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玉吃菜的手一顿，她继续吃着菜，笑容不变。
“冯老板这句话，可从何说起呢？”
沈柏玉笑着吃东西，说道，“目前我沈氏的酒楼开着，粮铺开着，也就是新开的胭脂铺子和香水铺子关了门，正在做新品的开发，不知道怎么碍着各位老板了？”
沈柏玉一句话阴阳怪气，有些老板脸上有些尴尬。
冯老板继续说道，“沈老板年纪虽小，却是个聪明人，我们当时袖手旁观，是我们不对，但我们这几家真没有害过你的店铺呀，现在我们老老实实做生意，却平白无故的被泼了一身的脏水，别说胭脂铺子了，现在我们的布庄，粮铺，珠宝首饰铺子，都没什么人来了。”
“那是你们自己经营问题，与我沈家何干？”
沈柏玉放下筷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年纪虽小，却也知道，做生意，和气生财，各凭本事赚钱，现在你们店铺生意不好，我们店铺却是关了门，更是一文钱的进账都没有，你们让我一个不赚钱的，替你们这些赚钱的铺子负责？”
冯老板有些气急，一张胖脸红红的，却依旧压抑着怒气，“沈老板，您的东西好，我们都承认，做生意也就是像您说的，和气生财，各凭本事，现在因为沈家胭脂铺和香水铺子关门，大家都认为是我们陷害了沈家，才害得你们关门，不卖好东西给他们了。所以，我们今天集体前来，就是想借着这个酒局，请您重开店铺，把这些风言风语止住。”
说到这里，冯老板顿了顿，徐老板接过了话茬，“是啊，沈老板，我们知道，那次的农妇，就是何家捣的鬼，所以我们集体决定不和何家合作了，以后，我们营州也会建立商会，互相监督，做到和气生财，绝不搞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沈柏玉见目的已经达到，笑着说道，“各位老板都是聪明人，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次农妇的事件，咱们都心知肚明。若是真的弄下一个沈家，就能让营州其他商家富裕起来的话，不用你们开口，我自己都会关门，只为个和气。但这次大家也看见了，商家做生意，最注重信誉，名声。
若是大家觉得咱们这些商人心眼不好，自然会怀疑我们的人品，怀疑人品就会跟着怀疑到我们的产品，所以互相倾轧不是长久之计，互相帮助，和平共存才是长久之道。”
沈柏玉扫了扫众人，继续说道，“这天下之大，我沈家再厉害，也不可能做完所有的生意，赚完所有的钱，我和大家一样，也会买其他店铺的东西，你来我往，才对嘛。”
众人点头称是。
一顿饭吃完，沈柏玉带着小桃，小橘回到了家里。
“小桃，吩咐下去，店铺可以重新开门了。”
“是，小姐。”
小桃下去和小橘一起吩咐了伙计和掌柜，沈氏的胭脂铺子和香水铺子终于重新开门了。
“小姐，我笨，还是没看懂，你这都是怎么操作的啊？”
小桃歪着脑袋，给沈柏玉一边梳头，一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沈柏玉感受着头皮的舒适，“道理很简单，我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们用舆论来压我，我就用舆论来反击他们。”
小桃还是一脸懵逼，小橘解释道，“小桃你想啊，小姐关了胭脂铺和香水铺，营州的人肯定就会猜测原因。这个时候，市面上的舆论无非就分为两种，一种是觉得沈家做了亏心事，关门大吉；一种是知道沈家受了委屈，关门疗伤呢。”
小橘见小桃还是不懂，继续说道，“第一种舆论，因为咱们家直接报官，拆穿了那农妇的计谋，所以很快就消失了；所以第二种舆论就出现了。加上小姐散发了一些消息出去，大家一看，买不着咱们的好东西，归根结底是营州其他商户暗算咱们沈家，所以想买咱们东西的人，又会有两种做法，一是买别家的东西，一是到处找沈家之前卖出去的东西。”
小桃这才恍然大悟，“这个时候，他们买了别家的胭脂，用了之后发现没有咱们沈家的好用，自然就会开始抱怨沈家店铺不开门；而买了高价胭脂的也会抱怨沈家店铺不会开门，多花了一些冤枉钱，最后殊途同归，都会抱怨沈家店铺不开门。而咱们家不开门的理由也很充分，因为被营州其他店铺暗算了。”
“对了！”小橘拍掌，“你这傻丫头终于明白了。就是这样，所以营州的其他店铺，一方面东西跟不上咱们，名誉受损，加上暗算咱们家，导致店铺关门，名誉进一步受损，咱们家关店时间越长，大家的抱怨就会越多，他们其他店铺的名誉就会受损的更加厉害！”
“原来是这样！”小桃被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搞得服气了。
沈柏玉看着自家的两个大丫鬟，补充道，“不过这一招很险，一切都要建立在咱们家的东西，的确不错，品质的确很好的基础上。凡是用过咱们家产品的人，再用别家的，总觉得差点什么。这才能够激发他们买不到沈家胭脂的不满。”
小桃和小橘连连点头，“若是咱们家东西和别家的差别不大，别人买不到咱们家的，买别家的也可以，那咱们关门，可就真如他们的意了。”
沈柏玉点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她敢出这招，主要是对自己的灵泉和声望值很有信心。
灵泉的效用，能让她的胭脂比别家更滋润，更有保湿效果，用起来更服帖自然。
声望值能让市面上的舆论，更多的偏向有利于她的那一面。
种种因素加了起来，才是沈柏玉这次能成功扳回一局的关键。
营州的商业危机很快解决，沈氏的胭脂铺和香水铺子重新开展。
不少人闻风而动，前几天把铺子挤了个水泄不通。
许多人深怕沈氏铺子后续还会关门，因此多抢购了一些囤着。
这样的的人还不在少数。
疯狂的囤货，让沈柏玉想起了两个现代的词，饥饿营销和黄牛。
没想到自己无意中也玩了一把饥饿营销。
更没想到，无论哪个朝代，人性都不会改变。
之前的沈氏铺子关门，使得市面上沈氏的胭脂和香水香膏等产品变得奇货可居，价格翻了好几番。
连带着这次，不少人直接开始了囤货抢购。
由于数量实在太多，沈柏玉最后只能要求掌柜们限制，每位顾客只能购买3样，多了不卖。
这样，才把囤货的黄牛们给打压了下去。
随着沈氏铺子慢慢恢复卖货的时间越长，人们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随之，营州的商业联盟也建立了起来。
沈柏玉被邀请着签署了一项所有营州商户人家的盟约。
盟约里规定，各家会守望相助，绝不互相倾轧，绝不搞价格战，也绝不假冒模仿对方的商品，最重要的，是不走违法陷害的路子。
若是有商户人家不签署盟约，以后各家会心照不宣的不再和这家合作，也不会得罪。
若是签署了盟约却违反了相关的规定，那么这家违反规定的人，会成为所有人集体讨伐的对象。
商业联盟会直接集体孤立这家商户，并且对所有营州人们，出具相关的说明。
沈柏玉满意地看着这个局面，这很像现代的一些反垄断和商业联盟的政策。
在现代，有法律的保驾护航，所有商人还能遵守基本的法律底线。
可是在这大夏朝，若不是沈柏玉这次闹了这么一遭，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出什么幺蛾子。
一个闹不好，未来会假货，栽赃满天飞。
联盟的建立，盟约的签署，让整个营州的商业环境焕然一新。
不到半年的时间，营州的商业欣欣向荣，不少附近村镇的人往营州迁徙，做生意的生意人也常常到营州这里来落脚。
马太效应不断地叠加，柳颜书作为营州的父母官，居然破天荒的收齐了税收。
京城里，乌云密布，眼看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宫人们默不作声的做事，手脚动作极快，却没有发出一丝噪音。
大太监冯西正在给皇帝泡茶，沸水下去，倒掉第一次的茶汤，第二次，茶香袅袅。
皇帝稳坐在金銮殿，批复着手上的折子，闷热的天气让他心情烦躁，周围打扇的宫人话都不敢说，只垂着头默默打扇。
突然，一阵哈哈哈的声音传来，皇帝龙颜大悦，整个金銮殿压抑的气氛为之一变。
冯西眼观鼻，鼻观心，听到皇帝说道，“好好好，好个营州，好个柳颜书，好个沈柏玉啊。”
冯西默默端上了晾好的茶，递给了皇帝。
皇帝接过茶水，酌饮了一口。
他瞥了冯西一眼，开口说道，“冯西，你看，这柳颜书去了营州，不到一年的时间，居然将整个营州萎靡的经济盘活了，修桥补路，轻徭薄赋，朕本来以为他去了会吃大苦头，没想到做好这些事情还不算，他居然还收上来了营州的赋税？真是让人惊讶。”
冯西低下头，但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他笑道，“圣上英明，所以下面的臣子才能做出成绩来，说来柳大人毕竟是探花郎，定然是有栋梁之资的。”
皇帝继续大笑，“他的才华我是知道的，没想到他夫人，那个安平县主，才是最让我惊讶的。回来的探子说，这县主在营州开了两间铺子，赚了不少钱，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让营州其他商户建立了什么联盟，各家各户互相帮忙，营州的东西越来越多，生意也越来越好。看来，这沈家女，还真有其乃父之风，是个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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