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看着他浪荡的模样,即使知道这些很快都要跟他再无关系,但听到他与苏云悠在一起一晚上没睡的时候,心中难免一痛,有些话未经思考,脱口而出:
“一宿未眠,干什么了?”
说完自己都觉得可笑,久别重逢,自是小别胜新婚,问这个干什么?
江易眼睛眯了眯,怎么,他现在连生活都要跟他报备了,他有什么资格管他?
想到这里,江易心火一下子蹿上来,桃花眼独有的勾更是弯了弯平添几分邪性,“一夜未睡能干什么?怎么,许公子猜想不到?还是——”
突然,江易上身倾斜而来,极具压迫性地逼近许清,故意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唇瓣似有若无地触碰耳畔,满意地看着许清敏感的耳尖染上粉色,嘴角微微上勾,“在埋怨我冷淡于你?”
许清下意识侧了侧头避开呛人的酒气。
这个举动颇有些嫌弃抗拒的意思。
江易眼神暗了暗,翘起的嘴角瞬间僵硬,笑意凝固,嗤笑一声,倒回原位,身子靠在柱子上,另只手把玩起腰间玉佩,露出极其嫌恶般的表情上下打量着许清。
扎眼的邪笑,侮辱性的话语,这种程度对身经百战的许清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可以说都习惯了。
人生能有几个九年,如今到了末路,向来伶牙俐齿的他,才发现简单不过的话竟也能如此难以说出口,入目皆是流年旧景,一花一叶皆可忆往昔,岁月幽幽缘聚缘散间。
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便一直生存在这里,离了这里又能去哪里,以他现在声名狼藉,去哪里又不是末路呢。
半天没有动静,江易坐着等了一会儿,耐心告罄,抬脚就走。
许清急忙喊道:“等下!”
再次被喊住,江易愤而转身,走到了亭中,一锤子砸在了石桌上,盯着许清:“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清跟着站了起来,一夜冻木了的腿差点没撑住身形,晃了晃后站稳,完全无视江易由内而外散发的厌烦,笑道:“你别急。”
江易气得酒也醒得差不多了,哂笑:“你一把贱骨头,竟然也学会矜持?”
身形微微前倾,手指掠住许清的下巴,强迫着他抬起头来对视,漆黑的眼眸里满是警告,几乎是咬牙切齿逼出“夫人”二字,“你还想要什么,还是你又有什么阴谋诡计憋不住想使出来?江家夫人的位置是你的,江家生意归你管,江家家产早晚也是是你的,还有什么是你想要得不到的?”
下巴的疼痛让许清皱了皱眉,除了新婚之夜,他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江易。
看着许清被疼得激出泪水的眸子,江易气不打一处来,手下却松了松,“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惯会用你那无辜的样子欺骗人,若不是那晚我,你……”算了,旧事不必重提。
甩开许清的下巴,江易背过身双手环抱不愿再看他,平复稍许心绪又道:“现在的一切不都是在你算计中,是你想要的样子吗?!大清早的跑来找茬,难不成是一天没刺你,你骨头犯贱,不舒服?”
许清眸子里的光黯淡了下去,没错,一直都是他死皮赖脸要粘着他,不管什么难听的话,难堪的事即使是动手都活该生受着。反派的委屈与原由,不好意思,难以服人。而他今天好像就是来找羞辱的,他要让江易刺得在重些在深些再痛些,以好让他彻底与过去诀别,再无回头,没有什么比过去九年里加在他身上的这些羞辱,更适合作为他与过去告别的礼物。
冻得僵硬的手指蜷缩成拳,勉强扯出一抹淡然微笑,“也没什么大事,就想问你一个问题。”
江易双手抱怀,眉一挑:“问。”
“我和……”话一顿,许清想到伤害太大他这千疮百孔的心脏未必能完全接住招,忙换了种说法:“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江易深出了口气,末尾竟忍不住嗤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大的笑话,笑道:“绕来绕去,绕了半天,你想问的就是这个?”
笑着笑着面容却似寒露凝霜渐渐冷了下来。
苏云悠回来,早料到许清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只是他真没料到他敢跟他闹,他以为这九年已经让许清多少看清楚些自己的位置,不想还和九年前一般毫无长进。
许清想要地位逼他娶他,他做到了,许清想要荣华富贵,如今这栋宅子及底下的产业全部都是他在一手把持,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他还想要怎样?
难道是想要他死?是了,他若死了,他才算名正言顺得到一切,才好与奸夫双宿双飞!
恶意涌上心头,言语便化作了最锋利的刀:“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为了当江家少夫人,给我下药逼我娶你,新婚之夜却差点毒死我,你明明知道我与苏云悠两情相悦,你故技重施逼走了他,还闹得人尽皆知,你将我府里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波,把控所有,你背盟败约借我之手顺水推舟,连爹娘都奈何你不得,你问我你怎么样?”沉闷的笑声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你就一个字——贱!”
心中刺痛,看着江易表情一点点变化,心沉了下去。
沉默许久,久到似乎日月星辰都轮番转换一番,许清才缓缓道:“我知道了,谢谢。”
江易一怔,谈话结束得仓促,本来因话说得太重而有一丝丝迟疑,但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更是觉得这个人实在是贱到无药可救。
昨晚喝了一宿的酒,头昏脑涨,懒得奉陪,回屋睡觉。
走进门后,他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眼站在不远处柱子后边的仆人,然后给了许清一个警告的眼神:“下回来寻我,不要让我看见你还带着你那个‘忠心耿耿’的哑巴狗,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告诉你,我忍你们很久了,你该庆幸你还恪守本分,别挑战我的底线!否则我让你那只狗好看!”
门一惯性地狠狠摔上,两扇紧闭的木门就像二人之间的壁垒隔阂,永生也跨不过去。
许清看向一旁柱子后边站着的阿难,阿难察觉到他的眼神,也木木地向他看过来,老实本分得好像根柱子。
想到江易的话,许清皱眉:知道什么?这与阿难又有什么关系?阿难是府里他唯一的亲信,是他孤立无援时的一根浮木,家人一般的存在,他又何时惹到过江易?
合着江易是恨屋及乌,但凡与他走得近的,哪怕就是根木头,都是眼中钉,肉中刺。
思及此,许清不由得攥紧拳头,回过神来才觉手心疼痛。
展开手,才发觉因为心中慌乱,不知何时竟胡乱抓扯到紫荆花枝,花已经碾碎,枝上刺将手心的肉搅得鲜血淋漓,因为神思不属未能察觉。
看来他的运气确实不是很好,那么多花枝,他偏偏捡了根有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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