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逃

“小桃……小桃别睡,撑住啊……我们这就去找医师了,你别睡……”

雨骤然大了起来,打在脸上睁不开眼,她脚步踉跄,却一步也不敢停。

可那点银两,最后却换了一副薄棺。

直到次日下午,陈黎才回到院中。

她跪坐在院角,为小桃烧着纸钱,手指被火气灼得发红。

她想起昨夜冒雨带着小桃奔至前院医坊时,对方只扫了一眼便道:

“这种下等粗使丫头的命,不值浪费药材。黎娘请回吧。”

她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再听不清其他。后来自己是如何抱着少女渐冷的身子走出医坊的,她也已记不清了。

那一刻,陈黎的心如同坠入寒渊,明明青楼是专吃女人的地方,但这地方连女人之间都要相互迫害。

她心中逃跑的决心更加坚定,她不仅自己要跑,还要带着剩余的姑娘们一起跑。

“嘿哟,黎娘,忙着呢!”那道熟悉的尖锐嗓音扰乱了陈黎的思绪。

是老鸨。

那女人穿一身紫绣长袍,十指染了新红的蔻丹,笑得温婉,眼神却如蛇吐信子般阴冷。

“见过妈妈。”陈黎纵使心中有百般怨恨,但此刻还是得装作顺从。

老鸨踱步而近,唇角扬起意味不明的笑:“这几日看你倒是手脚利索得很啊。不是在院里分食点心、就是忙着给死丫头办后事……啧,我还以为你是个软脚虾,哪知还有几分能耐。”

陈黎心头一沉,却依旧笑着回应:“妈妈说笑了……奴学曲之余,略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而已。”

“曲子啊?”老鸨眼尾挑起,轻轻一哂,“那看来已是学得差不多了罢?”

陈黎勉强一笑:“还在熟习……”

“那便好。”老鸨忽地止步,笑意冷冽,“今夜我便带你接客。”

此言一出,陈黎脑中轰然作响,身子下意识僵住。

“妈……妈妈不是说,还要教奴些舞艺、仪态的吗……怎的忽然就……”她低下头,双手藏在袖中,指节紧绷着。

“原本是想再教你点东西的……”老鸨轻轻掸了掸衣袖,像是在拨落什么无谓的灰尘,“可惜你不懂规矩,今日护这,明日护那,叫其他姑娘怎么想?你既不知好歹,妈妈我自然也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

陈黎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老鸨直接打断。

“行了行了,别说妈妈我不疼你,今日的这个老爷可是个贵客,若是旁人我还不愿让她去呢!”

话音落下,两名粗壮婆子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一左一右将陈黎架住往前院抬去。

前院——那是姑娘们专门用来接客的地方。

陈黎奋力挣扎,却哪里敌得过她们如铁箍般的手劲?肩膀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越往前走,胭脂香味越发浓重。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心也跳得飞快。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的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她甚至还未从小桃的悲伤中走出,自己就陷入泥淖之中。

“你且在这安分的等着,过些时候会有专门的姑姑来帮你更衣,能伺候这等老爷,你命也是真好!”

说罢,她就被两个婆子关入一间简陋的屋中。

这屋子幽冷狭窄,仅有一扇小窗开在靠墙的角落,外面只见漆黑围墙,一缕阳光都透不进来。

她并没有过多哀伤,还未到最后一刻,便不能停下。

踮起脚尖靠近门边,听着门外的动静,

门外那两个婆子并未离去,反倒倚着门框,压低了嗓音在碎语闲聊。

“今天的那位老爷到底是谁啊?听你和老鸨说的神神秘秘的。”

“嘘——小声点!那人可不得了,听说是自京中来的,姓高,似是个三四品的实官。脾性古怪,喜怒无常……只喜未□□的处子,据说连咱们这的头牌苏娘都从未得其一顾。”

“那可真是便宜了这丫头!”

“可不是吗……之前啊就听说有个不知道哪儿的头牌,妄图假扮处子伺候他,结果当场拆穿,还被砸了楼,闹得人尽皆知……”

……

陈黎对自己今晚即将要侍奉的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并无兴趣,但她注意到了她们话里的那一句——

“只喜未□□的处子。”

片刻后,一位中年妇人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袭大红纱衣,盈盈笑着唤她:

“黎娘,换衣罢。贵客将至。”

陈黎低眉顺从,接过那如血般艳红的轻纱披身。

这是那些头牌求都求不到的机会,但在她眼里却格外的刺眼。

她随那妇人一路穿廊而行,被带入一间布设极其奢华的厢房。室内雕梁画栋,香烟袅袅,墙上挂着金丝编织的幔帘,步步皆是权贵气派。

“黎娘稍坐片刻,老爷已在外头。”那妇人说罢掩门退下。

不多时,门外便隐约传来老鸨尖细刺耳的嗓音,与一名男子雄浑低沉的笑声交织而来,逐渐逼近。

她绞紧了手中的帕子……

下一刻那男人便推门而来。

那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身量不高,膀大腰圆,一袭黑色便袍,目光沉沉,唇边挂着一抹油腻的笑。

老鸨笑着为他们关上门。

那男人往床榻边走来,陈黎起身行了一礼。

“这便是黎娘?”他上下打量,眼神如刮骨刀般在她身上游走,“果真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莫怕,爷疼你。”

说罢,他抬手便要捉住她的腕。可陈黎却微微侧身躲过,随即踱步至榻边缓缓坐下,一手撑床,一手掩面而泣。

“呜呜……高老爷……奴……奴无颜相见……”

她的肩膀颤得细微,哭声压抑又楚楚可怜。

美人落泪,怎能让人不心疼?

高老爷愣了一下,也怔了几分:“这……这是做甚?黎娘好端端的哭什么?”

而陈黎,也开始了她的表演——

“呜呜……奴不是不愿,只是……实在难以面对老爷。”她低声抽泣,“奴……奴早已非完璧之身……”

此言一出,高老爷眉头顿时皱起:“什么?”

“求老爷息怒……奴不是有意欺瞒,只是……妈妈她……她早已算计好这一夜,命人备下落红之物,意图瞒过老爷您,奴……奴实在不忍欺君罔上……”

她一边哭诉,一边将手中帕子缓缓递出。

那雪白的帕子之中,一抹殷红赫然醒目。

“这是……妈妈为奴所备,命奴在事发之际垫于身下,以假乱真……奴不敢……不敢对老爷有丝毫欺瞒……”

她垂首啜泣,身子微微发颤,脸色惨白。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帕上的血,是她方才偷空用发簪划破胳膊沾染的。

她在赌——

赌这个男人的性情是否真如传闻那般看重初夜;是否真的那般执拗,厌恶欺骗。

高老爷站立原地,脸色阴沉难辨,一双眼盯着那帕子久久不语。

陈黎的手心也越发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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