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颂听见动静抬头看向门口,发现是卫柏,露出浅笑,“想着晚上要做饭呢,菜刀生锈了我打磨打磨。”
卫柏走到他面前把篮子放下,夹杂着笑意说:“辛苦了。”
这算什么辛苦,林轻颂摇了摇头,看了眼两个篮子。
“方才去村口货郎那儿买的,花了二钱并八十五文。我还去顺子叔家买了白面、韭菜和鸡蛋,咱们晚上吃韭菜鸡蛋饺怎么样?不喜欢的话揉面煮面条吃......”
卫柏注意到他的目光解释说。
林轻颂连忙摇头否认,“没有不喜欢,我喜欢的。”
又问:“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刚想说他歇着就好,但一看林轻颂捏在一起的手指和不安又期盼的眼神,卫柏立刻改口道:“那等你把刀磨好了,帮忙切一下韭菜吧。”
看着林轻颂脸上重新浮现的笑意,卫柏心中也轻快起来。
把篮子提到厨房,摆放好瓶瓶罐罐,看了眼出门时晾着的水,没冒热气儿了,这个天气,水彻底凉下来不容易,水大抵是温的。
拿出干爽的木盆,卫柏估摸着倒了半斤白面,舀了瓢水,开始和面。
揉着面团,卫柏不禁感叹这身体不愧是在外面跑商的,手劲儿挺足。
面团揉至光滑,静置等待醒发后再次揉面,饺子皮会更劲道。
卫柏从竹篮里拿出六个鸡蛋打散,放完几勺盐后尝了尝咸淡。
这时正巧林轻颂拿着磨好的菜刀走了进来,看见他的举动有些好奇。
“韭菜鸡蛋和馅儿不能掺盐进去,掺了盐韭菜会出水,不好包饺子,只好鸡蛋里头多放些盐。”卫柏笑着解释。
虽然林轻颂善绣工能干活,会些字和算术,但作为一个小哥儿,不怎么会做饭,说出去是要被人在背后指点嘲笑的。
听了解释的林轻颂红着脸故作镇定。
怕等会儿影响林轻颂切韭菜伤到手,卫柏尝试转移话题,说:“韭菜不用全都切了,你估摸着洗个六七两就行。”
林轻颂应声点头,开始专心清洗韭菜。
这韭菜已经被人家收拾过了,直接过水漂一下脏污就行。
自己厨艺不行,但刀工尚可,林轻颂哒哒哒的切得菜板直响。
瞥了眼颂哥儿,卫柏这边开始煎鸡蛋了。
灶中烧小火,看着锅中的油微微冒烟,卫柏慢慢地将鸡蛋淋进锅中,倒完后立刻用锅铲打散,在鸡蛋絮都是嫩黄色的时候盛出来放凉冷却。
林轻颂手脚麻利的切完韭菜,卫柏看了一眼装韭菜的木盆,笑着连声称赞他的刀工好。
像哄小孩儿似的,林轻颂羞红了脸没说话,站在一旁看着卫柏动作。
卫柏把醒了一段时间的面团重新揉了揉,切成几段揉搓成差不多的长条后,切成一个个剂子,再用擀面杖开始擀饺子皮。
“要不要试一试?”
陡然的发问让专注眼前的林轻颂打了个惊颤。
卫柏轻笑,说是自己不好,吓着他了。
“是我的问题,你擀吧,我不会……会耽误时间的。”林轻颂小声回道,总觉得卫柏将自己当作小孩子哄,内心有些羞恼面上却不显。
卫柏加快手脚擀完了差不多五十来个饺子皮,洗净手边调馅儿边对林轻颂说:“那一起包饺子?我会几种花样,教教你?”
林轻颂这回应好了。
卫柏把放凉的鸡蛋絮倒进盛韭菜碎的盆里,又舀了两勺香油混进去才开始拌馅儿,只简单霍霍了两下,这不像肉馅儿似的需要上劲儿。
太阳渐渐挪到了西边,灶房中传来阵阵低语,间或夹杂着低沉又爽朗的笑声。
看着桌上的两海碗水饺,林轻颂眸光轻颤,杂粮饭和野菜吃多了,他都快忘记白面和饺子的味道了。
卫柏端着两只小碗上桌的动静把林轻颂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你试试吃饺子前蘸蘸醋。”
虽然卫柏话是这么说,林轻颂却执意等他先动筷子。
拗不过自己夫郎,卫柏只好把在饭桌中途准备的礼物先展示出来。
看着卫柏从怀里掏出来的簪子和发带,林轻颂瞪大了双眼。
被塞进手中后林轻颂还是有点回不过神来。
以前爹娘都在的时候才会在他过生辰时给他买几根发带,虽然手感没有这根好,但那是他经历中少有的礼物了。
拒绝的话在嘴里滚了几道,林轻颂红着眼眶轻耸了一下鼻子,说:“谢谢相公。”
对卫柏来说这着实是意外之喜了。
短短小半日的相处他知道林轻颂实诚又内敛,虽然他说过二人是结发相伴,但林轻颂还是有些畏缩,他方才还为这苦恼呢。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赶快吃吧。”卫柏笑着,将一小碗醋推到林轻颂面前。
这是两年来林轻颂吃的最好、最舒坦的一顿饭,饺子蘸醋吃更香了。
正悄悄揉自己有些胀起的肚子呢,眼看卫柏要开始收拾桌子了他连忙站起来抢着做。
怕林轻颂不自在,卫柏就没争抢这种小事了,慢慢相处下来总会有所改变的,叹了口气,说:“灶房我习惯干完活就收拾,你将碗筷洗完我们就去那几家问问。”
收拾好后,林轻颂领着卫柏向那几家走去,因着是那几户是后来迁过来的,房子比卫家还靠近村当头。
太阳西沉,张二虎六人扛着锄头、提着镰刀说说笑笑正走着,张明理朝家门口瞟了一眼,发现有两人站在他家门口,看身形很登对。
另外几人也看见了,怕是有什么事都加快了腿脚往家的方向走去。
看着张家几人走到跟前,卫柏向前一步拱手道:“在下姓卫,在此等候是为了与各位张家兄弟商量雇人的事。”
话音落地,林轻颂也在他身后补充道:“几位大哥应该都知道,是村里的大柳树那儿的十亩荒田,我们想就在这两天打理出来,越快越好。”
那一片荒田他们都有点印象,张家几人又看了眼说话的颂哥儿,虽然不清楚两人的情况,但也没多嘴,只是应道:“我们家里的田地不多,今天已经完事了。你们要的急,最快明天一天就可以打理出来。”
他们六个是家里的劳力汉子,但家里田少,往年不是去码头搬东西就是去别人家做短工,今年刚忙完家里的农事就有活计找上门,他们自然是乐意的。
来的路上两人商讨过工钱的事儿,平常村里人家雇人一般都是每天二十五文左右,还提供午饭,他们家不提供午饭,再加上时间要求的急,所以打算每日结三十文,卫柏想着如果干得好以后这边可能会长期雇他们。
听到工钱的张家汉子们都有些讶异,但更多的是喜悦,这只是他们平时干的农活而已,能赚这么多钱,众人连声应下后都带着满脸笑意各回各家了。
回去的路上天色才渐渐暗下来,回到卫家是两人准备烧点温水擦擦就睡。
虽然说是自家夫郎,但没有办宴席也没有盖官印,卫柏不愿就这样带过林轻颂应该经历的事情,让林轻颂先去灶房里擦洗。
卫柏在自己隔壁的房间铺床,和他房间的被褥不一样,下午出门买东西前他拉着被褥到院子里晒了晒,傍晚出门前收进来的。
铺好后卫柏满意的掸了掸床铺,走到门窗紧闭的灶房轻扣两下木门,交代说:“床铺收拾好了,在我房间的隔壁。”
乍听见敲门声衣带还没来得及绑的林轻颂一颤,还没开口发问就听见了卫柏的声音,这才放下心来,回道:“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好。”
听见回答的卫柏没多做停留,应了声好就去房间拿换洗衣服了。
从灶房出来以后,林轻颂扫了眼卫柏的房间,喊了声自己先休息了,随后快步走到隔壁。
看着铺好的床铺和床头的包袱,林轻颂不禁伸手抚了抚,吹灭桌上的油灯后安然入睡,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意。
卫柏麻溜地洗完就上炕了,睡前还惦记着明天去找找假酸浆。
假酸浆是做冰粉的原材料,也叫冰粉籽,花果结在夏秋季,这会儿应该有了不少成熟的了。
林轻颂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他咕噜一下爬起来,着急忙慌穿好衣服跑出去。
卫柏刚做好早饭端上饭桌,看见林轻颂站在门口,笑着招呼说:“正打算去叫你呢,洗漱快来吃吧,你的牙粉和齿刷我今早放你房里的桌子上了。”
见卫柏一脸笑意没有发火的迹象,林轻颂放下心来,转身拿着牙粉和齿刷去洗漱了。
牙粉和齿刷以前他见赵金花用过,那是她刚嫁来林家的时候。
他一直不理解为何娘走后不到一年爹就再娶,可娘却在临走之际对他说若爹日后再娶不要怪他。
后来才知道因为自己是个哥儿,村里人坐在村口总是说家里汉子多才好,能干活能赚钱,家里才不怕被欺负......
他这才明白娘的嘱咐和爹的行为,可是他不理解,以前他们逃荒过来才定居在柳石村,这不是共患难都过来了吗?子嗣绵延比情比金坚还重要吗?
他心中暗自怪过林父的,但林父虽对他不如从前那般,赵金花表面上对他亲热,直到林父意外离世,他最后一个亲人也没了,娘留下的东西被赵金花藏了起来......
“再不来面要坨了!”卫柏高声朝院里喊道,林轻颂这才从纷杂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连忙漱了口回应着来了。
卫柏已经吃了将一半,林轻颂才开始动筷子。
看他一夹一大筷子,怕他着急吃快了会被呛到或是胃里难受,卫柏轻声说:“今天没什么事,慢慢吃不着急,早食比较简单,这两日你尚且将就一下,嗯?”
林轻颂刚放慢速度正常吃面,听了后面那句话连忙否认说早食很好他很喜欢,这确实已经是他吃过的极好的早饭了。
看着林轻颂嗦面的样子,卫柏轻笑一声。
林轻颂吃面喜欢沿着碗边慢慢嗦,像极度珍视粮食的小仓鼠。
卫柏先吃完就起身去灶房洗自己的碗了,走前再次嘱咐让林轻颂别着急慢慢吃。
刚刚林轻颂急急忙忙跑出来的模样仍在眼前,卫柏边洗碗边暗叹“追妻之路”任重道远,
这边林轻颂快吃完才发现碗底卧了个荷包蛋,林家的鸡蛋这几年都是赵金花在管,以前逢年过节还能吃上,可爹走后鸡蛋就与他无缘了。
不是赵金花自己补身体就是送去了何柱子家。
小口把荷包蛋吃完后林轻颂手脚麻利地洗了碗,刚想去寻卫柏,就见卫柏拿着一个编织细密的背篓从柴房里出来了。
“我打算去山上摘点东西。”卫柏对林轻颂解释说。
林轻颂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说:“我和你一起去吧?”
“这日头太晒了......”卫柏试图拒绝的话还没说完,林轻颂就积极说道:“我这几年也是这么晒过来的,没事的。”
听了这话,卫柏眉头微皱,虽不忍拒绝但又心疼他被晒。
沉默间,林轻颂轻声试探:“我就是想给你帮点忙,这山上我挺熟的,我能给你带路,而且山上树木草灌都很茂密,不会很晒的。”
看着林轻颂小心翼翼的样子,卫柏不禁有些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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