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还未亮，女仆来敲门提醒乔羽起床。
“知道了，我很快准备好。”
乔羽穿好衣服，来到窗前伸个懒腰。
他推开窗户，窗外还是一片夜色，庄园外的大道上亮着许多火把和提灯，每一盏火光下都有几位仆人在忙碌着。
有的人搬运行李，有人检查马车，还有人清点驼马、确认行程，光点来来往往，在夜色下排成长龙一直连接到庄园大门。
乔羽看到了沃尔文，看到了肯利，还有庄园管家莱利和那位年长女仆汉娜，他们全都要一起参与这次旅行。
乔羽大概扫了一眼，发现自己是所有人中行李最少的一个。不只是比沃尔文少，甚至比后厨师傅的行李都要少。对方至少还拿了两个箱子一个包裹呢，而乔羽就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皮箱，这还是他用最近卖纸的钱跟庄园里皮匠订购的。
也幸好他买了这么一个箱子，才不至于在搬家的时候太过显眼。
以前他是不在意这些的装束问题的，但是在庄园生活的这段时间里，人人都对着装问题很在意，从仆人到管家再到武装侍卫，乃至庄园农舍的工匠们，大家都十分在意个人着装。
衣着穿戴必须要符合身份，不然就会引人注意，甚至会有人为此传闲话，从而影响你在周围人心中的地位。
这个地位决定了皮匠给你做箱子的时候会不会加内衬，裁缝在给你做衬衣的时候会不会加固扣子。
总之就是若你的穿戴不符合身份，那你就很容易失去其他人对你的尊重。在工匠和仆人群体中尤其如此。
相应的，行为反而不如穿戴那么有效。
善行和尊重远不如一柄长剑更能引起工匠们的重视。
如果乔羽没有配剑，他多付小费就会被当成冤大头，但如果他穿着学士袍、配着长剑，那他足额付钱的行为就会在村里被传为一种善行，被称作高尚。
来到车队，引路女仆帮乔羽把行李装上车，乔羽谢过对方自己去了马车内部就坐。
这些仆人们有一大半要跟着乔羽他们一起进城，只剩下一小半留在庄园里，负责庄园的日常维护工作。
“乔学士，睡得怎么样？”
威廉小伯爵连蹦带跳，窜上乔羽的马车。
对方贴心地给乔羽带来了一个羊毛枕头，让他可以垫在后背或者屁股下面，以避免路上的颠簸。
“肯利说他可以一边睡觉一边骑马，一会儿你可要帮我看着，我和他打赌了。”
小伯爵关上马车的车门，挂起车门窗口的帘子，他还用手在窗口给乔羽比划了几下，教他一会儿该如何从窗口监视前面的肯利。
乔羽连连点头，表示一切听威廉大人安排。
这趟旅程对威廉来说就像孩子的春游，他带好了零食拿好的玩具，计划好一路上要看什么样的风景，要在哪里吃什么东西。
乔羽绝不扫兴，完全听候小伯爵安排，没办法，吃的喝的都在小伯爵手里。
在晨雾散去，天完全亮起来的时候，车队终于做好了准备，随着沃尔文的口令，车夫们敲醒铃铛，驮马们打着响鼻，行李咣当咣当轻轻晃动。
马蹄一步步向前，车轮在土路上留下宽宽的轨迹。
车队很快进入了王国大道。
从这里开始，车辆颠簸的频率明显增多，由于马车根本没有减震悬挂系统，遇到什么石子啊、小坑啊，车身全凭结构硬扛。
这就苦了坐车的乔羽了，他本来想着小睡一会儿，结果刚靠下去就被墙壁狠狠的推了一把，然后靠背又给他推向侧面，他下意识伸手去扶对面的座位，对面的座位也给他来一下。
乔羽有种错觉，他觉得自己不是坐在马车里，而是被四个相扑大汉包围，轮流给他推巴掌。
这真是坐车不如骑马。
可惜乔羽并不在本次行程的守卫名单里，所以他没有单独的马匹，只能坐车。
只能说，好在他坐的马车还算豪华，装饰够多，前后左右的木料全都做了包边，里面塞着厚厚的羊毛和羽毛，可以吸收不少冲击力。再加上小伯爵给乔羽拿过来的羊毛枕头，只要保持好平衡，一路上还是能凑合凑合的。
为了调整心情，乔羽撩起了车帘，向外张望。
很快他就看到了后方仆人们坐的马车，那些马车轮子更窄，颠簸更加激烈，时不时就有仆人站起来揉屁股和腰，偶尔还会有人和同伴彼此搀扶，站立一会。
乔羽这时想着，他可以给自己附魔装备装一些抗震神术，那坐马车就舒服了。
如果有这种神术，估计会很赚钱吧。
乔羽坐回马车里，通过造纸来缓解旅途的无聊。
在庄园的时候他也有这个习惯，于是被小伯爵起了外号“摆摊学士”和“先令学士”，摆摊卖纸这个事因此成为庄园一绝。
不知不觉到了午饭时间，车队没有停车，所有人都在车上解决午饭，大多是简单吃一些面包或者肉干。
午饭结束后不久，车队迎来了第一次停车时间。
卫队和仆人们下马下车，钻进草丛和灌木之间解决问题。
乔羽不习惯跟一群人屁股对屁股的蹲在一起，他多走了好一阵，自己去找了一个灌木丛。肯利看到他这行为，立刻大声吓唬他，说他小心被蛇咬到。
乔羽表示理解，毕竟肯利打赌输了，输给了小伯爵一匹小马。
这一次停车休息后，车队今天就不再停了，他们一直向东北方向行驶，从王国大道转到伯爵大道，一直行驶到傍晚时分，当天空都变成了深蓝色，他们才到达本次行程的中转站。
这里是多尔克斯郡和亚蒙克斯郡的边界，这里也有一座伯爵庄园。
庄园里亮着灯，昨天先行的仆人们先一步到达这里，已经为乔羽他们准备好了丰富的晚餐和舒适的卧室。
车队会在庄园休息一夜，明天清晨再继续赶路。
下车的时候，乔羽和车夫们聊了聊，由于最近天气干燥，路况很好，所以他们预计会在明天下午就抵达双头狮鹫城。
车夫们信誓旦旦，保证明天不会下雨。
肯利跑来找乔羽打赌，乔羽拒绝了。
庄园的夜晚是舒适的，这里有温暖的炉火、香甜的面包和流油的烤肉，卧室里还有柔软的羽毛枕头和羊毛被子。对于颠簸一天的人来说，这些配置前所未有的舒服。
不过其中最让乔羽高兴的还不是这些，在吃完晚饭的时候，小伯爵悄悄告诉乔羽，说这座庄园的学士书房里有一架附魔工作台，如果乔羽愿意，他可以拿来练习。
乔羽当然立刻就去了。
书房已经被打扫干净，乔羽去的时候，附魔台已经被挪到了房间中间的位置。
这是一座工艺复杂的平台，它的下半部分是浸过油的黑色硬木，上半部分是类似黄铜的金属。其中桌面的部分有一个巨大凹槽，上面安置了可活动的金属面板。
这些面板分为许多独立模块，他们就像一个个麻将牌也像一个个棋盘格子，彼此可以在金属面板内部自由的拼接，使得台面的纹路构成各种各样的图案。
模块中有直线也有曲线，还有一些打着明显的镶嵌孔。
如果把它们规整的排列起来，看起来有些像电路板。
“这个我学过，我来教你。”
旅途的夜晚，小伯爵不需要上课，这是他难得的休假时间，他兴致勃勃地要给乔羽扮演一次老师。
乔羽本以为小伯爵是跟他开玩笑，但是当对方拿出一本附魔手册的时候，他才发现对方是来真的。
“这是从邓肯学士那里拿来的。”
“我偷偷跟他学过一点。”
的确，老牌贵族的事不能说是偷，得叫代为保管。
乔羽听小伯爵夸张地讲述了学习经历，他发现这所谓的学习其实就是在邓肯学士进行附魔的时候旁观过几次。
小伯爵就认为自己懂得附魔了。
乔羽把附魔手册要过来阅读，他发现这并不是一本教材，而是邓肯学士私人的附魔工作记录。
上面记录了邓肯学士每次附魔操作的流程、材料、配方比例、操作结果等内容，偶尔出现一些不常见的结果，邓肯学士还会写上自己对原因的分析和推测。
这是好东西啊。
乔羽二话不说，当场施展造纸术，然后拿出他的羽毛笔和随身墨盒，快速对笔记进行抄写。
小伯爵都被这架势镇住了。
“要不我送给你吧。”
乔羽连连摇头，他抄个内容就行了，这邓肯学士的物品，他总担心里面会夹带什么邪门的东西。
乔羽可不想再和什么精神位面的虫子斗一次法。
乔羽全神贯注抄书，小伯爵不乐意了。
没人陪他玩附魔台了啊。
于是小伯爵一声令下，叫来好几个识字的近侍，让他们帮乔羽抄书。
“让他们抄，你过来我教你附魔。”
“你看，这个口叫油口，调好的附魔油倒进这里面，他就会顺着我在附魔盘上摆好的纹路，流进珠宝里……”
小伯爵的确有两下子，他给乔羽演示了一下最简单的一级神术附魔。
虽然只是充能不是重新附魔，但小伯爵的操作的确成功了。
小伯爵使用白树油对一枚光亮术珍珠进行了充能，当白树油顺着附魔台的纹路流进珍珠嵌孔的时候，那珍珠的光彩明显发生了改变。
原本已经变得微弱的神术光辉，再一次变得浓郁，珍珠也从原本的灰白色变成了几乎纯白。
而当小伯爵取出珍珠的时候，乔羽发现附魔台的嵌孔里还多了一层黑色的物质。
这大概是反应的残留物。
乔羽想起了中学做过的化学实验，他觉得自己如果改造一下容器，再弄来一些精确的天平，或许能对附魔的过程有更精确的认识。
“充能一级神术很简单，只要舍得多下材料，人人都完成。其他的高级的就必须要使用附魔神术了。”
小伯爵把自己会的这唯一一招讲完了。
乔羽受益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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