁?!”
“你别喊,我不是坏人,是吴大叔让我待在这儿的!”邱岚赶忙道。
说话间,她看见有一只硕大的灰黑色老鼠沿着院墙根嗖嗖地爬,想都没想,抄起一旁的烧火棍,追着老鼠就打。
邱岚身手敏捷得很,一下就把老鼠打晕了,再打几下,这老鼠就翘了辫子,她忍着恶心拎着尾巴把它带出院子扔掉,回来之后跟树上的姑娘说:“都处理好了,快下来吧。”
大姑娘见状,这才窸窸窣窣地从树上跳了下来。
邱岚有心去扶她一把,但是限于自己现在女扮男装,不太敢伸手。
“谢谢你啊!你叫什么名字?”那姑娘拍打着自己的粗布衣裙,“我叫方丝雨,是新来的烧火丫头。”又强行给自己挽尊,“其实我平时不怕老鼠,可是那只实在太大了,跟老鼠精似的。”
原来是新来的,难怪自己没见过,邱岚笑道:“我是邱小五,昨晚衣服脏了跑来找吴大叔借盆,洗完之后天色太晚就睡在这儿了。”
姑娘一听,惊讶道:“你就是邱小五?!昨天我听说过你,你是跳水秋千的吧?”
看来昨天那么一闹,自己已经名满松茂团了,邱岚无奈地笑了笑。
这小丫头活泼又爽朗,邱岚便多与她攀谈了几句,得知现在才刚过卯时初,离早训的卯时正还有半个时辰,离便打算留下来帮她劈柴。
左右也是没地方去,不如在这里待着。
两人排排坐在小板凳上一起劈柴,都是年岁相仿的人,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方丝雨偏头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小五哥,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邱岚一怔,淡淡笑道:“怎么这么问?”
方丝雨往挂着的衣服那边一努嘴:“你们昨天才刚来,一下子就弄脏这么多衣服,肯定是被人挤兑了呗。而且听说你水秋千跳得好,还会他们不会的本事,肯定有人眼红干坏事。”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倒是挺懂人情世故。”邱岚举起斧子,“咣”地把面前的木头劈成两半。
方丝雨“嗐”了一声:“为吃一口饭打破头的地方,这种事实在太正常。”
早训是从卯时正开始,到辰时初,训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钟头,然后再去饭堂吃早饭,稍事休息,开始白天的训练。
邱岚帮方丝雨劈好柴,收了衣服打算先送回庐舍,再去演武场集合。
谁知刚进庐舍院子,就见水秋千的所有新人列队其中,院子里鸦雀无声,气氛十分讶异。
一个男人的声音厉声道:“邱小五,第一天就夜不归宿,早训迟到,你是不是仗着团首高看你一眼,就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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