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紫嫣再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太荒谬了。
她实在不理解裴思凡这些人的想法。
难道爱一个人求而不得，就非得找一个替身吗？
如今剧情发展成这个样子，她也猜不出后续还会发生什么。
白忆柔和裴思凡相遇，无疑是巨大的变动。可她现在也算是流浪在外，这么一看好像也确实是按照剧情在走。
到底算不算改变？
后面的剧情会受到影响吗，还会是她们所知的《红尘愿》吗？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计划还能成功进行吗？
她茫然，不解，悲愤，厌恶……万般情感涌上心头，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句：“走一步看一步吧。”这句话既是在对劳书雪说，也是在跟自己说。
“起码现在，白忆柔不是因你陷害而被赶走，你不是反派了。”她宽慰道。
劳书雪扯了扯嘴角，努力笑了一下：“哈哈，真好，我不是反派了。”
牧紫嫣拍了拍劳书雪的肩膀：“往好处想想，或许三年之后，你也不会死于李长风的剑下呢。”
劳书雪不再说话，沉默着看着地面。她低下头，像泄了气。
牧紫嫣觉得她好像把这件事放下了，但又觉得她是把所有事都放下了。
牧紫嫣心中乱成一团，她原本是打算休息的，现在根本睡不着，便又独自回到灵草圃，在刚种下的种子旁发呆。
她把种子当成顾祯玄，想着如果是顾祯玄，遇到这种事情会怎么做。
可她想不出来。
就算想出来又能怎么样？剧情又不会照着她想的方向发展。
她整个人仿佛被一片虚无困住，前后左右都没有路。做与不做，事情似乎都是这个样子，她的努力好像都是白费的。
“我都已经走到了这里，俗话说的好，来都来了，我来都来了……”牧紫嫣对自己说道。
来都来了。
她不断重复念叨着，像是给自己打气，也像是在给自己催眠。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靠着这句话，一路走到了这里。
谁还能想起，她最开始只是想去集市摆个摊，让家里过得不那么捉襟见肘呢？
……
牧紫嫣在灵草圃待了几天，回去后发现劳书雪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再戴着一副万事看淡的面具，表情丰富了许多，或许这才是真实的她。
也许是想开了吧。
顾祯玄在闭关，她也不用再仙宫门派两头跑。
多出来的的时间，牧紫嫣潜心修炼，然后精心培育顾祯玄给她的那枚种子。
说来奇怪，这枚种子迟迟没有动静，既不生根，也不发芽，若不是能感受到里面流动着微弱的生命力，牧紫嫣都快以为这是枚死种。
她以为是土壤有问题，便把种子移种到其他地方，谁知种子更没有活力，俨然一副要死透的趋势，于是赶紧又把它移回灵草圃。
虽然牧紫嫣在这枚种子上受了挫，但却在其他灵植上大展身手。
灵植脆弱，杂草顽强，她便试着把两者融合，搞出了杂交灵植，大大加强了灵植的生命力。
杂交灵植一出世，天上便散下金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隐约之间她感觉到境界有些松动，就在灵草圃原地打坐。
再一睁眼，已是金丹中期。
见她突破，掌门笑眯眯地说了声“善”，连连夸赞她真是种地小天才，她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杂交这个方法也是借鉴了前人的经验。
“灵草圃的长老一职一直空着，不如就让你……”
掌门话还没说完，牧紫嫣连忙打断：“多谢掌门抬爱，可是弟子还未正式入门，且修为低微，担当不起长老一职。”
掌门看了她一眼，悠悠叹口气：“你们这群年轻人哟，一个一个的都有自己的想法……”
他回忆道：“遥想当年，顾祯玄那小子也是想法很多，拿了大比第一之后，却当场宣布放弃加入内门，扬言要和朋友一起出去闯荡。他倒是闯出了名堂，当了仙界之主。”
“就是让宗门在那时丢了好一阵儿脸，都说天玄派培养出的弟子留不住，唉，亏我之前那么疼他，看他初来门派身子骨单薄，杀了好几只鸡给他吃。唉，都白瞎咯。”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牧紫嫣心中微动，想起来顾祯玄对她的提醒，刻意强调让她不要太出风头，可能也是有这个原因在。
他或许也觉得自己当时的行为有些太轻狂，不想如今再让天玄派难堪。
“确定不要当灵草圃长老？”掌门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喽，你可要想好了，不然以后反悔都没有用！”
牧紫嫣坚定道：“弟子想好了，不会后悔。”
“也罢，”掌门摆摆手，放弃再劝，走到成熟的灵植边，宝贝似的抚摸着它们，脸上流露出喜悦，如同农民在看丰收的田野，喃喃道，“长的真好啊。”
鲜有人知，仙界第一门派的掌门曾经也是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老汉。
看到这些成熟的灵植，他想起了家中的地，可惜岁月漫长，沧海桑田，曾经金黄色的麦田也随着时间流逝，消失在历史的荒芜中。
“这是好东西啊。”
牧紫嫣郑重道：“弟子愿意公开杂交的方法。”
“你确定？”掌门讶然，“你应该清楚，这个法子能给你带来多少好处。”
“弟子清楚，但，若此法能天下共享，那便能让天下人共受益，所有人得到的好处加在一起，必然会比我独享所得更多！”
“善！”掌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爽口称赞，“这是一件功在千秋的大好事，门派不能不赏。你既然不要当长老，那就说说看，想要什么奖赏？”
牧紫嫣看了眼灵草圃，道：“弟子想要一块灵草圃的土壤，望掌门成全。”
先前灵草圃只说是让她管理，这片土地她只拥有使用权，还没有所有权。
掌门欣然同意，还附赠她了一个空间戒指，这个戒指与她的乾坤袋有所不同，里面的时间是流动的，换言之，她可以在空间戒指里培育种子。
得到戒指后，她把顾祯玄给的种子连带着土地一起移动到戒指里，在戒指里小心培育。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转眼间快到记名弟子入门考核的日子。
寝庐四人难得聚到一起，四人吃着仙界版火锅，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离别的氛围笼罩在四人之间，她们就像是快要毕业的大四学生，马上就要奔赴各自的前程。
“好想留下来。”孔灵叹了口气。
她虽然没能在小考中进入前三十，但一直没放弃努力，每天都勤奋刻苦地修炼，如今已经是金丹初期，虽然此修为也在弟子前列，却并不能十拿九稳地通过考核。
“我会留下。”劳书雪道。
辛念慈抿嘴，道：“我不留。”
孔灵有些诧异：“为什么？以你的实力，能稳进内门的！”
辛念慈道：“我要去找我的妹妹，无论她在哪里，我都要找到她。”
“那……祝你早日与妹妹重逢，”孔灵又看向牧紫嫣，“紫嫣姐姐，你呢？”
“我也不留。”牧紫嫣道。
见孔灵情绪低落，她连忙安慰道：“就算要走，也不代表以后永远见不到了。”
辛念慈也道：“以后会常聚。”
劳书雪也跟着开解，但作用甚微。
饭桌上的空气似乎像被凝固住了，牧紫嫣吃得心里发闷。
吃完饭，劳书雪把她拉到安静无人的地方。
“你是要去找林卿卿？”
牧紫嫣点头：“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算注定要失败，也要试上一试，不然我不死心。”
“也是呢……”劳书雪抿嘴，看了眼她，犹豫片刻。
“说不定能成呢，”她最终开口，“我一直忘记了跟你说，其实，当初我能躲过那一剑，也是因为你。”
牧紫嫣疑惑。
她继续说道：“回来之后我仔细想，为什么我能躲过那一剑，后来发现，当时我的修为要比书中设定的修为高一些……”
她直直看向牧紫嫣，道：“你还记得吗，自从掌门默许咱们捉鸡后你给我们开了很多次小灶……我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部分与原著不同。”
“牧紫嫣，其实你才是扇动翅膀的那只蝴蝶。”她认真地说，“所以，放心大胆地去做吧，说不定，你能得偿所愿。”
沉闷的空间里似乎起了风，牧紫嫣豁然开朗。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从他人的口中得到正向反馈，她备受鼓舞。
她深深地看向劳书雪，道：“希望你也能打破既定的命途，两年之后，愿我们之后还能再相聚。”
一年后。
皇甫主家。
纱幔低垂，屋内朦胧，一位红衣及笄少女端坐在精雕细琢的镂空凤纹玫瑰椅上，捧一杯热茶细品，举手投足间，流露着行云流水般的从容。
但若是仔细观察，不由得让人心生恐惧，这少女的一举一动仿佛跟设定好了一般，每一次的动作幅度都如出一辙。
就像一个精致的假人。
“牧仙子，这便是我家小姐，从今往后在魔宫里还望您能多加照拂。”
牧紫嫣听着老妪讲完，抬眼望去。
好久不见了，林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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