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杜月婵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随风摇曳的茂盛树丛。

紧接着,一大段记忆涌进了她的脑海中。

她的这个身体本名杜月婵,今年十岁,是镇国公杜峻的嫡长女。本是极为富贵的身份,然而,却在出生的那一天,便被父亲杜峻的小妾派人偷偷带出府中,扔到了河里。

那时候,杜峻还只是一个镇守边关的小将军,原主的母亲程氏却是当朝丞相之女。两人原是有些门不当户不对的。但杜峻很有才能,丞相大人十分赏识他,便做主将女儿程氏许配给了他。

程氏出生高贵,又自小受家人宠爱,不免有些娇纵的小姐脾气。她一开始是有些看不起出身不高的杜峻的。但在家人的安排下,见过英俊的杜峻,用于杜峻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忍不住被杜峻所吸引,答应了这门亲事。

两人成亲之后不久,杜峻便回了边疆。杜峻走的时候,程氏难过的哭湿了好几条帕子。在帝都忍耐了两个月的分离之苦,便终于忍耐不住了。

程氏收拾行囊,带着下人们去了边疆。想要在边城住下,也好在杜峻休沐的时候跟杜峻见面。

程氏从小被娇养着长大,哪里受过这种长时间风餐露宿的颠簸之苦。她乘着马车行了两个月,吃尽了前半生从没有吃过的苦头,一路上甚至遇到了两次马贼袭击,若不是为了见到杜峻,只怕根本撑不到到达边疆。

然而,就在她好不容易到达了边疆,满心都是期盼着见到丈夫的喜悦之时,却突然发现杜峻在边疆的宅邸里,竟然养了一个美貌的女子,姚氏。

那姚氏不过二八年华,却已是生的身段窈窕,貌美如花。且还怀了身孕,她住在杜峻的府邸中,有些好谄媚逢迎的下人便会私下里叫她一声夫人,好似她便是杜府的当家夫人一般。

程氏满心的渴盼与爱恋,见到姚氏和姚氏肚子里的孩子之后,顿时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般,教她即觉得冰冷,又觉得愤怒。

她气得浑身发抖,算一算,姚氏的身孕竟是在她和杜峻成亲之前三个月时就有的。杜峻的女人连孩子都有了,竟然还敢向她提亲?!这是算准了等她嫁给他后,她就是他的人,会任他摆布。哪怕知道了姚氏和孩子的存在,也会忍气吞声的为了婚姻和名声而选择闭嘴是么?!

程氏想到杜峻的险恶用心,想到自己以为的满满爱恋背后,都是杜峻的算计,便觉得怒不可遏。杜峻不是以为她会为了名声和他而忍气吞声的忍了姚氏和姚氏的孩子吗?她偏不!她当即便命人送来一碗堕胎汤药,给姚氏灌了下去。

姚氏的肚子月份已大,灌下堕胎药之后,在床上疼了一天一夜,才把一个已经成型的死胎男胎产了下来,整个人也被疼痛折磨的只剩下了一口气。程氏见到姚氏那般惨状,加上大夫说姚氏因为堕胎伤了身子,恐怕以后都再难有孕了,这才消了口气。

其实,她这想法却是有些误会杜峻了。

杜峻祖上也是勋贵,虽然家道中落,却也明白未娶妻就收外室生孩子,将来会娶不到好妻子。且就算是已经娶妻,也不可让妾室先于妻子生下庶长子的道理。他一心想飞黄腾达,还需借助岳家的权势,自然不会在没有娶妻之前,就纳妾生子,为了一个女人就与妻子产生隔阂。

那姚氏本是他在一次领兵剿匪任务中,从山匪的刀下救的。当时本地大旱,山匪们吃不饱饭,又买不到粮食,便去了村子里劫掠。但村民们又哪里肯轻易交出糊口的粮食?少不得有些不肯乖乖交粮的人,反抗之下被山匪所杀。杜峻赶到的时候,便正好救了因为抓着一袋粮食不肯放手,而差点儿被匪徒砍死的姚氏。

杜峻救了姚氏,又带兵杀光了土匪。当天晚上,他宿在那个村子里的时候,姚氏便主动上门自荐枕席,说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

姚氏出身低微,在俗陋的环境下长大,她小时候,几个兄弟姐妹跟父母挤一张床,甚至还曾经看过自己父母的床事。早已弄清楚了男女之间的那点事。而杜峻年少气盛,血气方刚,又因为家道中落,从未进过女色,早已对女人的身体十分好奇。被脱了衣服的姚氏一番勾引,竟是把持不住,要了姚氏。

事后,他便后悔了。

姚氏说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说的好似要报答他一般。但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姚氏不过是看中了他的官身和财力罢了。若是换个又丑又穷的男人救了姚氏,姚氏恐怕就会换一种说法,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来世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也要报答恩公的恩情。

杜峻十分后悔,然而,他已经要了姚氏的身子,便不能再放着姚氏不管了。只好买了个宅院,将姚氏偷偷藏了起来,打算等将来娶了正妻,正妻生下男孩之后,再把姚氏带回家,给他一个妾室之位也就罢了。

他将姚氏藏的很好,是以定北侯竟是未曾发现他养了外室。他每次去看姚氏都很小心,且每次碰姚氏之前,都会让姚氏喝下避子汤。从未打算要让庶子先于嫡子出生。

谁知姚氏竟是偷偷倒了避子汤,瞒着他怀了身孕,得知已经要成亲之后,还擅自跑到杜府来找他。他看到大着肚子的姚氏,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姚氏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姚氏肚子里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自然是有些舍不得的,正犹豫着要不要给姚氏灌下避子汤,谁知程氏一个千金小姐,竟会不辞辛苦的来边疆找他,还那么凑巧的发现了大着肚子的姚氏。

得知程氏给姚氏灌了一碗堕胎药,把姚氏弄的半死,还弄没了姚氏肚子里的孩子之后,他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但更多的却是松了口气。

他没有多做犹豫,便将姚氏交给程蕙处置了。表示自己对姚氏并无情谊,只当她是个打发时间的玩物罢了。

程氏也不觉得他将一个大活人当作玩物有什么不对,毕竟她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妾室之流,都是为了给男人消遣而存在的罢了。只要男人不宠妾灭妻,那妾室就是随她捏死的小玩意儿。

程氏本就心喜于杜峻,见他对自己做低附小,左哄右劝的求自己原谅。又如此“懂事”的把姚氏交给了她处理,剩下的气也消了大半。再想想自己都已经嫁给了他,难道还能和离不成?!便也不在跟他闹脾气了。

她想了想,便做主让姚氏进门当了杜峻的妾室。一来,姚氏已经是杜峻的人了,就这样放在外面当个外室,总归是不好看。二来,她总归是要给杜峻纳妾的,与其给杜峻纳一个身体健康的女子,还不如纳了姚氏。姚氏已经不能生育,即便进了杜府,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于是,姚氏身子还没养好,便被一顶小轿从侧门抬进了杜府。

姚氏觉得,自己总归是杜俊的第一个女人,还跟了杜峻那么久,会杜俊怀过孩儿。杜峻怎么着也会对她多多怜惜几分,进了杜府之后,满以为杜峻会给她撑腰。谁知,见了杜府之后,程氏便将她关进了一处小院子里,平日里除了晨昏定醒,根本不准她出院子。

杜峻的假期本就少,如此一来,姚氏更是几个月半年都见不到杜鹃一面。

且杜峻为了仕途,一心都放在程氏身上,回杜府也只去程氏那里。她托人给杜峻捎了几次信,杜峻却只说让她安分守己,听夫人的话,竟是没有半点要见她的意思。

眼看着程氏跟杜峻恩恩爱爱,夫妻二人倒是相处的愈发和睦。不久后,程氏又有了身孕,姚氏心中不由恨得要死。

姚氏自从流产之后,身子便一直不大好,整日病歪歪的,一副快要倒下的模样。她听到程氏怀孕的消息之后,再想到自己那个还没出生就被迫流产的孩儿,以及自己这副病歪歪再也不能有孕的身子,她便恨不得害程氏也流产,让程氏也尝尝如她所经历过的痛苦,让程氏也同她一般,这辈子都不能再有身孕。

姚氏这辈子已经没有了别的指望,最大的愿望便是可以看到程氏痛苦。为了害程氏流产,她开始暗地里收买人手,只等着狠狠的坑程氏一把。

程氏虽然不准她出门,但在吃穿用度上,却没有短缺过她的。不仅给她的吃穿用度赶得上普通大户人家的小姐,每个月还会给她10两银子的月钱。姚氏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地方花钱,这些钱便都攒了下来。攒了好几个月,竟然也有上百两了。

她便是用这些钱收买府里的仆人,打算在程氏经常路过的石板路上抹些油,好害的程氏跌倒流产。然而,还没等她将油抹在那石板上。她的老家却突然传来消息,说是她的嫂子怀孕了,月份还跟程氏一样。

姚氏自从不能生育之后,最痛苦的事,便是这辈子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听到嫂子怀孕之后,甚至连自己嫂子都嫉恨上了,觉得如嫂子那般粗鄙无盐的村姑都能怀上孩子,自己却没了生孩子的机会,简直气得她想大哭一场。

一想到嫂子的孩子会和程氏的孩子一起出生,到了那时,别人都有了孩子,只有自己孤苦伶仃,连个孩子都没有,她便愈发的伤心难过,恨不得弄死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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