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奶奶,您给的东西已经斩断了因果,以后不要再提,您安心回去。”
因果真的斩断了?桂花奶奶看了看芩丫头的脸色,莫不是怕我担心,故意这么说。
“真的,我脸色只是疲倦,前天强台风刮了一夜没睡好,隔天大早上又去赶海,跟因果没关系。”
桂花奶奶的双手揪在一起,脸上的表情都快皱成一颗李子了,郑云芩伸手轻轻放上去,手心带着热气,“放心。”
手背上的温度,安了安桂花奶奶的心,看向郑云芩时眼神带着尊敬,“不管怎么说,多谢您了。”
郑云芩听见您这个字,浑身不自在,“桂花奶奶,您还叫我芩丫头,还有这红糖。”
“红糖您一定要收,补气血。”桂花奶奶压着郑云芩的手,不容拒绝。
“好好好,那您叫我芩丫头。”
“这怎么能行!”显得不尊重。
郑云芩道:“您想想现在什么情况,可不兴这个。”
桂花奶奶一惊,“对对对,我得叫你芩丫头,”说着双手合十,对着郑云芩,嘴里念叨着,“莫怪莫怪。”
郑云芩哭笑不得,“桂花奶奶,我还活着。”
“是是是,我不打扰你休息,我先走了。”
背影还是那么矫健,但是相较刚才,却是不那么沉重。
严韶珏关好院门,回了房屋,走到郑云芩面前,严肃道:“你老实告诉我,真不会有碍寿命?”
“不会,”郑云芩颇无奈,“我很惜命。”
“那你身体不舒服怎么不说?”
郑云芩道:“一点不舒服而已,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是她高估了自己,她以为醒过来能动能走就没事了。
眉头松开,严韶珏相信了她的话,这才回自己的竹席躺下,“没事就好,往后有什么事别瞒着我。”
郑云芩看着严韶珏躺回竹席有些好笑,“你天天在我身边,我生没生病你不知道?”
严韶珏偏头转到另一边,“奶奶在世的时候,常说自己好好的,而我比较粗心。”
粗心的没有发现奶奶的病痛。
郑云芩默了默,“你那时候还小。”
“……我已经不是小时候了,还是没发现你不舒服。”
严韶珏闭着眼,眼皮微颤,“云芩,你要好好的。”心底暗暗告诉自己,今后要再细心些。
好好的……郑云芩失神看着木窗,“……你自己也要好好的。”
屋里渐渐安静,彼此的呼吸声仿佛就在耳畔,严韶珏轻轻转过身,微微睁开眼睛,视线落在床铺上的小鼓包。
桂花奶奶说的是,有个一万,就是好事。
另一边,桂花奶奶回了家,严爷爷、严家大哥大嫂都等着,屋里没人说一句,桂花奶奶却知道他们要问什么。
“芩丫头没事,就是累着了。”
严爷爷道:“没事就好,老大你们回屋吧。”
严家大哥大嫂两人对视了一眼,回了屋,屋里的小石头睡相豪迈,姿势好似练过软骨功,小被子踢到脚下,严家大嫂拉过被子盖在小石头的肚脐眼上。
小孩火气旺,正午正是热的时候。
“忠哥,我不去找芩丫头,你也别去。”
严家大哥默默走到严家大嫂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严家大嫂慢慢靠过去,严家大哥的衣服渐渐湿润。
她心里不停地对堂叔说对不起。
严家大哥抱紧严家大嫂,他懂自家媳妇的愧疚,“娘不是说过几天再让你回去看看,咱们多带点东西回去。”
“嗯,”严家大嫂带着鼻音。
……
“芩丫头,这样说……”
“是哩。”
严爷爷拿起烟杆子敲了敲,放了点烟丝,一直摆弄着,也没点燃,过了半响,他道:“老伙计有传人挺好。”
“你说,郑半仙一直说严小子命好,到底好在哪?富贵在哪?”桂花奶奶一直想不通。
天底下谁家小孩一出生爹娘就没了,不到十三岁爷奶也没了,他这一支就剩严小子一个人。
就这,郑半仙还说严小子命好?
大家伙都说郑半仙算了一辈子,就这一卦没算准,郑半仙当年没解释,只说且看着。
看了这么多年,到底好在哪?
严爷爷皱巴着脸,“你别听村里瞎说八道,老伙计的卦算得最准,不然他能把芩丫头许给严小子?”
“这倒是,”桂花奶奶像似想起了什么,“你别说,当年郑半仙说芩丫头和严小子是天作之合,之前芩丫头摔下山,眼看着就不行了,严小子一接她回家,第二天人就好了。”
“这会儿都能去赶海了。”
严爷爷继续摆弄着烟杆子,烟丝这里按一下,那里按一下,“我早就说过了,村里都是瞎说八道,让老大他们跟严小子交好,都是不听,等将来人家有出息了扒都扒不上。”
“你说,严小子将来怎么有的富贵命?”桂花奶奶把一切可能都想过,就是想不明白,就咱们村,种地都是困难,会是什么富贵命?
到底怎么富贵的??
严爷爷白了一眼,他要是知道,他不就成半仙了。
但他信老伙计的话,只不过村里有的人没见识瞎说八道,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他一个一家之主不好明面凑上去,显得不体面,小辈凑上去刚好。
可气的是没一个敢上前。
这是信了那些瞎说八道!
说得多,还嫌他唠叨,儿子越大越不好管,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算了算了,牛不喝水强按头没用,还惹人烦。
烟杆子再没什么好摆弄的,老婆子好一会儿没说话,回头一看,终于睡着了,严爷爷跟着躺旁边,烟杆子就放在他自己身边,没一会儿,呼噜声响起。
午觉的时间被中午的事情耽搁了,严家没睡多久,村里的广播就催着大家伙上工。
地里男人们排队拿着工具,时不时聊几句。
有关心严良筑病情的,有聊孩子调皮的,有在开玩笑的。
有在说陈家村大新闻的。
“你们猜,昨儿我去县里听见了什么大事?”
“你是去县里啊?干嘛去?”
“啧,你别打岔,你们猜,我听见了啥事?”
“这上哪猜去,你直接说。”“就是,显摆你去县里?”“可不,不说拉倒。”
“诶诶,你们这可没意思,等等啊,一起走,我说我说。”
“有气快放。”
来人气笑,一把勾住脖颈勒住,“你说啥?”
“憋气了憋气了,快放手快放手。”
“放过你。”
去县里的是严束火,他有个儿子小名叫小风,跟小石头是要好的玩伴。
昨儿他去县里,是大队长派的活,强台风将海里的海鲜涌上岸,队里的网装了超出两倍的海鲜。
海鲜海鲜吃的就是新鲜,能晒干保存的都留下来了,至于多的,大队长联系了县里的工厂,问人家收不收。
这可是公家事,队里的创收,有打条证明。
这一辈属他最灵活,最爱听新鲜事,也爱说新鲜事,显得自己有见识,这不一回来迫不及待的来上工。
“陈家村的陈铄青你们知道吧?”
“那谁不知道,”陈家村的体面。
“他疯了。”
“啥???”
周围的人停下脚步,惊愕的看着他,严束火道:“是真的,整个县都在说。”
“因为啥?总有个原因吧?”
“这事可轰动了,他去给厂里取全厂工人的工资,当街被抢,到现在都没找着……”
这个消息没一会儿传遍,到了傍晚相熟的村里人捧着饭碗边吃边去桂花奶奶家。
跟自己家似的,端着自己的饭或站或找个凳子坐,或直接坐在门槛上。
倒也不上桌夹菜,毕竟碗里都有,主要是了解情况!
严家大嫂是‘主角’,被追问的最多,严家大嫂早想到有这一天,捡些能说的说,跟着他们绕弯。
大人们围在一块,小孩子们在院子里嬉嬉闹闹。
小孩懂些什么,只知道这里人多,好玩。
天晚了,该回去的依依不舍的回去,严家大嫂关上门,疲惫的揉了揉脑袋。
桂花奶奶在旁边看了心里也难受,“明儿大家伙就不会问了。”
“娘,我晓得。”
“本来想你们过几天再回去看看,这情况,估计得再等等。”
事情正新鲜着,再一回去,更新鲜了。
严家大嫂点点头,桂花奶奶让她回屋,今晚的碗筷她来收拾。
“娘,你不舒服?”小石头抱着严家大嫂的大腿,仰着小脑袋担心的问道。
严家大嫂抱起小石头,埋在小石头的小肩膀上,“没有不舒服。”
“可是你看起来很累。”
“娘中午没睡,所以困了。”
小石头一本正经的点头,“那是很困,娘你今天早点睡。”
……
隔天早上,天还未亮,估摸四五点钟,陈堂婶猛地推开儿子的房门,陈堂哥惊醒,“阿和,你爸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我爸?”
陈和民边走边穿衣服,每个屋子找过去,检查了院门,院门的铁链子、锁头都好好的。
陈堂婶慌张道:“我都找过了,连柜子我都翻了!”
陈和民回屋找出手电筒,把家里犄角旮旯能藏人的地方翻遍,最终看见院墙上有个梯子安放着。
急忙走过去,手电筒一照,院墙下的仙人掌被人破坏,边上静躺着木棍,爬上梯子,发现院墙外有个小梯子。
糟了。
“妈,爸拿家里的两个梯子跑出去了!”
陈堂婶脸色白了白,手打哆嗦的掏出钥匙开启院内的锁头、铁链子,扶着院墙喘着气走过去,陈堂哥打着手电筒扶着陈堂婶。
两人在梯子旁看了看,手电筒照出脚印。
陈堂哥道:“妈,我扶您回屋,我顺着脚印去找我爸。”
陈堂婶捂着心脏,摆摆手,“你去找,乘脚印还新鲜着,你赶紧去找,我不回屋,我去找你叔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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