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徐州凌家

相传“天星楼”有一种毒,号称天下奇毒之首,此毒可使人全身骨头朽化,五脏六腑纤化溃烂,最终吐血而亡,无药可医,即使罗刹鬼神中了此毒,也只得含泪下九泉,故此得名“罗刹泪”。

云霄中的便是此毒。

“方才,多谢。”云霄诚恳地对凌深说道。凌深是神医传人,她即便用蕴力强行压制了体内的“罗刹泪”,也决计逃不过神医传人的眼睛,云霄感谢的是他没有将此事声张出去。

凌深摆摆手,忽然意识到她看不见,于是收回手背在后腰:“‘罗刹泪’号称天下奇毒之首,但不是谁都有机会让‘天星楼’祭出这一大杀器,云姑娘,你自称云霄,但我想这不是你的真名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云霄:“……”这还就是真名,怎么就不信呢?

她无奈叹了口气,她要说她是穿越过来的,恐怕会吓死这些“老封建”,只好卖出了原主的身份:“我姓楼,名晚镜。”

凌深略有讶然:“你是楼家大小姐?”

来中州之前,凌深详细调查过有关张家和安王元岑的事,连带着对安王身边出现过的王公贵女也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楼晚镜,当朝右相楼知仁的长女,上有兄长楼云初,下有胞妹楼心月,三人都与安王私交甚笃,其中又以楼晚镜对安王最为痴迷,她曾在冬日里冒着大雪给安王买一盒水晶酥,曾花重金包下醉梦楼为安王抚琴献舞,曾连夜挑灯绣了一幅鱼戏莲叶作为安王的生辰贺礼,更有传言说她曾两次入宫求皇帝赐婚……如此种种,不胜枚举,仿佛安王就是她此生为之奋斗的目标。

然而,三年前她突然倒戈向了安王的对头——贤王元钰,将元岑彻底舍弃,楼家也因此从偏向安王走向中立。

“楼家大小姐楼晚镜已经死了,我现在是云霄。”云霄说道。

闻言,凌深看着她,不解问道:“你如今身负剧毒,双眼失明,为什么不回楼家或者去找你们大理寺庇护,反而要偷偷离开江陵,来到这个凶险的江湖?”

云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会回去的,不过,不是现在。”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凌公子,我们来谈个合作,如何?”

一个失明将死的贵族小姐,居然要跟他一个土匪头子谈合作,凌深顿时来了兴致,一撩衣摆坐回凳子上,道:“不知道楼大小姐。要跟凌某合作什么?”

云霄下床走到他对面,脚步仍有些虚浮,口吻却异常坚定,一字一句说道:“你为我医治,我助你推倒张家,为令尊鸣冤昭雪。”

凌深的脸色登时冷了下来,语气不善:“你从哪里听说的?”

云霄平静地给自己斟了杯凉茶:“我自有我的法子。”

十六年前。

徐州一对年轻夫妻经营着一间名为“凌氏包子”的小店铺,妻子孟氏容貌清丽可人,人称包子西施,丈夫体贴温柔,二人育有一子一女,夫妻俩成日在店里忙碌,年仅八岁的凌深便主动照顾起三个月大的妹妹,一家四口生活平淡美满。

这日清晨,夫妻二人照常开店做生意,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州府张檠正独子张鸣风。张檠正年轻时许是作恶太多,生下的几个儿子接连夭折,直到不惑之年,爱妾以命换命才给他生下一个张鸣风,他自是十分溺爱,有求必应,时间一长就养成了张鸣风专横跋扈的性子。

现下这张鸣风不知才从哪家秦楼出来,一身脂粉酒气,走路一步三晃,路过包子铺时无意间瞧见风姿绰约的孟氏,顿时心生贪念,不顾其尚在哺乳婴孩,命手下将她强抢回府。

凌方旭自是不肯让人带走自己的妻子,张鸣风的几个小厮狗仗人势惯了,见凌方旭如此不识好歹,几个人二话不说抄起蒸笼就往他身上砸,拳脚呼啦啦地全招呼上去。

一旁的凌深头一次见此情景,被吓坏得连哭喊都忘了,见张鸣风要去拉自己的母亲,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抓起一旁的椅子往张鸣风身上扔,可惜力气太小,椅子砸到张鸣风腿上不痛不痒的,反倒是激起了张鸣风的怒火,他猛地一脚踹到凌深胸口,把他踹飞了好几米,带倒了边上的婴儿床,三月大的凌溪摔到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店里鸡飞狗跳,店外围了一群人看热闹,唏嘘声此起彼伏,却没有一个人伸以援手。

最终孟氏还是被张鸣风抢走了,干净的小店只剩一片狼藉,包子馒头滚了一地,凌方旭头破血流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凌深的小脸上也挂满了淤青,他茫然地坐在墙边,一时间不知道是先去看看父亲,还是先去哄哭闹的妹妹。

闻讯而来的几个乞丐大摇大摆地闯进店里,捡光了地上的包子馒头,临走时还顺走了店里的半袋面粉和菜盆里的生肉馅。

八岁的凌深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无助。

当夜,凌深正在给妹妹喂米糊,忽然听到隔壁父亲的房间有动静,连忙放下勺子跑过去,却发现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凌方旭已经不知所踪。

好好的家突遭变故,凌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好跑回房间继续哄凌溪,哄着哄着眼泪不知不觉流满脸颊。

他想:等天亮了,爹娘就会回来了。

晌午时分,凌方旭果真回来了,不过是被人抬回来的。

原来,昨夜凌方旭醒后连夜去府衙击鼓鸣冤,然而,他敲了整整一夜鸣冤鼓,双手早已麻木,却无一人理睬。直到日上三竿后衙门才缓慢打开,他跪在“明镜高悬”堂下诉冤,殊不知此间县令早与张檠正沆瀣一气,凌方旭无端被冠以“扰乱公堂”之罪,重打四十大板后扔出了县衙。路过的两个夜香郎见他可怜,便好心把他送了回来。

县衙的板子比拳头硬得多,凌方旭身后几乎全烂了,棉絮般的碎肉下可见白骨森森,血止不住地往下淌。

凌深一边偷偷抹眼泪一边帮父亲清理伤口,后背尚未擦拭完,盆里的水几乎和伤口里淌出来的血一样浓稠,凌深只好再去后院换一盆。

才放下盆就听到前门被人大力踹开,他像一只惊弓之鸟吓得丢下毛巾就往回跑。

来人正是张鸣风,他从县令那儿听到消息,知道凌方旭居然敢状告自己,想他张大少爷在哪里不是雄霸一方,何曾被人状告过?他气不过,干脆带了一帮人过来,把半死不活的凌方旭活生生打进了阎王殿。

凌深躲在屋后目睹了这一幕,还沾着父亲鲜血的小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丁点声音。

张鸣风的一个狗腿子问:“少爷,还有两个小孩怎么处理?”

“一块儿打死。”张鸣风不甚在意地给两个幼小的孩童下了死刑。

凌深一听,急忙抱起凌溪悄悄从后院的狗洞爬进了邻居的院子,再翻过围墙逃进另一条巷子,一路躲躲藏藏。当夜,兄妹二人藏在一个干净的恭桶里由夜香郎送出了城。

幸福美满的小家转瞬之间支离破碎,夜香郎可怜他们一家的遭遇,可惜他自己也是个底层里讨生活的人,得罪不起张檠正那样的大官,临走前送了凌深几个烧饼和一把铜钱。

一个八岁幼童带着数月大的婴孩流浪,其中艰辛无法想象,兄妹俩快饿死时,碰上了四处游历的周老寨主,老寨主宅心仁厚,当即将二人带回清风寨。

多年来,凌深一直在收集张家罪证,此番乔装打扮潜入江陵就是为了状告张家,可是不知因何走漏了风声,被人追杀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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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深山夕照
连载中藏溪成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