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金陵桥的冷清不同,不远处的望江楼仍然是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潮湿空气的影响下,人都变得昏昏沉沉的,怎么都提不起精神来。不过即便如此,也依旧阻挡不了人们寻欢作乐的兴致。
一杯离梦,可解千愁。
而变故,就在此刻发生。
只听一女子尖锐的叫声传来,望江楼内难得安静了一下,随即就跟炸了锅一样,纷纷凑了过去。
顶楼的雅间有人推门出来,靠在栏边朝下望了望。
襄垣气候湿热,入春后就已经暖和起来,可这人还里三层外三层的穿着厚衣,露在衣袖外面的双手似是冻的有些发白,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病态的羸弱感。让人生出一种,这厚重的衣服会将他压垮的错觉来。
“韩晟,何事如此喧哗?”
谢尘逸的声音很轻柔,乍一听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空灵。
“殿下,好像是有人落水了。”
“去查查。”
“是。”
楼内太过于吵闹,谢尘逸似是很不习惯,轻皱眉头转身回了屋内。
不知何时,雨势渐弱,雨滴凝结成一片片雪花,于夜幕中纷飞飘落。
谢尘逸立于窗边,雪花落在他伸出的指尖上,竟然保持原状未曾因为体温立刻化掉。
“三月飞雪吗.....”
韩晟正好回来,看到谢尘逸站在窗边,窗户还打开着,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若有天他死了,一定是为殿下操“碎”了心。
“殿下,大夫说了您切忌受凉。若再染了风寒,又得躺上半月。”
谢尘逸拦下韩晟想要关窗户的手,重复了方才的动作,将指尖凑过去,笑着说:“你看,下雪了,很美不是吗?”
“是是是,很美,特别美。”
韩晟一边敷衍着,关了窗子将谢尘逸拉到桌前。伸手探了探茶壶的温度,这才倒了杯茶递过去。
“喝点茶,先暖暖身子。”
一顿安整好之后才道:“方才落水的,只是喝酒喝多了的自己跳河了。”
“人命啊,有时候也不过一瞬间的事情。”谢尘逸叹了口气:“只剩不到一年,届时若我不在了....唉...”
韩晟不想回答。
有这功夫担心别人,怎么就不知道多爱惜自己的身体。
“再去楼下看看。”
韩晟甫一出门,屋内突然暗了下来,似乎整件屋子的蜡烛在瞬间一齐熄灭。这才心道不好,推门冲了进去。
可奇怪的是,就在他踏进屋子的同时,烛火复燃,似乎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错觉,谢尘逸也完整无缺的坐在那里。
不过房间内,确实多了一个人。
就见一男子抱臂斜倚在窗边。
窄袖单衣显的他身量修长,腰封的衬托下,只怕是女子见了都会嫉妒的细腰。腰间别着一柄短剑,底端系着的流苏上,有一处略显得有些突兀,似乎是染上血迹干涸后形成的痕迹。
许是踏雨而来,雨水自发丝间落下,墨色衣衫显得更加浓厚了些。
韩晟看清来人后,并未表现出有多么惊讶,拱手行礼:“齐公子。”
倒是谢尘逸,许久未见故人,难得这么开心。
“韩晟,去让人端碗姜汤来,这淋了雨最易冒风寒。”
韩晟恨不得一个白眼翻出天际去,这屋内最该听这句话的就是他。
齐澜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其他的表情,他抬眸看了谢尘逸一眼,微微皱眉,似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在嫌弃。
“不必。”
谢尘逸还想说些什么,被齐澜毫不留情的断了话头:“你知道我来为何。”
该逃的,始终逃不掉。
谢尘逸放弃挣扎,叹了口气道:“他...出宫了吗?”
“一月之前。”
谢尘逸苦笑着:“若是年底,或许我还能苟延残喘待明年开春回宫。到底是天不留我。”
“你还有机会。”齐澜这话,让人揣测不到他的情绪。
倒是一旁的韩晟急了:“什么意思?”
“五殿下出宫前,皇室内曾私下流传,天降神女,得之可得天下。”
“神女?”
“占星监所测方位,是襄垣。”
谢尘逸指尖搭在茶杯边,陷入了沉思:“襄垣...神女...莫非凌府的小姐出事,其实是神女降世?”
齐澜嘴角牵起一个弧度,却并未感受到半分笑意,似是有些嘲讽道:“连你也信神女一说?”
“连我?”谢尘逸听出了些什么:“云琅他来了?”
“五殿下被清渊城的长老带走了。”
剩下的人,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偏偏是他吗....”
“是死局还是生路,全在于你。”
许是一时间思虑了太多,谢尘逸起身时眼前一黑差点摔了下去,好在韩晟在一旁扶住:“殿下,时间还有,您切不敢忧思过虑。”
齐澜依旧站在原地,烛火映照下,他的目光让人看不真切,但却一字一句说的十分坚定:“你不能倒下。”
“我知道,我这副身体,苟延残喘也能熬到最后一天。”
韩晟紧接着就想反驳,但却被谢尘逸出声拦下:“对了,你这次来,要不要留下待几天,马上就到襄垣的花神节了,留下来凑凑热闹也好。”
齐澜犹豫片刻,方才点头应了下来:“好。”
楼下的吵闹声似乎更大了些,齐澜看向窗外,望江楼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
离开前,谢尘逸还是问道:“你,还在找吗?”
“我活一世,便寻她一世。”
“寻到后呢?”
“告诉她,我从未想过要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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