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了一段距离后,谢渊才掀开叶宜禾的外套。谢渊大口的喘息着,额头上的密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疼的。他一手捂住伤口,一手紧紧的握住叶宜禾的外套,那外套上染了些谢渊的血。
叶宜禾连忙从裙摆处撕下一块布料来,她着急忙慌的为谢渊包扎伤口。
“不知郎君要去哪儿?”叶宜禾识趣的没有问谢渊发生了什么事。
“远安侯府的后门。”谢渊的声音有些沙哑。
谢渊虽承袭了爵位,可并未居住于新远安侯府,而是待在了谢府。今日他负伤在此,可能不想让家人担心吧。
望着叶宜禾扎的比较丑的蝴蝶结,谢渊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个……不好意思啊,”叶宜禾挠了挠头,“我没什么经验。”
鲜血很快浸透了布料,谢渊解开蝴蝶结,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瓶子。
他看了眼流桑,流桑有些不明所以。叶宜禾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让你给他上药。”
“啊?”流桑的脸立刻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还结巴起来,“女郎我……我怎么能……而……而且你我……是……是女眷。”
叶宜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的也是,要不然把罗绮叫进来?”
谢渊叹了口气,“我是让你出去。”
“奥……”流桑如释重负的要出去,却突然停了动作,“女郎她……”
“我们有要事相谈。你想听?”谢渊挑了挑眉。
流桑连忙摆了摆手,着急忙慌的出了马车。
罗绮见流桑出来了,连忙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流桑指了指马车内,几人都默不做声了。
“谢郎君指挥我的人倒挺顺溜,不愧是远安侯。”叶宜禾忍不住揶揄道。
“今日的事,多谢。”谢渊幽深的眸子看向叶宜禾,二人目光相交,让叶宜禾愣了一瞬。
“举……举手之劳……”叶宜禾也变得结巴起来。
谢渊用身上的匕首把肩膀处的衣服划开,触目惊心的伤口展现在二人的面前。谢渊习以为常的将小瓶子打开,为伤口撒上了些许药粉,加重的疼痛感让他脸上的肌肉瞬间紧绷,没忍住闷哼一声。
美男上药的场景,原来的叶宜禾见没见过不知道,反正她赵沁没有见过。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一幕是她不付费可以看的吗?
谢渊抬起头看见了叶宜禾呆愣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叶娘子看够了吗?”
“啊?哦,看……看够了。”叶宜禾咳嗽了两声掩饰尴尬。
谢渊指了指后肩膀,“我够不到,麻烦叶娘子了。”
“诶,好……”叶宜禾手忙脚乱的为他的肩膀洒了药粉,结果不小心倒多了。
她小心翼翼的吹开堆在一起的药粉,呼出的气息喷洒在谢渊的肩膀上,他的睫毛一颤。
“好……好了……”上完药后,叶宜禾像躲瘟神一样,连忙往后退。
谢渊的目光紧紧的锁住叶宜禾。
只见叶宜禾的脸上有着一抹红晕,从脸颊蔓延到耳根,就连脖子上都泛起淡淡的粉色。
面对谢渊的目光,叶宜禾慌乱的别开视线。
此时的谢渊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说道:“麻烦叶娘子了。”
说罢,谢渊三两下就为自己的伤口包扎好了。
一时间,马车内只剩下两颗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马车渐渐停了下,兰泽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女郎,到了。”
“叶娘子,你的衣服我会洗好让人亲自送到贵府。”谢渊握紧她的外套,干净利落的下了马车。
叶宜禾这时才捂住自己发烫的脸,暗骂自己不争气,不就是看了个帅哥的肩膀嘛。
见谢渊下了马车还拿着叶宜禾的外套,流桑几人面面相觑。
谢渊像模像样的对着马车作揖道:“告辞。”
说罢,他走进了远安侯府的后门。
待马车再次行驶时,叶宜禾才反应过来,不是说有事说吗?
远安侯府内,余嘉和骁炀早已恭候多时。
“主子,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了。”骁炀恭敬的回禀道。
谢渊点了点头,“不错。”
余嘉眼尖的看见了谢渊手中的衣服,他挑了几下两道眉毛,“看来郎君艳福不浅啊,这一看就是女郎的衣物,是叶娘子的吗?”
谢渊看了他一眼并未言语。
骁炀摸了摸鼻子,暗中的踩了余嘉一脚。
“嘶——小羊子,你踩我干什么?”余嘉吃痛的抱着腿单跳。
“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去书房找我。”谢渊说完,就朝着书房走去。
余嘉望着他的背影,喊道:“那郎中……”
骁炀碰了他一下,朝着谢渊的方向抬了抬脸,“你没看见人家处理完了吗?”
余嘉瘪了瘪嘴,“说什么要借助大长公主的势力。真要借助的话,人家大长公主又不是没有亲孙女,而且还和郎君差不多大。郎君如此设计,莫不是看上了人家叶娘子。”
骁炀抱起胸摸了摸下巴,似乎有些赞同的微微点了下头。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怎么回来了?”
余嘉耸了耸肩,“女郎嫌我太高调了,于是只让我留下了几个亲兵。”
话锋一转,“哎,你觉得咱郎君是不是真看上叶家女郎了?没想到咱郎君还玩一见钟情。”
骁炀翻了个白眼离开了。
“分明就是嘛……”余嘉小声嘀咕着。
……
“你说禾儿帮了远安侯?”
宁寿堂的金丝楠木窗半开着,院子里空无一人,屋内的香顺着半开的窗户逐渐飘出。
宁寿堂的堂屋内上坐着整个东蜀最厉害的女人——镇国大长公主。
镇国大长公主原本是炀帝的私生女,可无奈于贵妃凌氏善妒,将后宫有孕的妃子落胎的落胎、意外身亡的意外身亡,自己的儿子也因为病重夭折了。导致炀帝后继无人,于是将年幼的大长公主姊弟接入宫中。
凌贵妃没有因此善罢甘休,反而当着当时还是齐河公主的大长公主的面勒死了她的生母,并让她和年幼的景帝成为争宠工具。
为了替母报仇,大长公主结识了当时的摄政王的庶长子,和他各取所需。
人的**是无休止的,随着她扶持景帝登基,他的胃口也越来越大,对权力的渴望也越来越多,于是大长公主设计杀害了他。
因前车之鉴,大长公主挑了一个姓卫的城门侯嫁了,并归还权力。好景不长,景帝因疾病逝世,大长公主扶持了当今的皇帝元邱。她是这个世界唯一充当太后角色的公主,也是唯一一个扶持了三个皇帝的公主。
大长公主端坐在紫檀牡丹团刻靠背椅上,身着顺圣色的衣裳,拄着皇帝让顶尖的工匠打造的龙头拐杖。
“我们恰巧遇到了仪城长公主的侍卫首领搜查马车,”蛾眉恭敬的在大长公主的面前汇报,“婢子以为,远安侯的出现可能与长公主府有关。”
大长公主的双眼不似同龄人那般浑浊,反而目光炯炯。
“谢仲琰啊,是个人才。”大长公主拿起晃了晃手中的茶杯。
蛾眉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如果太子殿下知道了此事……”
大长公主轻笑了一声,她抬起眼眸犀利的视线扫过蛾眉,“你也以为我会让禾儿嫁给太子?”
蛾眉连忙跪下,“婢子不敢揣摸。”
“时儿的重任是诞下皇子,可陛下未必会如我们的愿。太子城府极深,让人瞧不出他心中所想……”
“但你忘了,我姓元,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皇室。太祖皇帝出身于樵夫,世家本是看不上我元氏,经过这么多年的通婚,我元氏的门第才不至于让世家女郎不愿嫁、世家郎君不愿娶。”
大长公主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我年纪大了,大多数事也做不了主了。所以我只能让元娘嫁入我们各有所需的南阳叶氏,再让叶氏女嫁给陛下。”
蛾眉垂着眸静静的听着。
“皇室已有叶氏女,既然他谢仲琰送上门来,我们又何不故技重施,让禾儿嫁入陈郡谢氏,再让他们的女儿嫁入皇室。”
大长公主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褶在一起,可她却皮笑肉不笑,那双犀利的眼眸让人生寒。
“那殿下的意思是……”蛾眉小心试探道。
大长公主将茶杯放到桌子上,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我当时让你跟着元娘可不只是保护她的安全,如今元娘把你派给了禾儿,日后就免不了你促进这秦晋之好了。”
“婢子遵命。”蛾眉重重的伏首道。
……
长公主府的一处院子,门窗打开,遮挡屋内春色的只有随风飘扬的淡紫色帘子。
“你说你落下了一驾马车?”仪城长公主斜靠在榻上,肤若凝脂的胳膊支撑在云纹方型枕上,修长的手指玩弄着右手的扳指。
一袭紫色纱衣松松垮垮的裹在她身上,她那双丹凤眼喜怒无常。
路辑笔直的站在榻前,身上的铠甲早已卸下,穿着梳的极好的头发已有些凌乱。
“是叶家女郎。”
仪城长公主轻笑一声,换了个姿势,一边托腮一边绕着一缕青丝,“叶启祯还是叶启礽?”
路辑刚要张口,却被仪城长公主打断了,“我知道了,是淑妃的阿妹。他们叶家的事我多少了解些,我还挺欣赏她的,小小年纪却能靠自己死里逃生,若说是侥幸,我不全信。”
“就是没想到,姑母还真是不甘心远离政治中心,有一个淑妃不要紧,竟还想有太子侧妃。可惜,我还是好奇她的马车里有什么。”
“此事是属下失职。”路辑单膝下跪抱拳道。
“路郎,此事你确实让吾失望了……”仪城长公主款款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她缓缓挑起他的下巴,“你想怎么补偿吾?”
路辑垂下眼眸,“属下愿为公主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仪城长公主勾唇一笑,“跟着我那么长时间了,你还是那么的……不解风情。罢了,所幸丢的不过是一些普通的书信。”
她站起身来,微眯起眼看向路辑左后方墙上挂着的男人的丹青。男人一脸威严的坐在一匹雄骏的战马上,他的铠甲被画的熠熠生辉,仿佛下一秒就要奔赴战场。
“是谢秉文还是谢仲琰?亦或是……谢嫣?”仪城长公主喃喃自语,说着说着竟自己笑了起来。
“宗郎,吾说过……你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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