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到了七月初,月末荣康郡王就要举办寿辰,邱岚跟桑原商量好,她每隔一天去峭云团与他一起训练。
桑原对此没有意见,而且对邱小五能去睿王马场学马、同时不忘了叫上自己感到非常开心。
“小五,够哥们!”他搭着邱岚的肩膀,“以后有好事儿我肯定也想着你。”
邱岚皮笑肉不笑:“比如在我参加比赛的时候背后捅我一刀?”
桑原:“……”
“还记仇呢?”他笑嘻嘻地挠了挠后脑勺,“我也不算捅刀吧,顶多就是挖墙脚。放心,现在咱俩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肯定不会再干这种事。”
邱岚在水塘边做着准备活动:“这话的意思是,之后咱俩合作完,再当对手的时候,你就可以再对我下手了?”
“啧,你这嘴怎么这么厉害!”桑原颇为无奈,“我也算有比赛精神的好吧?比赛就是靠实力,绝不会弄虚作假。”
邱岚牵了牵唇角,冲他挤出一个假笑,继续做拉伸。
他俩已经敲定了单人表演和双人表演的几组动作,没选难度太高的,选的都是能十拿九稳的。
毕竟这是跳台跳水第一次在其他人面前露面,本身就足够新鲜,因此不需要上太高难度来博眼球,只要做到不出错就够了。
实际上这里的看客们根本看不出他们的技术动作有什么问题,他俩是对自我要求高,按照以前队中训练的规则来严格规范自己的动作。
鉴于俩人个人素质都比较高,单人表演可以之后再练,先全力以赴练习同步性。
可惜古代设备实在太简陋,即便桑原已经想尽办法画出草图,让峭云团去建陆网、陆板等陆上训练的装备,可惜他们先前忙着先把跳台搭好,其他都还没来得及准备,俩人只能直接在跳台实战训练。
不过这都没什么,最麻烦的是没有录像设备,他俩没办法精确地判定同步性,只能让别人看着,同时通过自己的感觉来把握。
“换了个世界,就得换个思路。”练完几回,两人坐在水塘边休息,桑原道,“表演和比赛不一样,没必要追求那么精确,主要是得好看。”
邱岚“呵呵”两声:“那是不是表演的时候还再加点滑稽或者吉祥的玩意儿?不正好是寿辰吗?”
“你这个想法不错。”桑原眼珠子放光,“反正是要哄那个荣康郡王高兴,要不搞点吉祥话写在彩绸上,随着咱俩跳进水里打开,这不挺有意思的?”
邱岚听着皱起眉头:“太荒谬了!这不是侮辱跳水吗?”
“小五同学,你这个失忆的人,怎么还不如我?做人要灵活。”桑原拍拍邱岚的肩膀,“你要搞清楚我们现在第一步的目的是什么。”
邱岚面无表情地问:“是什么?请赐教。”
“当然是凭跳水站稳脚跟。”桑原似乎觉得她很不切实际,露出了非常无奈的表情,“但这个站稳脚跟不是要让跳水跟水秋千争宠,而是先让别人认可咱们,让大家喜欢上这项运动。”
这个邱岚当然明白,但跳水是她从小到大唯一的信仰,用来哗众取宠她心里着实有些接受不了。
但桑原这么说,也击中了她心里一些担忧。
现在大家对跳水台子感兴趣,主要是因为没有见过,还处在猎奇阶段,接下来到底会不会喜欢上还得另说。
水秋千是在大熹朝流行了百年的项目,这个地位很难撼动。
万一睿王甚至皇帝对跳台跳水只是一时欣赏,之后还是喜欢看水秋千,自己这点东西就没看头了。
她必须做好充分的应对策略才行。
这天回到松茂团,邱岚便撞见了孔恕之,连忙向他行礼:“见过团首。”
“去峭云团那边练习了?”看着她还潮湿的头发,孔恕之笑着问道,“现在练得怎么样了?”
邱岚如实汇报:“算是渐入佳境,到时候一定不会出错,请团首放心。”
“好,好。”孔恕之笑了笑,“咱们的水台子也已经在建了,你若有时间,多去水塘那边看看,早点建好,也免得你总往峭云团那边跑。”
听了这话,邱岚心里直乐,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看来是不想自己总去峭云团,便宜那边的水秋千技手偷师。
但说实在的,她确实不太想在松茂团里练习,毕竟她在这边的生存环境比较艰难,现在孙时波还有首席那个庄桥简直把自己当成宿敌,要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练,表现得越好,他们越酸,酸到一定程度,还不知道会对自己做什么,危险性太高了。
倒是在峭云团练还能轻松些。
桑原这人虽然有些小孩子脾气,但是嘴甜会说话,非常“社会”,原本在学校里就有一堆拥趸,来到这个世界,在峭云团,他跟别人相处得也不错,虽然有人家不会的技术,但没招来嫉妒,反倒获得了拥戴。
当然,这跟两个团的地位和环境不同是分不开的,毕竟峭云团一直被松茂团按在地上摩擦,急于出头,自然兼容并包;而松茂团在这方面颇为自负,容不得别人抢自己的风头,见到异军突起的,本能就想打压。
现在看压不住,还得靠自己跟峭云团一争高下,心里不爽又得巴结,怎一个“纠结”了得!
邱岚对孔恕之拱手道:“明白,我是松茂团的人,自然为自家百戏团着想。”
“嗯,你有这个心就对了。”孔恕之点点头,“今后若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提就是了,别见外。”
说到这里,邱岚确实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团首,其实我觉得,现在忙着在水塘边建水台子,肯定是来不及了,不如把重点放在别处。”
孔恕之立刻道:“展开说说?”
“我和桑技手到时候肯定是在游船上表演,就跟水秋千一样,而不是在现在的水塘里,而且这次是合作表演,肯定只出一家的游船就够了,团首不如尽快先在船头搭起水台子,寿宴献艺的时候用的是我们松茂团游船,更容易被人记住。”
孔恕之猛地一拍脑门:“我居然忽略了这件事,峭云团那边已经开始建了吗?”
“他们也是今天才想到这件事。”邱岚淡淡笑道,“是以我方才想起来,才赶紧提醒团首。”
“对对对,你说得对,我现在立刻去找技师,这个表演船只一定得是我们松茂团的。”孔恕之得了提醒,立刻转身匆忙走了。
邱岚望着他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看来不管是在什么朝代,都得卷生卷死啊!
皇宫,福宁殿。
尹溶风身着白色圆领袍,仪态翩翩地走进来,对榻上坐着侍弄香篆的一名妇人行礼道:“儿臣见过母后。”
这妇人四十出头,容貌秀丽,温婉大方,正是大熹朝的皇后,现太子与睿王的亲生母亲。
“风儿,快来。”看到儿子入宫,皇后十分开心,连忙招呼。
大熹朝官家尚节俭,因此皇族也很少穿金戴银,尹溶风平日打扮与普通文士区别不大,只因他相貌英俊,又自带贵气,才显得卓尔不凡。
若是百姓能够见到皇后,便知这位睿王的相貌和气质大半从其母身上遗传而来。皇后穿的衣裳也不繁复,跟普通贵妇差不多,淡雅的白色襦裙配上淡青色的褙子,头上只戴了一支金钗,显得非常端庄得体。
尹溶风坐在小几另一侧,看着香炉里烧出来的香篆,笑道:“母后的技艺又进步了。”
“闲来无事就弄这个,不进步才怪。”皇后用帕子擦了擦手,笑吟吟地望着他,语调却是嗔怪的,“你有段日子没进宫了,就不惦记我么?”
尹溶风露出歉疚的神情:“儿臣最近在忙荣康郡王的寿辰,耽误了些时间,请母后赎罪。”
“什么罪不罪的,倒也不必说得这么严重,我不过就是想多见见自己儿子罢了。”皇后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杯,啜饮一口,“本以为你从那道观出来,我们母子俩便能常见面,谁知你又跑出去建了府,想见一面还不如以前容易。”
“这是儿子的不是,儿臣以后一定多进宫来看望母后。”尹溶风连忙道。
皇后拍拍他的手,好奇道:“听闻你最近在弄那什么……水台子,是什么新鲜物事?”
“就跟水秋千差不多,不过不是从秋千上起跳,而是从三丈高台上往下跳,做各种有趣的动作,入水时几乎没有水花,相当考验技手的技艺。”
“人跳进水里,还能没有水花?这么厉害?!”皇后惊诧道,“说得我都想看看了。”
尹溶风笑道:“儿臣也是为了父皇和母后,才一心扑到这水台子上,荣康郡王寿宴上让他们表演,看看大家的态度,若是登得了大雅之堂,定让他们在御前献艺。”
“这水台子是从何处兴起的,以前怎么没听过?”皇后饶有兴趣地问道。
“是两个技手家乡的一种玩法,很少人知道,只有他俩擅长。”说起这个,尹溶风便不由想起了邱小五,无意识地抿唇笑了笑,“或许难度较大,会的人不多,儿臣初见时也惊为天人。”
明明最先看到的是桑原这么跳,可他脑海里却全是邱小五跳水台子的模样,那么倔强,又那么漂亮。
皇后自然不会忽略自己儿子脸上露出的笑容,看他似乎心情很好,自己也便放了心:“说得我越发想见识了。”
“肯定会有机会的。”尹溶风觉得,母亲一定会欣赏邱小五的性格。
“你忙归忙,不来看我也就罢了,但是朝堂上的事,也不能总不管。”皇后转移了话题,神态也变得凝重起来,“听说你常常告假,不去参加朝会,我明白你的顾忌,可是时间久了,总会被人诟病,说你身为皇子不顾国家大事,一心只知道玩乐。”
提到这个,尹溶风也收敛的笑容,但是为了不让母亲别扭,仍勾了勾唇角,眼里却并没有笑意:“叫人说去罢,儿臣不在乎这个,这总比让兄长不高兴的好。”
这时门外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我会为什么事不高兴?”
一个身着深蓝色大袖衫的男人从门外进来,他看起来二十多岁,相貌也是英俊倜傥,只是跟尹溶风相比,多了分桀骜,眉宇间盛气凌人,显得攻击性很强。
正是当朝太子尹溶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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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三二 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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