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婚期

春风拂过大地,凝固一年的冰雪也融化成水,万物复苏。

随着气温渐渐升高,人间越发展现出勃然生机。

一日许清从药铺忙完回来,推开门,凑巧风吹花相随,落英缤纷扑面而来,清香四溢——满院子的芙蓉花开,千娇百媚,姹紫嫣红,竟有许多连他也不曾见过。

许清目瞪口呆震惊当场,三出三进家门,三看门上牌匾,才确信自己没有走错人家。

踏着花瓣铺就的鹅卵石路,僵硬地走到突然冒出来的水景池边,对蹲在水池旁不知在捣鼓着什么的朱凤卿问道:

“你这般,宅子的主人知道吗?”

“不知道,不过这宅子我买下来了,以后属于我们。”

许清闭目扶额:你这么败家你爹知道吗?这可是人家祖宅啊!不知不久会不会传出某恶霸横行邻里强占家产的传言,天子脚下,你怕是嫌自己命大。

“芙蓉宜植池岸,临水为佳。”朱凤卿走到许清身边,望着池水中的人影,挠挠他下巴,“此景曰:照水芙蓉,临水照花。”

“家里的池子你还养鸳鸯,还两只公的?”你以为全世界都跟你一样啊,包办婚姻不会幸福的!

“管它呢,看到时,这俩就游在一起,直接带回来了,好不好看?”

“公鸳鸯自然是好看的。”

翅膀扑腾的声音传来,两个人同时抬头,只见一只白鸽咕咕落到花枝上。

朱凤卿伸出去的手在许清危险的目光下,颤颤收回。

许清对着白鸽伸出手,白鸽优雅地落到他的手上。

朱凤卿转了身装作不在意,然而下一秒脖子都快要扭断了,眼睛都快要伸到许清手里的信纸上。

见许清看他,连忙收回目光,不屑地嗤笑:“最近这江易是惹了哪路神仙呐,不是伤了就是摔了,这回又是病了。”说着继续摆弄他的花儿。

话音未落。

门口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有贵客临门,寻常人家是用不起马车的,伴着车轮滚动的声音夹杂一阵一阵很有节奏的铃声,表明是女眷。

许清望向朱凤卿,朱凤卿亦是表示不知道。

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来贵妇?许是路过。

感到马车平稳停下,车中雍容华贵的女人睁开眼,对外问:“福伯,到了?”

“夫人,到了。”

“好,扶我下来。”

车轮声停下,许清走到门口迎客,见到来人,不由他不惊异。这个人,情理之中,却在意料之外。

“江夫人,不知驾到,有失远迎。”

来人正是江家主母,江易的母亲。

纯正的南方佳人,后来远嫁四川,为解她思念故土之情,江易父亲毅然决然放弃了川蜀的家业,随她回了娘家广陵发展,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富家千金,一辈子受尽宠爱,是极难伺候的。

她此时应当在广陵江府享受她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才对,怎会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寻他?

江夫人性格骄傲,气质高贵,连眼也懒得抬一下。

“易儿病了。”

“什么,阿易病了?这么大的事情,伯母怎么不告诉我呢?我也好去看望看望他。”

一袭暗红长袍身量风流,分花拂柳从暗香丛中而来,江夫人眼睛一亮,风韵犹存的脸上绽开了笑容:“阿陆,侬怎么也在这里呀?”

朱凤卿走到许清身边,在江夫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将他强硬揽入怀中。

福伯等一众下人闭紧眼忙低下头。

江夫人花容失色,看看这个,有看看那个,仿佛见到什么苟且之事,怒极指着许清:“你你你,贱人!易儿病着,你身为他的妻子不在身边伺候着,竟跑来这荒郊野岭勾引男人!你这只公狐狸精!”

不带一个脏字,却属实难听。

江夫人伸手向许清脸上打去。

朱凤卿将许清往身后一拉,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许清大惊:“凤卿!”

朱凤卿却只将拉到身后护住:“伯母您是长辈,晚辈不敢相抗,您要是想动手,尽管朝我来。”

江夫人绣帕捂着嘴,眼中水汽氤氲,好像他们两个大男人在欺负她似的。

许清心疼地抚着朱凤卿脸上红印,怒对望着江夫人,字字句句掷地有声:“我已与江易和离,从此以后与你江家再无关系,你们不要再来找我!”

江母满眼震惊,不知是没从江易那里听到这件事情,还是震惊于许清这次竟真的要做绝。

江夫人见许清铁了心,只好从朱凤卿那里下手:“阿陆,当年,是你警醒我苏云悠与易儿的关系,如今怎么你也陷进去了?”

许清抬头看朱凤卿,目光在询问:苏云悠与江易关系暴露是你干的?

朱凤卿抬手无奈耸肩,苦笑:“唯一做的一件好事,愿有情人终成眷属,那层窗户纸他们不敢捅我来捅,谁料栽了的却是我自己。”

江易是家中独子,家大业大,责任也大,娶妻生子继承香火是必经之路。当年苏云悠之事暴露,在父母眼里,觉得他只是摊个新奇好玩,不得长远,玩够了也就收心了。但是苏云悠是远近闻名的大才子,父亲是京官退休,有名有势有地位,开罪不起。

于是他们抱着既然许清被江易扯了进来,不如就让许清从中搅和,若是有一日觉得碍事,除了也简单的心态,扶持许清,送走了苏云悠。

江母突然又想起什么来,恢复了气定神闲,仿佛拿捏住什么许清表里不一的证据:“既然你铁了心要分,那把我江家当家主母信物玉佩交出来,易儿说他交给你了。”

睥睨众人的高傲姿态,好像确定许清不会交出来般,她认为许清还是那个对江易死心塌地的傻子,什么和离,什么变心,什么断绝关系都只是拿来争宠的把戏。

“平白污蔑,我从来没见过什么玉佩信物。”许清白了脸色,江家不会沦落到污蔑的境地,可他确实也没见过什么信物。

朱凤卿:“那块玉佩不出所料是在云悠手里,伯母不妨问清楚再来。”

“有此事?!”江家家规森严,当家主母的信物落在外人手里,相当于在她这个老夫人的脸上狠狠扇了一耳光,折了面子,灰头土脸在一众下人的搀扶下,匆匆上车。

进帘前,停下了动作,回头对着许清放软了语气,就像每一个惦念孩子的平凡母亲一样:“易儿真的病了,病的很重,他在京中医馆,水米不进,药也不肯吃,眼见着消瘦得不成人形,”说着擦擦眼泪,“他就想见一见你,念在往日情分,你就去看一看他。”

可能这个女人这辈子也不曾对谁低声下气过。

午后,许清坐在芙蓉池边喂鱼,喂着喂着便出了神。

“你要再这么喂下去啊,这一池子的鱼都该翻白肚子。唉,他们就是拿捏住你菩萨心肠,央不住求,你若是想去,去就是。”

许清望着水面上嬉戏正欢的鸳鸯,不说话。

“不用在意我。”

“反正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当然如果你们旧情复燃,破镜重圆,重归于好,千万要瞒住我。”

“我怕我头脑发热,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来,到时候就难收场了。”

越说越不像话。

许清:“走。”

“去哪儿?!”朱凤卿一扫云淡风轻,紧张起来。

“收药。”

朱凤卿松了口气。

“广陵公子病了,自然多的是人抢着照顾,名医美婢环绕,白月光久伴床前,何须多我一人。”

朱凤卿:“白月光?哈哈哈,这个形容有意思。”

许清瞪了他一眼:“别高兴得太早,你书房里那副苏云悠画像还没问你怎么回事呢?”

提起这个朱凤卿反而高兴,冲上前抱住许清:“ 你去我书房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是在意我的!”

许清拍开他的手:“少贫嘴,我是不小心闯进去的! ”

“那副夜宴图,你没发现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不一样?你的白莲花现在成了人家床前明月光?”

“哈哈哈哈……”朱凤卿绝倒在地,将许清刚收拾好的药材压在地上摩擦摩擦,许清:断肠草、鹤顶红,番木鳖、见血封喉,不,还是砒霜最适合,便宜好用死得快!

“傻瓜,那副图原本该有三个人,但是却少了两个人——我和你呀!

当时你与我在一处,这画是用我们俩的角度画的,那是你第一次离我那么近……”

“书院安排的。”

“我安排的。

许清,在你入座,走向我的那短短的刹那间,山河湖海,日月星辰都黯然失色,春风十里,繁花似锦皆不如你。”

饶是许清跟在他后面脸皮磨厚了不少,也是接不住这么煽情的话。

“行了,少来甜言蜜语这一套。 ”

“不然你以为当时我的那些情诗是说给谁听的?”

不该是苏云悠吗?

许清脸皮薄,不想再听那些个让人难为情的话,收拾好药材,转身就要回房。

冷不丁被朱凤卿抱住。

他感觉自己脸烫的很,好像快要烧起来了,撇着脸不想让朱凤卿看见。

推了推朱凤卿:“ 放开。”

朱凤卿抱着他还不老实,“ 不放,三书六礼我早已准备好,你答应我的婚期,可否兑现? ”

“什么时候? ”

“师公算过日子,下个月初十是黄道吉日,宜嫁娶。 ”

许清默默点了头。

朱凤卿兴奋地将许清抱了起来转圈圈,“一言为定,不可反悔! ”

吓得许清抱紧了他的脖子。

一阵风吹过,满树花瓣又如雨般纷纷落下,将两人覆盖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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