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顾玥并未跟上来，齐澜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眼神询问着。
顾玥立刻装出一副笑容，小跑着跟了上去：“有点黑，好像崴了一下。”
不得不说她现在的模样还是有一定的优势，毕竟谁会怀疑一个小女孩呢。
她本人的长相偏凌厉一点，身高又高，打架利落，背后经常被人称作冷面杀神。大部分询问的时候，她只需要坐在那里，只一个眼神，胆小一点的都就招了。
可现在，身高对人没有压迫感，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板起脸来都没什么威慑性。于是她决定那就换条路子，既然高冷的不行，那就走可爱无害一点的，伸手不打笑脸人不说，让对方放松警惕从而一击命中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齐澜对于她的回答依旧是点了点头，随后步伐稍微慢了些，看上去是方便光亮能照到她这边。
看似是这么相伴走着，顾玥脑子里早已高负荷运转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如果现在找借口离开，会不会让齐澜察觉到反手给自己灭了。可是现在还不确定齐澜有没有察觉到她，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干脆就莽一下，等到了鬼市再顺理成章的甩开他。
但在此之前，她还是得套一下他的身份：“齐公子与韩道长一起，莫不是齐公子也是玄极门的人？”
“不是。”
回答的言简意赅，真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
“那齐公子是本地人吗？还是游历到襄垣这里的？”
“寻友。”
多说两个字能死吗？顾玥忍不住在心里咆哮着。
“刚刚遇到那黑衣人之前，我看路上都没多少行人，不知道齐公子和韩道长是从哪里来的啊？”
“到了。”
一句话能给人说到心梗，这人也未免太……想了半天顾玥没想到一个合适形容他的词，要不是怕崩人设，她真的要忍不住跟他打一架，骂两句出出气。
但是想归想，正事重要。朝前面看去，那是一处河道已经干涸的死路，桥洞里丢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顾玥指了指那里问：“这个，就是入口？”
这倒不是她故意装傻，而是她真的没见过。
“退后。”
齐澜拿出玉牌，双手掐诀施法，只听得水流的声音传来，顾玥看到那本已经干涸的地方开始涌出黑水，明明已经封住的桥洞里划出一叶扁舟，船头桅杆上挂着一只闪着诡异绿光的灯笼。
划船的人伸出干枯如树皮的胳膊，齐澜将玉牌放在他手上的时候，示意顾玥上船。期间怕顾玥落水，伸手微微托扶了一下。
船驶进桥洞后，便是一片漆黑，船头灯笼的绿光都仿佛被这浓墨吞噬。许是忌讳，齐澜也没有放出灵光，就这么抹黑和她一同并排坐着。
也不知道这河要渡多久，时间一长，顾玥脑海中开始闪过些许画面，呼吸也变得有些紧促，她知道，自己这是又犯病了。
那是很久以前，她刚进入特派组和顾泽他们一起出任务的时候，因为一场意外，她被凶灵困在梦魇中整整十日，即便她被解救回来，也开始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开始自残以为只有死亡才能逃脱幻境。后来被顾泽关进了特派组特有的房间，很久后才渐渐恢复正常。
打从那以后，她有些受不了黑暗的地方，平时还可以靠静心咒缓解，只是现在根本没有多余一点的灵力够她维持。
实在是有些忍不住，顾玥一把抓住齐澜的胳膊。
“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
似是察觉到她气息紊乱，齐澜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渡了些许灵力过来。
“多谢。”
漫天红光渐渐驱散了眼前的黑暗，顾玥向前看去，整片天空被血红色的雾气笼罩，血腥味扑面而来，这才发现他们居然漂泊在血湖之上。
顾玥没忍住干呕了一下，齐澜见状又要输送灵力给她，被她拦了下来：“我没事。”
谈话间已经到达码头，齐澜飞速写了几笔，捏出一张符咒来递给顾玥：“可以遮掩气息。”
面前的要说是鬼市，更像是一个漂在血湖上的岛屿，只有一处看不见尽头的栈桥连着码头，看起来是唯一能够进入鬼市的途径。不过既然来这里的都是牛鬼蛇神，妖精鬼怪什么的，难道就不会有人从这血湖游进去？
顾玥这么想着，朝那深不见底的湖面看去，齐澜下船站在她旁边，似是解释她的疑惑说道：“寻常妖物落入湖里，便会立刻融化为这池水的一部分。”
顾玥闻言，立刻朝里路中间移了几步。
这不就是高浓度的硫酸吗，妖物都能化了，人在这面前都不够看的。
“走吧，小心些。”
虽说朝鬼市去的栈桥窄了些，目测也就容纳五个人并排走的长度，但是她说的是人，来这里的妖精鬼怪少有正常人大小，比如刚刚从她身边经过的一个蛇妖，基本上能扫掉半条路，蛇身都有两个成年人粗，即便如此，栈桥之上也很少听得因为挡道而争吵的声音，毕竟连个护栏都没有的地方，谁不也想下去增添一点容量。
约莫走了一刻钟后，渐渐地能看清楚鬼市入口的大门，十几米的高度，各式各样的枯骨装点着门框，外墙上，到处都是隐隐约约浮现出的人脸，不断向外似乎想要挣脱开这层桎梏。
直到快接近城门，才看到高处悠悠荡荡飘着数十个白色灯笼，看着不像是拿纸糊的。透过城门看向里面，随处可见众鬼斗殴的场景，鲜血断肢横飞，惨叫声，癫狂的笑声和叫卖声不绝于耳，简直是颠倒众生的痴狂景象。
还未进门，比血湖还要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顾玥拿袖子抵住才勉强不让自己干呕出声。
虽然这场面过于吓人，但是她还没忘自己此行的目的：“齐公子，既然到这里，我...”
话音未落，顾玥与齐澜刚一踏进城门，飘在上方的人皮灯笼便开始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声，一瞬间 ，刚刚还闹的沸沸扬扬的街道，像是被人掐住嗓子一般，骤然鸦雀无声，只有那尖叫声传遍大街小巷，所有的鬼怪，此刻都将目光对准他们二人。
许久没见到过这种阵仗，顾玥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他们，不会都在看我们吧。”
哪知齐澜就喊了一声“跑”，冷不防的朝着那边看着略空的街道冲去。
顾玥愣了，到处的鬼怪也愣了，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顾玥几个飞身，踩着伸过来的刀枪斧钺也不知道是哪个，勉强冲出了包围圈。
身后是越来越庞大的一众鬼怪。
顾玥不敢回头，饶是现在她都需要拼尽全力才将将跟上齐澜的步伐，毕竟凡人的气息无疑是最好的催化剂，所有鬼怪都红了眼，变得更加狂躁了起来，只怕晚一步她就要成为那些鬼怪的加餐。
“好香！好香！”
“是人肉的味道，老子好久没闻到肉的味了。”
“上啊。先到先得啊！”
还有半途中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理由打起来的鬼怪。
“我看到他们往那边去了。”
某个鬼怪拿着自己还挂着肠子的大刀就这么捅了过去：“你看个屁，你有头吗你。”
最初说话的鬼，这才一顿瞎摸：“诶呀，我头呢，我头哪去了？是不是你拿走了？！我头呢！还给我！”
丝毫不在意捅进自己身体的大刀，开始和对面的鬼扭打在一起。
癫狂血腥，多看一眼都要成为午夜梦回时的噩梦。
可齐澜就这么一直朝前面飞奔，身后任何动静都没有能够转移他的注意力。直到周围渐渐被树木丛林围绕，看起来已经远离了进门时的小镇，齐澜这才慢下脚步。
零零碎碎只能偶尔看到几只鬼，但都对他两并没有任何兴趣的样子。
顾玥喘了几口气问道：“那些尖叫的人皮灯笼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给了我隔绝气息的符咒吗？”
齐澜摇头，对这一切并没有解释的意思。此时虽已停下奔跑，他却还是快步向前走着。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快到了。”
奇怪，她好像也没有跟他说过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吧，
眼看着来到一处看似悬崖的地方，不远处有一块巨大的贝壳形状的石头。石头的正面像铜镜一般被打磨平整，那竟是一块天然原石，墨绿的石面上隐约能照出人像来。
模糊的镜面里，顾玥看到齐澜朝这里走来，她正要开口询问，只觉得身后被人推了一把，那石面如同潮水一般，将她吞噬。
“很快，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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