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狐王与煦阳(三)

朝霞初绽,水雾缭绕,自那东升旭日之辉与清露凝珠中,诞生了一位仙子,名为露华。

她与那些妖怪迥异,乃天地孕育之灵,非走兽草木修炼而成。露华,乃是天地之子,日升之时与朝阳为伴,月落之时与皎月相依,以天地灵气为食,自然生长。

数百年前,一瞥无心,便沉沦于狐王白盏的柔情乡里。

自那日,她便离开了那座她曾居住了数百年的日月山潭,追随白盏踏入了妖界。也是那一日,天象异变,妖界众生皆言,此乃天降预言,预示着妖后将临。

恰逢此日,露华仙子,如同天命所归,降临于妖界之中。

妖界群臣纷纷上奏,力劝狐王顺天应人,迎娶露华仙子。虽此言荒谬,然彼时妖界确需一位威望卓著的妖后,与妖王共守疆土。

就这样,白盏与露华的婚期就此敲定。

婚礼当日的妖界之巅,云海翻腾,霞光万道。一座座奇峰异石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从妖界最深处的幽暗森林,到最高峰的雪域之巅,所有的妖族都来为狐王迎娶天地间唯一的露华仙子而道贺。

婚礼的场地是妖界最为神圣的九霄云台,这是一块悬浮于云端的巨大浮岛,四周云雾缭绕,仙气弥漫。

云台中央由千年古木搭建,上面铺满了五彩斑斓的花瓣,形成了一条七彩大道直通而下。

高台四周,妖界的重臣们身着华丽的服饰,或坐或立,小声的与周边的妖怪说:“终于等到妖王娶妖后了。”

“是啊,妖后是露华仙子,不管是人界还是妖界,都是无人可敌的呀。”

“没错啊,以后看谁敢欺负我们妖界。”

妖怪重臣的谈论声虽轻,却清晰可闻,众妖脸上却皆是赞同之色。

狐王白盏一身银白色的长袍,袍上用金丝线绣着九尾狐图纹,尊贵而神秘。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

这场婚礼对于妖界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但心中,却始终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

可转头看向身侧露华,好想明白了这婚礼并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露华仙子一身流云长裙,裙摆上绣着璀璨的星辰,银灰色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肩头,头上戴着一顶由月光凝成的王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妖界的乐师们奏起了欢快的乐曲,为妖王和妖后祝贺。

在天地的见证下,白盏与露华礼成,奉上誓言。

婚礼盛大同时激起了白盏内心真正想要的爱情,他与露华并不是因为相爱而成亲的。

可露华确是在惊鸿一瞥中,真正的陷入了爱情之中。

转眼间,岁月已逾数百载,眼前之人已非昔日之影。露华心中对他的怨恨如潮水般汹涌,却也为他守护妖界,不离不弃,直至今日,竟被迫主动提出离开妖界,归隐山林。

由此可见,她的心已伤透。

“他们怎么了?”

白盏知道露华预知的能力,只要她说了必定是真的。

“怎得,妖界和她,欲择何者?”露华不言其他,只是又问了一遍。

她想:若白盏择了那人间女子,便说明他非妖王之材,我亦无须再为守这妖界而留。

“我会护妖界,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的努力付之东流。”

言罢,白盏匆匆离去,露华凝视着他的背影,苦涩一笑,“终究,还是放不下那人类女子。”

经过数日休整,妖界壁垒渐固,白盏得以抽身,马不停蹄的前往人妖交界之地。一如露华所料,此地已是空无一人,煦阳与女儿早已无迹可寻。

“该死!”

他怒骂一声又赶回了妖界,原来是鸾凤发来紧急灵符告知他四大凶兽又来进犯了,而且这一次的攻势远强于上一次,顾不得寻找母女二人便又急忙离去。

妖界与她,他还是选择了大义。

最终,四大凶兽被他镇压,而他自己也身受重伤,露华劝他赶紧疗伤,可心急如焚的白盏怎么都无法再耽搁了,他要去救煦阳。

“放开我,你明明知道她现在很危险!”

“你对吾咆哮亦无济于事,她们虽陷险境,却未必丧命。然你若不速治,命将休矣。”

“没有煦阳,我的命算什么。”

“你若执意去寻那人间妾室,我便即刻携公主灵远走高飞。”露华的声音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最后,白盏还是追寻着煦阳的气味离开了。

自此妖界再无妖后,露华带着公主灵离开归隐,至此以后妖界的妖怪们都没有见过这位默默奉献了数百年的妖后。

寻着气味一路来到了皇宫,满身是伤的白盏恰巧遇到了皇帝召来的修士布置结界,他顾不得伤痛直接上去与修士打斗起来。

“咳咳……”

随着白盏的咳血,改变了他压倒性的优势,“可恶!”他怒吼着转身冲向仪宣殿,刚打算破门而入,殿内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光瞬间在这个半圆形的结界内窜起,映照着白盏苍白的面容,“不——!!!”凄惨的怒吼声响彻整个仪宣殿。

他的脚步仅是微微一顿,随即化身为一只巨大的狐妖,耗尽残存的妖力,一爪击碎了那被修士号称坚不可摧的结界。

白盏化作一道流光,巨尾横扫,仪宣殿的琉璃瓦片如雨点般纷飞,露出了被火海吞噬的殿内景象。

他的目光穿透浓烟,只见一名女子紧紧护着怀中的幼童,火焰在她身上肆虐。

“煦阳!”

白盏心中一紧,不顾自身伤势,冲入火海,火焰在他妖力的庇护下无法近身,他伸出巨爪,想要将煦阳抱起,却发现煦阳已是奄奄一息,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只为了说出那三个字。

“对不起”

终究,煦阳未能等到那承诺的兑现,化作了一缕轻烟,散去。而她舍身护住的白叶,却在这场大火中中安然无恙,得以生还。

“不——不要,煦阳——不要离开我,啊——!!!”

白盏几近崩溃,单手紧抱爱女,踏出火海。未能救出煦阳,他心中怒火如焚,直扑殿外修士。然而,修士亦非泛泛之辈,对付受伤之妖,自是游刃有余。

最终,修士与他两败俱伤,重伤的修士只能眼睁睁看着狐妖带着半妖离去。而皇上早已被仙妖之战吓得躲藏起来,哪里还记得自己招来修士的初衷。

离去的白盏将女儿带回了人妖边界,也是强弩之末的他也是时日不多了,这一遭对不起太多人,现在的他只能告诉白叶,活下去。

然后独自离开了。

就在百面妖继续将白叶往自己身体里塞的时候,黑蛟终于挣脱了锁魂链,巨大的黑尾用力一卷,卷住了毫无知觉的白叶。

“白老师,你醒醒啊。”

梦境破碎,煦阳、白盏、妖怪与四大凶兽的激战皆成虚妄。

甚至大火焚身的痛感都已经消失殆尽。

“怎怎么回事?头好痛!”

白叶醒转,痛彻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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