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柏对眼前这个商贩有点印象,倒不是别的什么原因,而是在他们收拾完摊子等纪谈派人送碗勺回来的时候,这商贩凑过来搭话还悄咪咪地往摊子上看,贼眉鼠眼的。
这点事对卫柏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但这人那眼珠子还动不动就往林轻颂身上瞟,不想林轻颂知道后心里难受、担惊受怕,卫柏当时瞪了他一眼,现在还巴巴地凑上来……
心里正盘算着怎么悄无声息收拾这人一顿,卫柏就听他说想买自己手里的冰粉方子。
乍一听卫柏有些惊讶,不知道是说这人冲动还是机灵。
谭利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心里有些讪讪,还是腆着脸开口:“我是今天你们旁边那个摊子上的,卖梅子饮、糖水的,”
说着左右张望了一下,又向卫柏背后瞟了几眼,示意进门说话。
卫柏的脸色骤然冷下来,沉声说:“不方便,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谭利听了笑脸僵了下,梗着脖子说:“我是想买你们那个冰粉的方子,二十两怎么样?”
卫柏冷哼一声,动作就要关门。
谭利连忙补充说:“五十!五十两!卖给我你们还能接着卖啊,我不会和你们在一个地方卖的!”
没有丝毫犹豫,卫柏迅速关闭并闩上院门。
看着紧闭的大门,顶着强烈的日晒,谭利往巷外走去,走到巷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啐了一口,随即骂骂咧咧地走了。
天愈发热了,就算平时生意再好这个天猪肉也不好卖,李如松临近午时饭点才收摊。
快到怀安巷的时候路过一个男人嘴里念叨着什么人、冰粉要搞到手。
“冰粉?怎么好像听过?”
李如松正念叨着,见到李母突然想起来卫柏今天早上来让自己留肉的时候说起今天要去卖冰粉。
原本李母是要去帮忙的,但是被卫柏说急着想给夫郎做些新衣裳给哄住了。
李如松把装着钱袋和刀具的背篓递给李母转身出门就去卫家了。
“诶?这臭小子!”
李春花接过背篓看着儿子着急忙慌的背影笑怪道。
卫柏刚和林轻颂说完发生什么事,大门又被敲响了。
以为是那人不死心,卫柏凶神恶煞地拉开门,看见是李如松脸色才好转。
李如松除了猪肉生意上心如发细,其他时候都大大咧咧的,一看见开门也没多注意卫柏的脸色,急急忙忙地问今天摆摊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就两家的关系来说,李如松可以说得上是自己的兄长了,卫柏也就如实把刚才的事情说了。
生意场上手有多脏李如松可谓是心知肚明,想着刚刚碰见的人和听见的话赶忙就和卫柏说了,交代他平时注意点。
一听他的形容卫柏哪有不明白的,沉下脸点头,说多谢如松兄。
李如松摆摆手就回家吃饭了。
林轻颂串好铜板心中担忧,走出房门只见门已经关上了,卫柏脸色阴沉。
快步走过去,“怎么了?那人又说什么了?”
回过神来,卫柏看着夫郎担忧的神情,内心安定下来,和林轻颂说刚刚如松兄过来送消息让自己注意别被竞争对手中伤了。
见林轻颂不作言语,卫柏牵着他往灶房走,转移话题问今天生意怎么样。
“卖了两百零六文!就算除去成本和租金也赚很多了!”林轻颂雀跃道。
没成想卫柏没有在意利润,而是笑夸说:“难怪夫郎早晨主动请缨说收找银钱呢,夫郎的算术当真不差。”
言语间的宠溺意味不言而喻,林轻颂红着耳尖挺直身板,还说自己会识字。
卫柏闻言眸子更亮,林轻颂看着声音突然降低,“但只会一点点,字......写的也不是很好......”
胸前的脑袋越埋越低,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
卫柏只觉得自家夫郎怎么这么可爱,眸中笑意更甚。
直到久久未闻人声的林轻颂抬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才回过神开口说:“我教你。”
夫郎满怀期望的目光只教卫柏愈发在意谭利说的话,于他而言,最重要的莫过于林轻颂了。
饭桌上,林轻颂面对这些菜已经面不改色了,甚至还能抢在卫柏之前给对方夹菜。
饭后林轻颂收拾完碗筷见卫柏又在搓冰粉,面露不解,不是说今天只卖一上午吗?
“等会儿给李婶家送去的,今天多亏了如松哥,要不然我们也不会把别人来买冰粉方子的事放在心上。”
说起这件事林轻颂却有隐隐的担忧,他下午站在摊位上的时候那人就一直看自己,只有卫柏在身边的时候才会收敛一下......
看着不停动作的卫柏,林轻颂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了谭利好像一直盯着自己的事。
卫柏的动作渐渐慢下来,深吸一口气,停下揉搓的动作,端起一旁的澄清石灰水倒里。
卫柏洗完手还是久久没有开口,林轻颂的心一上一下,双手默默攥着衣角。
他不想怀疑卫柏的想法,他们此前心意已经那么坦诚了,可持久的沉默仿佛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自己的喉咙,让自己呼吸困难。
“阿颂......”
林轻颂闭上双眼,正欲转身离开,手被卫柏抓住了。
“阿颂,是我不好。”
听到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林轻颂感到莫名,回头看向卫柏。
“如果不是我说去摆摊可能就不会遇见这个人,也不会让你感到困扰......”
林轻颂的内心蓦然一震。
抬手搂住卫柏的腰,摇头说:“我说出来只是不想我二人间生出嫌隙。而且这不是你的问题,就算没有他还会有其他人想买冰粉方子,是相公做的东西太好吃了。”
听着夫郎软糯又坚定的声音,卫柏展开笑颜,却听见夫郎顿了顿,握住林轻颂的肩膀拉开,低头看去只有满脸窘迫。
“怎么了?”卫柏轻声问道。
扭捏了一会儿林轻颂才开口,“我想引用一句话......但是突然想不起来。”林轻颂的声音越来越小。
卫柏愣了下,突然笑着戏谑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夫郎的眼睛唰的一下亮起来但面色仍有窘迫。
想着下午也没什么事情,卫柏便说:“为夫得空就去买笔墨纸砚和书本,不要忧心那人的事了,再想的话我可就要吃醋了。”
前半句话林轻颂听着还有些欣喜,后半句话直接让他闹了个大红脸,卫柏连忙搂着他顺毛,“我去把冰粉镇上,还得劳烦夫郎熬些红糖水了。”
在卫柏怀中点头拱了拱,林轻颂才轻轻挣开。
李如松回家就在饭桌上说了可能有人惦记着卫柏的冰粉方子的事,惹得李婶对那人一顿臭骂。
两人将冰粉送去时还被李婶一顿好说,“这点事是你如松哥应该做的,你们这俩孩子,太见外了!”
林轻颂拉住卫柏的衣袖阻止他开口,自己走上前说:“上次做得少送给您二老吃了,这回啊全家都有份!”
说完朝小牛招手“小牛过来尝尝你卫柏叔的手艺。”
小牛已经五岁了,听见后屁颠地过来抱住李春花的腿,撒娇说:“要吃,牛牛要吃。”
李春花就是心疼这小两口,哪里会真的生气。
小牛看着碗中滑滑亮亮的东西,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塞入口中,一下就眯上眼睛,感慨说:“凉凉的!好好吃!比墩子家的包子都好吃!”
说完又摇头晃脑地哼了两句,抬头一看发现娘没有,立刻舀了一勺自己吃,然后把完推了过去,“娘吃!”
这稚气又乖巧的样子惹得大家都喜爱的不行,李春花眼神刚落到林轻颂肚子上就被小牛打断了。
自己的儿子惦记着自己,宋巧娘哪有不高兴的,“还有呢,小牛自己吃,小牛吃了冰粉应该做什么呀?”
小牛懵了一下跳下凳子,抱着林轻颂说:“谢谢阿嬷,牛牛喜欢冰粉!”
一室欢声笑语,像是秋风吹散了炎夏的热。
夏天午睡着实是热,两个人躺在床上翻煎饼似的。
卫柏可以说是被生生热醒的,看着睡得不太安稳的夫郎,轻声爬起来番茄到灶房拿了两颗番茄用井水镇着。
随后回房想给夫郎打蒲扇,进门才发现林轻颂已经醒了。
“不睡了?”
林轻颂摇摇头,语气中有些许抱怨“太热了。”
坐到林轻颂身边摇着蒲扇,卫柏低声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见卫柏一直给自己打风,林轻颂夺过蒲扇开始给他摇扇子,却突然像泄了气似的,耷拉着嘴角摇了摇头。
“不知道吃什么?”
林轻颂又摇了摇头,“不想吃。”
自觉有些恃宠而骄了,以前哪里有自己挑的份儿,有自己的饭就不错了,林轻颂转头看着墙面。
这一下倒是提醒了卫柏,林轻颂都苦夏厌食,那必定也有许多人都想吃些凉爽些的,卫柏在脑海中搜寻哪些是适合夏天的管饱的吃食。
凉面!
不说凉面本身就爽口,还可以做些凉拌鸡丝或者其他的卤菜一起拼。
“那晚上吃凉面吧?你试一下,如果感觉不错的话我们过几天就和冰粉一起卖。”
又是自己没听过的吃食,林轻颂点了点了,蒲扇摇的更卖力了。
卫柏觉得好笑,让他自己扇。
看了看日头,最热的时候差不多过去了,卫柏去院里把镇好的番茄拿出来,“吃吧,井水镇过的。”
一口下去,爽口还爆汁,虽然个头不大,但比自己以前吃的那些科技番茄好吃多了。
见夫郎吃得津津有味都忘了扇风,卫柏几口吃完接过蒲扇给他扇风。
凉面要想做的好,原材料和调料不能差。
如果就是普通揉出来的面别人轻易就能复刻,要想做独特且好吃的凉面就得有碱水,做碱水面。
想自己虽然是个厨子,但大学可是读的生化环材的四大天坑之一的化学工程,虽然现在毫无用武之地,但自己好歹知道制碱的方法。
侯氏制碱法和索氏制碱法这种需要现代技术的虽然不行,但还有吕布兰制碱法和草木灰制碱法。
二者虽然都行,但比起需要食盐、硫酸、煤和石灰水为原料的吕布兰制碱法,后者听起来就简单多了。
看着卫柏翻箱倒柜翻出几块干净的白纱布,递了一块给自己,林轻颂有些不知所以,“阿颂,你用这个装点草木灰。”
想来是做凉面需要的,林轻颂接过就去灶房了。
卫柏搬了个大木盆放在井边,又去柴房翻了两三根粗长的木棍搭在盆沿上,随后进入灶房用绳子把装着草木灰的白纱布绑好。
一大包草木灰放在木棍上架着,林轻颂一瓢瓢淋上去,卫柏不断揉洗着布包,木盆接着淅淅沥沥的碱液。
直到最后只能揉洗出清澈的水二人才停下动作。
碱水是要加在面粉里的,卫柏让林轻颂先歇歇喝口水,自己把布包放在一旁,拿出另外几块白纱布紧紧绑缚在一旁的几口石缸上,二人接着过滤了好几遍碱液。
直到碱液无法再澄澈了二人才彻底歇下来。
两个人忙活了一通,卫柏打好水让林轻颂先去沐浴,自己在灶房里开始试着揉碱水面。
食盐和碱水按一定的比例勾兑好,边揉边加,最终揉好的面团有些发灰。
见林轻颂还没出来,卫柏叩门说自己去杂货铺买些东西,听见应声才放心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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