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蒙蒙亮。
特行组病房挤满了人,温凉脸色苍白如纸地躺在病床上,监护仪不断发出刺耳的警报。
楚苗站在床边,额间银光闪烁,双手不停地飞快结印。
伴随着她的动作,氤氲银光犹如月辉般从她掌中徐徐飘洒,落入温凉体内。
几分钟后,监护仪的警报声停下。
楚苗却脸色煞白,额头布满汗水。她刚站起身,就踉跄了一步。
沈飞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一把扶住了她,担忧道:“没事吧。”
楚苗安慰地笑了笑:“没事。”又转头对一旁的红叶和章合道:“温姐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她的伤太重了,还需要医生处理。”
红叶:“辛苦你了,快去休息吧。”
楚苗点了点头。
沈飞再次扶住她,二人走出了病房。与此同时,几名医生走了进来,在红叶示意下将温凉推进了手术室。
待病房再无闲杂人等,章合才开口:“是章凝的命令吗?”
红叶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章合的意思。他是说,温凉独自前往风雨楼旧址拿走地图,是接到了章凝的指示。
她思索片刻:“也可能是温凉自己的想法,毕竟当年的事她也一直耿耿于怀,甚至不愿意跟着章姐一起转到行政院。”
章合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温凉没有这么灵通的消息,地图的事连风雨楼自己都不清楚,温凉又怎么提前得知。”
红叶沉默。
良久,她试探开口:“那等她醒来,该怎么做?”
章合转过身,向病房外走去:“温凉不适合留在特行组,等伤好了,就让她去找章凝吧。”
红叶看着章合远去的背影,好似轻叹了一声:“好的队长,我会跟她说的。”
直到周六下午,温凉才从昏迷中醒来。
记忆停在被织女重伤的一瞬间,看着陌生又熟悉的病房,她的眼中带着些许茫然。
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立刻把手伸进口袋寻找着什么,却发现早已被换上了病号服。
温凉动作一顿,心中不知是喜是悲。
红叶坐在窗边椅子上,背对着光,看不清神情。
温凉抬头看着她:“我换下来的衣服里有地图吗?”
“没有。”红叶反问道:“你身上大部分伤都是‘千丝万缕’造成的,是织女?”
温凉沉默地点了点头。
红叶继续问:“地图落在她手里了?”
温凉努力回忆了片刻,眉头微皱,神色复杂:
“不确定,我最后的记忆是被织女重伤。但……我总觉得,后来好像有人救了我。”
红叶不解:“有人救了你?你是在哪里重伤的?”
“交界林。”
红叶看向她:“沈飞是在双合里发现你的。有人从织女手下救走了你,但也趁机拿走了地图,而你完全不清楚对方是谁。”
温凉缓缓点头。
红叶皱眉:“也就是说,地图失踪了。”
温凉摇了摇头:“不,是假地图失踪了。”
红叶倏然抬眼看向她:“什么意思?”
“我早知地图没有那么容易到手,所以在找到它后便藏了起来,身上带的是个假的。”
红叶松了一口气,二人目光相对,彼此笑了笑。
落日余晖透过窗户洒落病房,映照的病房都是金灿灿的。
红叶转过头看着夕阳,语气流露不舍:“你伤好后,不能留在特行组了。”
温凉对此并不惊讶。
特行员私自行动本就违反了规定,更何况还牵扯到风雨楼。
“我伤势重,若你有时间的话,就去把真的地图取回来吧。”
红叶点了点头。
*
天色半明半暗,林月正一手和着水泥砂浆,一手端着石灰腻子,忙忙碌碌地修补地上和墙上的裂缝,却突然听到了电话的响声。
腰间又探出一只触手,灵活按下接通键。还未等林月开口,吕冬的声音便焦急响起:“林月,快来海川路!地图是假的!”
而后便是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林月脸色一变,放下手中的水泥石灰,起身就走。
松雪不舍地跟了几步:“姐姐,路上小心。”
林月摸了摸她头:“乖,自己在家锁好门。”
海川路在交界林西边,距离特行组足足十几公里,又人烟稀少。大概正因如此,吕冬才把与风雨楼的约见地址定在这里。
好在林月离这里很近,不过十分钟,她便赶到了目的地。
吕冬正与一个灰蓝色异常打得不可开交,看似占据上风。然而昨晚与织女交手的伤势未愈,现在早已是强弩之末。
看到林月赶来,吕冬绷紧的心神一松,原本的不安和忐忑尽数消失:“林月,这里!”
就在此时,
灰蓝色异常抓住吕冬一个破绽,闪身突破防守。尖利水刃划破虚空,直逼吕冬面门。
吕冬瞳孔猛然一缩。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漆黑触手骤然出现,挥动之间打散水刃,反攻向灰蓝色异常。
灰蓝异常被逼的不住后退,直至数米开外。
林月趁机缠住吕冬,用力一拉,将其拽到身旁。
“还能撑多久?”
林月上下扫了一眼吕冬,只见他一身都被鲜血染红,旧伤之上又加新伤,几乎快赶上当晚温凉的伤势了。
吕冬脸色青白,但意识还算清醒:“我没事。帮我杀了沧溟,算我欠你一次。”
林月:“好。”
话音落下,七只触手尽数而动。
如今天还没完全黑,她出来得匆忙,也未曾伪装,因此必须速战速决。
沧溟看着犹如七只巨蟒般的漆黑触手,面色谨慎,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这个章鱼怪显露的气息绝对不比他弱。
联想到牛金一整天都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沧溟心中骤然一紧,试探着后退了一步。
触手见势而动,交错成一张巨网,猛然发起攻击。
沧溟飞身逃窜,同时双臂橫于胸前,掌心交叠,猛然拉开。
一张巨大的水幕凭空出现。
触手一击被水幕挡住,强烈的冲击带起数道涟漪,光洁水面上立刻出现了无数冰裂纹般的缝隙。
沧溟脸色一变。
这头章鱼怪比他预估得还要强。
双手凌空一抬,两柄长剑在掌心凝聚。剑光一闪,带起一道凌厉剑气。
触手灵活闪躲,露出一片空白。
沧溟反身再次挥起数道剑气,而后飞速逃出触手包围。
就在此时,一道蓝光闪过。
沧溟反应极快,双剑交叉成十字,发出一声暴喝。
蓝光袭上剑身,强烈的冲击带动双剑撞上沧溟,让他忍不住后退数步,剑柄疯狂震动带动得双手发麻。
然而沧溟却顾不得这些,立刻抓住水刃疯狂向四周挥去,雪白剑气密密麻麻交织,犹如漫天飞雪般冲向四周。
枯草被剑气斩断卷起,后又四散而落。
草木纷飞间,沧溟惊觉林月不知何时不见了身影,唯有吕冬靠在树旁,微弱地喘息。
看似是抓住吕冬的好时机,沧溟却一刻不曾犹豫,一柄长剑化为半边水幕挡住身后,纵身一跃便想逃离。
然而就在他凌空而行的一刹那,漆黑触手破空而至,穿透水幕袭上脖颈。
沧溟立刻后仰,猛然落地,惊险躲过这一击。
谁知另一只触手在他身后袭过,密密麻麻的吸盘擦着他皮肤划过,强烈的摩擦带起火辣辣的疼痛。
还未等他缓口气,却见数道蓝光袭来从身后袭来。
沧溟再度挥剑挡在胸前。
蓝光落下,剑身剧烈震荡。
不过几息,只听“啪”的一声轻响,水剑顿时化为无数碎片消失在空中。
沧溟骤然吐出一口鲜血。
触手顺势缠上他的脖颈,用力锁紧。
片刻后,其余几只触手也纷纷缠了上来。
……
日落月升,星辰密布。
林月收起触手,难得感到有些撑。
抬腿走到吕冬身旁,只见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若雪。
要不是看他胸膛还有些许微弱的起伏,林月几乎以为他死了。
就在林月思索吕冬是昏迷了,还是在闭目养神时,他却睁开了眼:“解决了?”
林月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吃饱后,她有些困倦。
“你还能走吗?怎么回去?”
吕冬尝试着站起身,却半天都未能成功,无奈摊手:“可能需要你帮忙了。”
林月伸出三根手指:“三个,这是第三个人情?”
吕冬点头答应。
林月蹲下身背起他:“你家地址?”
“汉渝路七十二号。”
林月一边背着吕冬赶路,一边问道:“沧溟虽然死了,但真地图下落不明,风雨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打算怎么做?”
吕冬垂眸:“沧溟是拿走了地图叛出风雨楼的,地图我已经给出去了,白羽他自己的手下有异心,怪不得别人头上。”
林月点了点头:“可以,不过仅凭这套说辞换不出吕宴了。”
吕冬有些自厌地闭了闭眼,沉默不语。
似是察觉到他情绪的异样,林月又道:
“不过日子还长着,没有这次还有下次,总归有办法。只要你还有利用价值,白羽就舍不得松开吕宴这根线,至少你不用太担心他的安危。”
吕冬依旧沉默。
说话间,二人到达了吕冬住处。林月灵活避开门卫和路人,悄然将他送进家门。
“你好好养伤吧,或许周一请个假?”
吕冬轻轻摇了摇头:“不用,我恢复得很快。”
“那好,周一见。”
说完,林月便准备离开。
吕冬却在这时突然开口:“林月。”
林月回头,眼神询问。
“谢谢你。”
*
夜晚,特行组病房。
红叶匆匆推开房门,神色复杂地看向温凉:“地图,不见了。”
“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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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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