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霄叹口气,主动开口:“我是陆霄,那日回乡你送我去了医馆,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
江钰这才恍然,上下打量了陆霄几眼,表情有些错愕和惊艳。
他倒是没想到,当初像个叫花子似的男人居然还有一副不错的容貌,只是可惜瘦过头了,病殃殃的,瞧着还是不咋地。
一旁几个婶子们来他们之间来回看着,眼里充斥着八卦的表情,纷纷朝陆荣盛使眼色,想听他说些什么。
但是陆霄当初被救的事情他自己都没和家里人说过,陆荣盛也不清楚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回村的路程不是很远,但坐牛车也要半个时辰。
陆霄本身病还没有好全,被颠得浑身像是要散架似的,恨不得自个儿下来走路。可他现在的身体也就勉强能走那么一点路,要是靠脚力走回去,他估计人还没回到家就已经归西了。
大概是最近村中话题中心的两人都在车上,那些婶子们有意无意地打量他跟江钰。
陆霄倒是没什么感觉,上辈子他长相好身材好,不出任务的时候走在大街上,有一堆人来要微信,男的女的都有,甚至还有好几个星探找上他,只是都被他拒绝了。
习惯了大众的目光,面对这些婶子们的打量,他也能泰然自若。
只是那些人有意无意露出的可怜目光,还是让陆霄有些汗颜。
但江钰看上去好像很不适应,坐在牛车上左动一下右动一下。
他身旁的小哥儿没好气地说:“你能不能别乱动弹,要是嫌弃这牛车不好,你大可以下车走路。”
江钰扭头看他,表情还有些疑惑:“我什么时候嫌弃了?你让我走我就走啊,你怎么不自己下车呢,我压根儿都没碰着你!”
的确,江钰虽然一直动来动去,但大概是不习惯跟别人贴身,一直是没有碰到这哥儿身上的。
“哼,谁不知道你之前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看人都是用鼻孔的,这牛车自然入不了你的眼。”哥儿说得有鼻子有眼,车上许多婶子看江钰的眼神都有些不善。
江钰像是被气笑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我就算真用鼻孔看你又怎么了,你在这里颠倒黑白是非不分,用脚趾头看你都绰绰有余。”
“你!你!”那哥儿被气得脸色涨红,最后丢出一句,“就你这样的还能当少爷呢?人江家的脸都要叫你丢光了!果然只有江舒晗那样的人才配当少爷,人家长得好看又识得大体,你真是一样也比不上!”
“我干嘛要跟他比啊,你这么喜欢他,你干脆嫁给他好了,两个哥儿凑一对,说不定能成就一番佳话呢!”江钰这张嘴也是不饶人,张张合合愣是把那小哥儿说得面红耳赤。
两人还要再吵,前头陈大石敲了敲车板子:“到地儿了,都下来吧。”
陆霄看得性质正高,眼见到地方了还有些不舍。
大概是他微微遗憾的叹气被江钰听到了,后者回头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陆霄:……
这小哥儿,气性还挺大。
牛车到村里后,大家便各自下车回家。
考虑到陆霄不便行走,陈大石还将陆霄送到了家门口,陆荣盛对他好一阵感激。
陆霄被陆荣盛搀扶着进门,他站在门前打量了一番,原本陌生的院子和原主记忆里的家慢慢对上了号。
陆爷爷还健在的时候,陆家的条件在村里其实算是不错的。
他们家有十多亩良田,家里人口又不多,陆奶奶只生了陆荣盛和大伯陆荣昌。也是到了后来两对小夫妻添了几个孩子,还各个都被陆奶奶送去私塾念了一段时间书,家里才逐渐拮据起来。
只是不管他们怎么折腾,陆奶奶都坚持送儿孙辈去上学识字,实在学不进去的就算了,能学进去的就留着继续学。
不过农家孩子从小野到大的,真正能安安分分待在学堂念书的并不多,最后也就只剩下陆霄的二哥和四弟在学。
四弟是个念书的好苗子,陆霄走之前还听夫子说过,陆泽近几年已经可以去下场考童生了,等陆泽大了一些,有望考上秀才。
因此原主离开家之前,还特意叮嘱小弟陆泽,一定要好好上学,争取中个秀才回来给他们家里添光。
陆泽也确实努力,在陆霄回家的前一年,考上了童生。
倒是他二哥陆枫,年纪比陆泽大了几岁,却至今连个童生试都没考过,现在还在私塾里混日子。
这些话都是陆荣盛路上和他絮絮叨叨说的,这位父亲平时话不多,但许久未见儿子,也想和他多说说话,这就把家里如今的情况说了个七七八八。
进家门时,除了正在私塾里上学的陆枫和陆泽,其他人都出来迎接。
“哎哟,儿子你身体怎么样,没事了吧?大夫咋说的?”何丽花正在做饭,听到声音忙出来,胡乱把手上的水往系在腰间的围兜上擦。
“娘,三弟哪有那么娇气,我看他都能走路了,肯定没什么大碍!”陆霄的大哥陆梁,从里头出来的时候一脸不在意,眼里还有些埋怨。
要不是为了等他三弟,家里早就开饭了,平白叫他饿这么长时间的肚子。
大嫂王露拉了拉他的袖子,转而笑着对陆霄说:“看三弟的样子就知道他吃了不少的苦,终于回来家里了,咱肯定给你好好补补。”
另一边慢慢吞吞扶着老太太出来的老二媳妇儿宋巧兰也朝着陆霄笑了笑:“三弟是吉人吉有天相,往后必定有好日子在等着。”
还有三个孩子在院子里好奇地看向他,一个女孩儿大些,看着六七岁的模样,另外两个男孩儿估计就三四岁左右。
陆霄挨个儿叫了一遍。
老太太见自己孙儿脸色还白着,便敲了敲拐杖:“好了,回来就好,赶紧进来吃饭吧。”
陆霄抬脚跟上,他刚才已经将众人的神情都看在了眼里。
几人进厨房吃饭,大伯一家都出去做工了,时常不在家,只剩下他们这一房人。两房虽然已经分家,但是还住在一块。
大伯陆荣昌跟陆霄的父亲都是手艺人,大伯是铁匠,陆霄的父亲是木匠。
铁匠稀少,大伯去了县城的铁匠铺,他唯一的儿子也在三年前陆霄走之前,就跟着大伯学打铁去了。大娘则是在爷俩身边跟着,洗衣做饭。
倒是陆荣盛之类的木匠比较多,县城或镇上的铺子里都已经饱和,他只能在家里干干农活,有同村或者是邻村的人嫁娶的时候才会来找他打上一些家具之类的。
这挤挤攘攘一大家子,陆霄本身身体不适,坐着不舒服,但还是强忍着。
他扫了眼桌上的吃食,一盘子腊肉丁炒青菜,一盘子碎肉豆腐,还有一大碗蛋花汤,配上白米饭,这已经是村里难得的饭食了。看样子为了迎接陆霄回来,何丽花也是忍痛下了点本的。
要知道寻常人家不年不节的,是不会吃白米饭的,更别说三个菜都有肉有蛋的。
见何丽花一个劲儿盯着自己看,陆霄知道,对方是惦记着他口袋里那点银子呢。
他也没说话,埋头便吃。
虽然跟前几天他给自己开小灶相比差的有点远,不过他现在的身体可容不得他挑剔,再说了,他以前出任务的时候,在没食物的情况下可是什么都吃的。
家里难得有荤腥,两个侄子筷子伸得飞快,倒是那侄女眼巴巴盯着,也不敢抢,只偶尔夹两筷子,夹得多了何丽花就会骂她。
陆霄心里有些不喜,但他刚回来,孩子也不是他的,不好管这些,只能自己夹了几筷子给她。
小侄女儿还惊讶地看向他,眼神亮晶晶的,就是瘦过头了整张脸不大好看。
何丽花还说他,说小侄女儿一个女孩家家的吃什么肉,别给她宠过头了。
吃两块肉就宠过头了?她怎么不说那俩小男孩吃得都满嘴流油了呢。
陆霄默默叹口气,重男轻女这事儿,古代可比现代严重多了。
吃过饭后,大哥陆梁夫妇俩跟着爹去田里面干活,何丽花则在家里打理,二哥的媳妇扶着老太太进屋里歇息,过会儿再去地里帮忙。
陆霄因为身体原因留在家中休养。
之前在饭桌上知道陆霄至少还要休养几个月才能好时,何丽花还有大房二房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尤其是何丽花,银子没拿到不说,还得白养个人在家中,心里郁闷得不行。
可当着老太太的面,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僵硬地笑着让陆霄好好休息。
陆霄的房间是跟陆泽一起的,现在陆泽不常回来,就他一个人住。
房间打扫得很干净,陆泽那一面的床铺和书桌也是整整齐齐,看得出来是个爱干净的人。
他睡的那边被子什么的也都全部铺好了,凑近了还有阳光的香气,想必是晒过了。何丽花对他不怎么上心,这些看上去倒更像是陆泽的杰作。
陆霄啧啧称叹,这个便宜弟弟对他还真是不错。
过些天陆泽回家的时候,陆霄跟他打听了江钰的事情。
“这事儿我也是最近听说的,江钰自小在江家长大,但其实出生时就被那小妾跟她姐姐调换了孩子。”
陆霄挑挑眉,这么狗血?
陆泽说起这事儿也来了兴致:“我听娘说过几嘴,但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调换,毕竟能当县城里江家的小少爷,可不比在乡下来得好?”
“前两天江钰就已经搬到乡下来了,听说江家一片鸡飞狗跳。”
陆霄想了想也没再多问,江钰是他的救命恩人,若是以后有能帮上的地方,他不会吝啬。
在家养了几天,何丽花到底还是忍不住问起了陆霄银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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