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江朔刻意远离皇宫的意图之后,司空睿也没有在这个时间点上向他解释自己的处境和计划。
画面再次扭转,却已经到了皇帝垂死的阶段,他面目狰狞,在面对生死的时候,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洒脱,他还是想要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召集了大批的炼丹师,为他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
但是丹方仅仅只能让一个普通人活到三百岁,再多的就不行了。他现在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所有人都知道,但没人敢质疑他的决定,一百多年的积淀的威压不是一朝就能推翻的。
在江朔淡出他的视线之后,给他找了个新的老师,新任太傅和江朔之间的性格区别很大,杀伐果断,不留余地,所有的计谋都恰到好处。就连在旁边看着的陈柏辰也不得不承认他才是一个帝师应该有的样子,在他的计划之下司空睿又杀了几个阻碍他的人。
整个人在这个阶段开始蜕变,一步步地变成陈柏辰现在看见的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在最后一次测试前夕江朔再次出现了,他这段时间在外面替司空睿稳定军心,没有动用灵力的情况下参与了好几起战争,以少胜多的情况下身上添了不少伤口,心境上有了一些突破,身上的修为也有了一定的长进。
一直到现在陈柏辰都没有看到他们身上有发生过什么大事,更不用说后面的分道扬镳再也不见。
测试前夕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波及到了江朔。
江朔在皇城里面是不能把剑带在身上的,平时都是放在储物手镯里面,最近看他有所突破,段轻尘就让他放下皇城里面的事情回宗修炼,他觉得江朔和皇宫牵扯得有点深了,想让江朔先闭关修行个几十年再说。
江朔本是打算要在司空睿这件事情结束之后辞行回去的。
显然司空睿已经预料到了江朔此行是为道别,他不想放江朔离开皇城,也不想耽误江朔的前途,越是临近测试的时间就越是焦虑,时间一直在向前走,紫气的时期也没解决,江朔的事情也没解决。
这个时候的老皇帝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眼睛比之前更加浑浊,没人再把视线放到他的身上,长寿丹自然也没有效果了。
或许是回光返照,脑子也没有那么不清醒了,他最后一次把司空睿叫到自己的床前,开始给他交代后事。
关于长寿丹最重要的一个秘密在这个晚上被揭晓。
天子的血和修士的灵力,炼丹是需要灵力的,但不是所有人的灵力都有作用,此人需要和皇帝之间签订契约,两个人之间的命运连接在一起,皇帝身上的紫气就会和此人发生联系,这个时候身上的灵力就会发生微妙的变化,可以作用在丹药上。
但是这个契约并不是平等的,皇帝离世之后这个人会死,反之皇帝却不会受到影响。
制作长寿丹需要的灵力很多,修为没有金丹很难维持皇宫的供给,早在很久之前老皇帝就已经培养好死侍了,但就在两天前发生了意外,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被打乱了,看见江朔现在回了皇城,老皇帝誓死也要抓住这个机会把他留在这里。
戴着面具骑马归来的江朔并没有察觉到皇宫里微妙的变化,下马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司空睿。
在军中少年人的拥簇下,这两年江朔身上难得的带了些他现在的年纪该有的意气,高高竖起的头发和脸上戴着的面具都带了些张扬。
看见他身上发生的巨大变化之后内心稍微有些唏嘘,但这是司空睿自己要走的路,他也不想过多的干预,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其实他早就把司空睿当自己徒弟了,虽然之后他们要走的路不一样,但现在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司空睿的视角里面他和老皇帝没有达成共识,看来还不是什么完全的白眼狼,没在江朔最信任他的时候背地里算计他。
老皇帝看见司空睿又开始优柔寡断,直接找手下在他临终前“帮”他完成了这件事,假借他们双方的名义把两人都约在密室里,用迷药迷晕两人后直接拿出契约书让他们绑定在了一起。
江朔醒来之后就能感受到那股天道强制契约的禁锢,看着手边的契约书,他沉默地坐了很久,司空睿就在不远处的门口蹲着,全然没有之前运筹帷幄的样子。
在得知事情已经发生过后江朔的表情都是空白的,司空睿没有办法解释这个事情,他是既得利益者,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像是推辞。
李玉成原本是要和江朔一起离开的,在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这种事情之后脸色也是空白了一瞬,他受江朔的邀约一起在外面帮他扫清障碍,回了皇宫居然要发生了这种事情之后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和江朔在外面帮他扫清障碍,他居然在里面和他爹一样算计他们。
江朔失望的眼神让陈柏辰如芒在背,狼狈地跑到了老皇帝的床榻前,质问他为什么要帮自己做决定,老皇帝根本就不见他,等油尽灯枯之后身上的紫气居然全都飞到了司空睿身上。
老皇帝身死,测试提前,结果不言而喻。
登基之后是要向大臣发放长寿丹的,但是老皇帝并没有给他留下丹药,这一次需要江朔的配合。
但是江朔现在根本不愿意看见他,按照常理来说的长寿丹没有发放到手上,朝堂上刚开始人心惶惶,眼见局势越来越不稳定,迫不得已去找到了江朔所在的地方,
江朔现在算是被迫留在皇宫里,没有灵力的情况下和司空睿硬拼显然不可能。
最后协商结果就是剑被留在这里,江朔离开了皇宫,此后他的记忆里面再也没有江朔的影子。
看到这里他再也不想再看下去了,他要快点拿到剑回去见江朔。
在他离开梦境的瞬间就出了藏身的洞口,让金元宝跟着走,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眼神十分的阴沉。
看着他的眼神金元宝有点害怕,悄悄问他看见剑在哪了吗。
给了个确定的回答后就和金元宝一起,不管是有用还是没用都把里面的东西拿走了大半,这次倒是不害怕司空睿发现了,现在是恨不得他快点发现,然后就有理由直接和他拼了。
里面的东西很多,他们也挑了些觉得有用的东西都带走了。
记忆里面司空睿藏剑的地方就在离皇城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庄里面,里面生活的都是誓死效忠皇帝的修士,里面的最低修为都是金丹期。
以他现在的实力就算是加上金元宝也不可能在没有惊动一个人的情况下带走江朔的剑。
所以出来之后就直接顺着别人的马车到了皇城外面,没几个时辰就变成了原本的大小,在青藤号上冷静了三天的时间还是不能把心里的火消下去。
在他的印象里江朔就是最温柔的那种人,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司空睿的事情,最后在皇位争夺阶段甚至不顾段轻尘和云邱的制止,参与到了他们之间的战争。
少年鲜衣怒马,一席盔甲在朝堂上面对咄咄逼人的文臣武将毫不畏惧,坚决地站在司空睿的面前,江朔察觉到契约的时候好像整个人都要碎了,他光是看着司空睿躲闪的眼神就知道不可能会有什么转变了,只能用拒绝的姿态面对他。
陈柏辰现在归心似箭,刚一见到江朔就忍不住整个人都扑在他身上,脸埋在他的颈项上,闷闷地什么也不说。
江朔在房子里面就看见陈柏辰的青藤号向这个方向飞过来了,刚出门就抱了小兔子满怀,还没有来得及体会一下这种幸福的感觉就察觉到了一点不一样的氛围。
后面跟出来的金元宝一脸忐忑,他确实不知道陈柏辰看见了什么,只能感受到在离开皇宫之后他整个人都非常紧绷,看着陈柏辰的背影知道他现在也不想说话,只能把他们在皇宫里面发生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声就要回去找秋云澜复命。
江朔没想到才过了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无奈之下只能道:“你先回去吧,我看看小辰的状况。”
回身关上了院子的门,进到房间里面坐下了才开始询问陈柏辰的状况。
“怎么了,在里面是发生什么事了?”江朔没办法把兔子从脖子上撕下来,只好顺着他的背给他抚摸着,想要缓解一下他的情绪。
虽然在船上三天的时间已经差不多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了,但是一看见江朔就还是忍不住了,积压在心底里的情绪喷涌而出,久久不能平复。
本事他现在对江朔就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现在的能力又差得离谱,甚至连人形都没办法化出来。
这么多年江朔一个人究竟是怎么走过来的,小时候就不受父母待见,长大了也要受到别人对面容的歧视,一直到现在不仅背负着整个宗门还要受背后司空睿的掣肘,每天都要倒计时自己的生命。
在感受到江朔在背后的抚摸之后闷闷地在他的颈项上闷闷地问他:“师兄当时很难过吧。”
江朔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金元宝的话,他应该是在司空睿的记忆里面看到了一些东西。
张了张嘴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一天是不被这个契约限制着的,每时每刻都要算着自己现在的寿命大概还有多少年,为了解除这个契约已经在外奔波了几十年。
看着小兔子伤心的样子,慢慢用自己的角度说了一下当年的事情,
“我的修为和剑联系在一起,所以当年我把剑留在了当地。”江朔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虽然寿命和他绑定在了一起,但是相应地在紫气的加持下获得了更快的修炼速度。”
看着他暗淡的眼眸,伸手揭开了他脸上的面具,两只爪子捧着他的脸认真地看着他。
江朔被他的动作弄得有点不知所措,手还放在他的腰上,略微慌乱了一下眼神,嘴里发出疑惑的单音节。
“我不知道他们是用了什么手段和天道达成的交易,但是我一定会一直陪着你的。”虽然现在的修为很低,但一定会赶上你的脚步,帮你拿回属于你的剑,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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