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宝珍的指甲在茶杯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她挤出一个笑:“哟,苏同志,这三个孩子都是你带来的?”声音拖得老长。
苏晚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齐宝珍身子往前一探,崭新的的确良衬衫在阳光下亮得晃眼。
“我特别好奇,你和陆团长是怎么认识的啊?”她故意提高音量,“怎么这么快就结婚了?给大家说说呗?”
屋里一下子安静得可怕,连三个孩子都察觉到了异样,眨巴着眼睛看过来。
苏晚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清亮亮的,就那么看着齐宝珍。
她嘴角微微上扬:“齐同志,第一次见面就问这些,不太合适吧?”
苏晚声音还是那么柔和,却让人听出了拒绝的意思。
她稍稍偏了偏头,那对银耳环轻轻晃动,衬得整个人更加沉静。
齐宝珍被苏晚那句“私事”堵得脸色发白,正要发作,陆远川突然站了起来。
“时候不早了。”他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军装下摆随着他的动作掀起一阵风,眼睛始终看着苏晚,“我们该回去了。”
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到安安跟前,蹲下身熟练地给她重新扎好松开的红头绳。
小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
齐宝珍不死心地追问:“陆团长这么着急走?”
陆远川抱起安安,顺手接过苏晚手里的布包,动作自然得像做了千百遍。
直到这时,他才抬眼看了齐宝珍一眼,声音比刚才更冷:“下午有事。”
他熟练地给红头绳打了个结,小铃铛叮铃一响,“齐师长,下周见。”
这时,王淑芳急急忙忙从厨房跑出来:“饺子马上就下锅了。”
“谢谢王姨,下次再来。”
陆远川一把抱起女儿,顺手接过苏晚手里的布包。
三个男孩已经在门口排好队,最小的卫国还懂事地拎着装酱菜的网兜。
齐师长看着他们一家子默契的样子,再看看自己闺女难看的脸色,臊得慌:“我送送你们。”
“不用。”
陆远川摆摆手,看了眼坐在沙发上不动的齐宝珍,“留步吧。”
苏晚临走时回头笑了笑:“辣酱吃完了跟我说,我再给您做。”
这话明明是跟齐师长说的,却像针一样扎在齐宝珍心上。
“砰——哗啦!”
门刚关上,齐宝珍就疯了似的抓起茶杯往墙上砸。
滚烫的茶水溅得到处都是,碎瓷片崩到她新衬衫上,洇出几块难看的茶渍。
她盯着满地碎片,突然歇斯底里地吼起来:“他居然护着那个贱人!”
声音抖得厉害,眼泪糊了一脸,“上辈子他明明,明明对谁都爱答不理的!他本该是我的!我的!”
王淑芳盯着地上泼洒的茶水,又看了看女儿那张扭曲的脸,最后一点母女情分就这么断了。
她指着大门,声音冷得刺骨:"滚。现在就滚回你自己家去发疯!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齐师长“腾”地站起来,身子晃了晃,脸色铁青。
他手指头直哆嗦,指着齐宝珍的鼻子吼道:“听见没有?马上给我滚!从今往后,没我点头,你休想再进这个门!我齐家没你这样的女儿!”
齐师长吼完这话,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看都没看呆立在原地的齐宝珍。
齐宝珍那张糊满泪水的脸上还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老爷子转身就往书房走,每一步都踏得地板咚咚响,最后“砰”的一声把门摔得震天响。
王淑芳别过脸去,弯腰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动作麻利得像在打扫陌生人家。
客厅里静得可怕,只有齐宝珍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和那些碎瓷片上反射的冷光。
她孤零零地站在一片狼藉中间,活像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走出齐师长家大门,陆远川和苏晚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明镜似的。
这个齐宝珍肯定有问题。
陆远川压低声音,眼神示意齐家方向:“你也看出来了?”
苏晚点头,搂紧怀里的安安: “嗯,太明显了。”
可具体是什么问题,就见了这么一会儿,还真说不准。
他俩都是意外穿越的,保不齐这个齐宝珍也是这么个情况。
不过看她那副沉不住气的样子,估计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陆远川眼神锐利: “先盯着她,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回头让小王多留意齐家动静。”
苏晚赞同: “嗯,小心驶得万年船。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回家吧。”苏晚轻轻碰了碰丈夫的手背,“孩子们都饿了。”
三个小子已经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走远了。
陆远川抱着安安,语气冷冽:“她安分守己最好,若敢起什么歪心思……” 未尽之言中的警告意味十足。
苏晚噗嗤一笑:“哟,陆团长好大的官威啊。”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加快了脚步。
看着孩子们跑远的背影,陆远川手臂一紧,把苏晚往身边带了带。
他下颌微绷,眼神冷硬如铁,像是战场上盯死目标的狙击手。
齐宝珍是重生还是穿越?
在他这儿,不重要。
他的家就是他的阵地,妻儿就是他的底线。
上辈子枪林弹雨里趟过来,这辈子,谁敢碰他的家,他就让谁知道
什么叫“战场纪律”。
回到家后,陆远川主动接过照顾孩子们午休的任务。
陆远川对苏晚说:“你去休息会儿吧,这里交给我。”
苏晚眼波流转,娇嗔地瞪了陆远川一眼:“这么累,还不都是你害的?”
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却又透着甜蜜。
陆远川趁着孩子们没注意,快速捏了捏苏晚的脸颊,嘴角微扬:“好好休息,晚上给你按摩。”
苏晚也确实困了,便先回房休息。
陆远川熟练地安排着几个男孩午睡:卫国交给陆睿和保国照顾。
这两个大孩子早已习惯照顾弟弟,动作麻利地帮卫国脱衣服、盖被子。
安安则由陆远川亲自照料。
他轻手轻脚地把女儿抱进东屋,动作轻快地帮她脱下外套和外裤,只留下贴身的秋衣秋裤。
安安今天起得早,刚沾枕头,就在爸爸轻柔地拍抚下呼吸变得绵长均匀
整个房间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
苏晚侧卧在炕上,慵懒地:“安安睡了?这孩子,沾枕就睡着了。”
陆远川在炕沿坐下,拂过她的发丝,低笑: “你这是要跟三岁小朋友比谁先见周公?”
大红的枕面映着苏晚瓷白的脸,早上才编过的青丝此刻如泼墨般铺开,发尾还带着些慵懒的卷曲。
她眼波盈盈横过来时,陆远川呼吸蓦地一滞。
那眼角眉梢浸着的妩媚,分明是昨夜他亲手点染的风情。
“老陆同志,”她话音未落,阴影已笼罩下来。
他的掌心带着薄茧,轻触她细腻的颈侧肌肤时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当那个吻落下时,苏晚一阵恍惚。
陆远川的指腹仍流连在她耳后那片敏感的肌肤上,像抚摸最上等的丝绸般的小心。
她能清晰感受到他指尖传来的温度,烫得她心跳都乱了节奏。
“睡吧。”
他忽然闭了闭眼,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最终只是替她掖紧大红锦被的边角。
低哑的嗓音里压着未消的情动,“不闹你了。”
自从有了亲密关系,陆远川发现自己的定力越来越不够用了,特别是对着苏晚的时候。
苏晚整张脸都烧了起来,慌忙点头,缩进被窝。
陆远川失笑,又仔细将被子四周都压实,这才起身出了房间。
紧挨着东屋的次间里还堆着些杂物,陆远川挽起袖口,开始收拾。
他打算把这间屋子改造成安安的闺房,想到小姑娘四岁了,也是可以准备分房睡了。
当苏晚午睡起床的时候,次间的闺房已经安置妥当了,就差把安安的小床放进来就可以了。
次间的白墙新糊了报纸,透着一股淡淡的油墨香。
陆远川蹲在地上,正用砂纸打磨着小书桌的边角。
木屑沾在他的裤子上,像落了一层细雪。
墙角立着从后勤处搬来的小衣柜,漆色有些剥落,却擦得锃亮。
最里头还放着个给安安放置物品的老樟木箱。
待安安起床后,陆远川将她的儿童床也搬了进来,闺房的基本框架便完成了。
苏晚心念微动,意识沉入超市空间那个琳琅满目的‘家居饰品区’。
粉嫩可爱的纯棉布花边、几颗打磨光滑、形状可爱的彩色小石子、印着简单几何图案的柔软抱枕……
这些在七十年代也算稀罕但不那么扎眼的小物件,被她精心挑选出来。
意念一动,它们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准备好的布袋里。
她拿出这些‘超时代’的小东西,巧妙搭配着糊墙的报纸和老樟木箱,既不过分扎眼,又瞬间把简陋的次间点亮成了童话般的小公主房。”
她利落地铺开一块粉色碎花桌布,四个角书钉子固定。
置物架上整整齐齐码着几本卷边的《小英雄雨来》,一盒彩色蜡笔,还有安安的红头绳等等物品。
苏晚闪身进入随身空间三楼的工作间,那台先进的电动缝纫机正静静等着她。
熟练地挑选好柔软亲肤的绒布和填充棉,哒哒哒的缝纫声快速而规律地响起。
不到半小时,两个憨态可掬、针脚细密均匀的大号布娃娃就诞生了,一个鹅黄裙子,一个天蓝背带裤,无论是造型还是用料,都远超这个时代供销社里那些硬邦邦的娃娃。”
一个穿着鹅黄色连衣裙,一个套着天蓝色背带裤,此刻正并排坐在安安的枕头上。
安安抱着布娃娃站在门口,眼睛亮晶晶: “娘,这是我的新家吗?”
苏晚放下针线,招手: “是呀,安安,以后这就是你的小房间了,喜欢吗?”
安安扑向父母: “最喜欢了!谢谢妈妈!谢谢爸爸!” 并在陆远川脸上亲了一口。
安安兴奋地拽着哥哥们: “大哥!二哥!三哥!快来看我的新房间!可漂亮啦!”
卫国眼巴巴看着,跺脚: “哇!妹妹的房间真好!妈妈,爸爸,我也想跟妹妹一起住!”
陆睿小心摸着布娃娃: “这娃娃真软,比供销社的好多了。”
保国指着置物架:“还有彩色蜡笔呢!”
苏晚悄悄向陆远川竖起大拇指,眼里满是赞许的笑意。
陆远川看着女儿雀跃的样子,再看看妻子含笑的眼睛,心头满足,手上打磨木头的劲头更足了,给苏晚的梳妆台也得做得更精致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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