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湖边的石头被一颗颗踢入扁青色的水中。石头不小，湖边女子的裙摆上被溅出零星的水痕。
“这地方真是见鬼了。穿越了还要修学分！关键是本姑娘大学年年拿奖学金，到这个地方堪堪及格，简直太丢脸了。”
孟之低头撇着嘴，脚下动作愈发快疾，湖边的草皮都快被她铲秃了。
她穿到这个地方……不，时空，已经有两个月了，刚刚才搞清楚这里的机制。
刚穿越时的孟之：哈哈哈，凭我多年看网文的经验，这不手拿把掐。
现在的孟之：无系统，无攻略，无金手指……穿过来甚至连踏马“人”都不算。
大学时看的各种穿越奇幻小说都派不上用场——因为这是一个全新机制运行下的时空。
“世间无凡人，唯魂客、冥执尔。”
“世间无**，唯草木、山川之灵，集为一体，是为灵魄。聚灵九载，入凡躯，修身炼情。人死灵回，考核评级，得九丙及上，编为魂客或冥执。魂客炼神，享不死不灭之身；冥执修欲，享专权尊位。未得九丙及上者，灵散。”
现在的孟之只是个灵魄，察觉不到饥饿，也感觉不到疲困。
就在刚刚，她刚从第一世修炼中醒来，拿到了一个阴刻着“丙”的玉牌。
听同路的小蝶说灵魄要在九年内完成多次修炼，拿到九个丙级及以上的玉牌才能变成魂客，变成了魂客就能炼神了，不死不灭，享世间香火。
孟之一听这套说法，一拍脑门：“嘿，这不就是现代大学的模式嘛。”
修够学分才能毕业，考试挂科还要重修。
譬如一个月前的孟之。
她刚到这修灵渊，什么都还没搞明白就被推着挤着掉下了一个叫做“命泉”的洞里，开启了她的第一世修炼。
正常的修炼是需要登记封印修灵渊记忆的，修炼时就是有着七情六欲的凡人，一切行为全凭灵格而定。
可孟之还没搞清楚状况就掉洞里了，自然什么都记得。
不就是下凡历个劫嘛。
孟之成了一名采茶女，后被山匪们看上要掳回去共享。在法治社会保护下健康成长的孟之可不干了，说啥都要跑。
体测八百米只能拿两分的孟之当然跑不过整日打打杀杀的山匪，求生意志爆棚的孟之发疯般毫无章法地拳打脚踢，可是寡不敌众，再加上双方实力实在悬殊，孟之被一剑捅死在了回寨的路上。
第一世就这样拿了个阳刻的“戊”，换算百分制，只有二十分。
从没得过如此低分的孟之不服气，于是她刚回灵依旧没登记就开启了重修。
第二次，她依旧凭本能撒腿就跑，可这次山匪不再粗鲁地拿刀就砍，几个人你追我赶终于把孟之绑上了回寨的轿子。
就在押送的山匪要去叫其他人来享受的时候，孟之用刚刚摸到的瓷碗碎片割开了手腕上的绳子，然后起身拿起桌子上的酒坛照着那人的后脑勺就是一击。
“咚。”
土匪直直地倒在地上，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
孟之脑子嗡了一声，在现代这可是犯法的，心跳止不住的加快。
为了保命，孟之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开跑。可能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孟之成功逃回了家。
这不是现代法治社会，孟之非常心虚害怕，生怕哪天那群山匪找来复仇，方圆十里也没有衙门官差，邻里更是不知道在哪个山头。
孟之拖着瘦弱的身子走了十几里山路，到镇子上报了官。回家路上一路上不见行人，晚上漆黑一片林子里还有各种奇怪的叫声，天又下起了大雨，一时不慎，脚一滑，孟之顺着山坡滚了下去，又一次结束了她短暂的一生。
回灵时，孟之手里那个阳刻的“戊”字玉牌变成了阴刻的“丙”，玉牌右下角多了个“贰”。嘿，这里重修也要记入档案。不过好在这次总算及格了。
玉牌上阴阳刻是按什么决定的呢？
社交恐惧的孟之还是决定问一下其他灵魄。
“伤者众则为阴；救者众则为阳。”
从小蝶口中得知所有灵魄刚开始都是一样的，经过修炼之后得到的阳刻玉牌多，则编为魂客，阴刻的玉牌多，则编为冥执。玉牌等级根据修炼身份最后的影响力、声望等进行综合评定。
这模式……跟现代的工作制度有点像，孟之一下就理解了。
虽然同入编，大部分灵魄心中总会有偏向——以魂客为目标，以冥执为耻辱。
既然要修炼，孟之当然要做魂客。
修灵渊是个悬在中天的灵岛，灵魄聚灵时都在这里。岛上四周被山河湖海交错包围，中部平坦，上有大殿，名为修灵殿。凡灵魄入世修炼皆在殿内进行。
修灵殿内按区相隔，每个区都对应灵魄入世下凡的身份—医女，侍卫，后妃，将军，农夫……诸如此类。对应区域地面上有个灵力汇成的“命泉”洞。选中对应身份的灵魄一个个排队登记、这一世的修炼就算开始了。
冷静下来的孟之终于搞清楚了这里的机制。离开了人声喧闹的修灵殿，漫无目的地散步。
当惯尖子生，头一次堪堪过及格线，这个成绩实在毁人心情。
不知不觉走到了湖边。扁青色的湖水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倒映着孟之的容貌。
完全是自己十七八岁的样子，挽着少女的发髻，发髻上缠着绿色的丝带，身着青色轻纱罗裙，有点像自己去旅游时穿的古装。
既来之，则安之。
安不了，则骂之。
“这么灵异的事情也能被我遇上了，我毕业论文还没写完呢……”
孟之还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完全没注意到原本平静的湖面中心泛起了涟漪，流光四溢。
孟之手臂一痛，紧接着是石块落地的声音。她看着滚落在自己脚边的石块，不禁后背发凉。
孟之是穿过好几片树林又拐了几个弯才来到这个无人之境，她不记得路，只觉这地方实在有些偏僻冷清。
周围是高耸的树林，静的可怕，气温也比修灵殿那里冷上几分。
是谁？
孟之咽了口唾沫，踢石子的腿僵在半空还没来得及收回，腿上便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无论再用力也放不下来。
孟之用手去揉，腿上有知觉，确任凭手怎么按压，腿就是放不下来。而另一只腿像被钉在地上一样，也是动弹不得。
我的腿怎么了？难不成见鬼了？
接着又一块石头砸在了她动弹不得的小腿上，力道不轻，孟之吃痛。
“嗷。”
她有些恼了，哪个鬼会无聊到扔石子！
她顺着石头飞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大概三米远的地方一只长的很奇怪的乌龟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为什么说它奇怪，是因为它的大小比孟之见过的所有龟都大一些，乌龟壳上高低不平，头上长了两个角，脸上还长着两缕须子，有点像龙头。
为什么说它恶狠狠，是因为它此刻正呲着牙，眼睛瞪的老圆，喉间还传来低吼。
乌龟的背上堆着一摞大大小小石头，答案显而易见。
还真是gui。
孟之嗤笑。
修灵渊里都是灵魄，大部分灵魄都是山川，草木聚灵修成，较纯的灵魄会保留灵元的一些特征譬如翅膀，胡须，触角等，还有些杂灵聚成的灵魄和孟之一样，四肢，五官跟凡间的人没什么区别。
这个龟想来也是灵魄。
“喂，好端端砸我做什么？我这腿是不是你搞的鬼。”孟之有些气恼，她的腿有些酸累了。
“哼。”
乌龟翻了个白眼，完全不打算回答，只想着惩罚一下这个一直嘟囔打扰自己睡觉还随便往自己家里砸石头的没礼貌的丫头。
接着，孟之眼睁睁看着它背上的手头凭空悬起，接二连三朝自己砸来。
手上，腰上，腿上，脚上……
看着大大小小的石头砸在身上，自己却跑不了，只能用一只手臂挡住自己的脸，另一只手在空中乱舞去挥开砸来的石头雨。
“死乌龟，臭乌龟，看我不把你炖了吃。”
灵魄是不需要吃东西的，只有极少部分灵魄会采集晶露，然后偶尔品尝，从来没有灵魄吃什么东西，更不要说吃一些需要加工的热食。
本来火冒三丈的霸下顿时熄了火。
只有，只有一人……
霸下腿一软，险些撑不住，在脑袋快要着地的一顺间头缩进了壳里。回过神后，朝孟之走去。
见到这恶龟朝自己走来，孟之警惕的瞪着。
“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啊。”
霸下停在了两步之外，打量着孟之，之后目光又盯着孟之的眼睛。
霸下出了神，没过一会，又落寞地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
霸下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孟之看着它的眼神，从中察觉到一丝失望。
“喂，帮我解……啊！”孟之话音还没落，腿上的力一卸，本就酸困无比的双腿顿时软得打了折，孟之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下次再来把你丢湖里。”
“还有……”霸下脚步一顿，脸向后侧了一下。
“你的时间不多了。”
眨眼之间，霸下已经消失了。
孟之拍打着腿上的肌肉，回想起乌龟说的话。
“我是得绝症了？灵魄也会生病？”
孟之坐在湖边歇了好一会，然后决定起身去找大夫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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