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霖观内,气氛比往日更加凝滞。顾世安将宁拙五人唤至静室后,便闭门不出。小道童们也都惴惴不安,连日常的洒扫都显得心不在焉。
宁拙心中的不安如同藤蔓般滋长。观主的预警、大师兄的缺席、林爷爷药材的缺失,还有今日那些气势汹汹的黑衣骑士……一切都指向一个明确的信号——危险,已经兵临城下。
“阿拙,我们该怎么办?”荆茉儿忍不住问道,她紧握着小木剑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眼中既有恐惧,更有不屈。
石守沉默地站在宁拙身侧,像一堵沉默的墙,用行动表明他的立场。
赵小途难得地没有嬉皮笑脸,他压低声音,急促地说:“我刚才溜出去看了,镇口多了好几个生面孔,眼神凶得很,跟之前那些探子完全不一样!他们好像在……在清点出入口。”
林枯荣轻轻拉住宁拙的衣袖,声音微颤:“阿拙,我害怕。祖父他……他把一些很珍贵的药给了我,让我藏好。”
宁拙看着身边四个依赖着她、信任着她的伙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是他们中间的主心骨,她不能乱。
“观主让我们警醒,守望相助。”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听观主的话。石守,茉儿,你们力气大,身手好,留意观内外的动静。小途,你眼尖腿快,但千万不要再冒险靠近那些人,只在安全范围内留意异常。枯荣姐,你的药很重要,一定要收好。”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的脸庞,一字一句地说:“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五个,一定要在一起。”
众人重重地点头,无形中形成了一个以宁拙为核心的小小团体。
傍晚时分,宁拙被顾世安单独叫到了后院他清修的小屋。屋内只点着一盏如豆的油灯,光线昏暗,将顾世安的身影映照得有些模糊。
“阿拙,”顾世安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他凝视着宁拙,眼神复杂,“你……与他们不同。老夫观你数年,你心性之沉稳,思虑之周祥,远非同龄人可比。”
宁拙心头一跳,垂首道:“观主过誉了。”
顾世安摆了摆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仅有孩童巴掌大小的扁平物件。那物件形状并不规则,但宁拙一眼就认出,那外层包裹的油布边缘,隐约透出的轮廓,与那日宫女临摹的玉珏图样极其相似!她的呼吸几乎停滞。
“此物,乃一位故友临终所托。”顾世安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回忆的重量,“它关联甚大,牵扯前朝旧事与……一些不该存于世的力量。老夫守护它数十年,只望它永不现世,以免引来无穷祸患。”他深深地看着宁拙,眼中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如今,风雨已至,此物留在观中,恐遭劫难。老夫……欲将它暂托于你。”
宁拙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解:“观主!此等重物,我……”
“正因它重要,才不能留在明处。”顾世安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他们目标是老夫,是青霖观。你一个孩子,不会引人注目。记住,除非见到持有另外半块玉珏、并能说出‘青山埋骨,铁卫犹存’八字密语之人,否则,绝不可将此物示人,更不可交出!带着它,若能逃过此劫……便远远地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平凡度过一生。”
他将那沉甸甸的油布包塞入宁拙手中,触手冰凉而坚硬。
“观主,我们一起走!”宁拙急道,声音带了哭腔。
顾世安缓缓摇头,脸上露出一抹看透世事的淡然笑容:“老夫是青霖观主,岂能弃观而逃?况且,总需有人……为他们争取一线生机。”他拍了拍宁拙的肩膀,力道沉重,“走吧,去找你的伙伴。今夜……不要睡得太沉。”
宁拙握着那仿佛滚烫的油布包,只觉得有千钧之重。她看着顾世安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苍老和孤寂的身影,鼻子一酸,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将油布包紧紧揣入怀中最贴身的位置,转身跑了出去。
夜色,如同浓墨般迅速染黑了天际。见龙镇早早陷入了死寂,连犬吠声都稀疏得可怜,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着整个山镇。
宁拙回到与伙伴们暂时歇息的厢房,四人立刻围了上来。她没有多说,只是用眼神示意他们提高警惕。五人挤在一处,和衣而卧,兵刃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窗外,秋风呜咽,吹得窗棂咯咯作响。
远在皇都的宋明芷,亦在同样的夜色中辗转难眠。她派出的心腹纵然拼尽全力,消息的传递也需要时间。她此刻的担忧与警示,注定无法及时传到那片即将被血色浸染的土地。
夜,深了。
见龙镇沉睡在看似平静的黑暗里,唯有青霖观大殿中一点长明灯,在风中摇曳,如同顾世安坚守的信念,微弱,却固执地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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