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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连轴转了一晚，又释放两次毒素，现在整个人都好像被抽干了一样。接连的两件事颠覆了他长久以来的认知，此刻他的世界观正在重建，木着脸跟丞相一起望天，“洛大人，万万想不到太傅竟是蒙国暗桩，其心险恶，潜藏如此之深，妄图动摇我国根本，令人防不胜防。还是洛大人慧眼如炬，抽丝剥茧，将贼人恶毒的计谋扼杀住。”
这其实，也很难说，毕竟丞相提早就知道了太傅的异常。黑衣人透露出的线索，和他本身所了解的信息相结合，全部指向太傅。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可以安排，真的太巧合了，但是丞相没有证据。余舟不过几句玩笑话，黑衣人的确是蒙国所派，传信之人确实是太傅。
“原大人，”丞相回神，和他拱了拱手，“今日发生多事，陛下震怒，后续诸多事宜还要劳烦原大人。”
太傅被毒素侵扰，导致隐藏多年的秘密全部暴露，连同其他蒙国暗桩共十一人全部和盘托出。这只是太傅知道的一部分，外如朝臣内如宫女侍卫，蒙国的势力几乎占据了皇朝三分之一。大理寺卿身上责任很重，丞相也并不轻松，他还需要再物色新的人选，毕竟如果找不到，他就要亲自上阵了。
“应该的应该的，都是为陛下分忧，”大理寺卿与丞相一同朝宫外走去，“还未恭喜洛大人啊。”
丞相的脸色并没有多好看，也没露出笑容，反而更烦忧了，毕竟外人不知道他的家室，更不知到他与自己的长女关系并不亲厚，“有什么可——”
“洛大人请留步，”青奴笑着拿着两个圣旨追了出来，“正巧老奴要到相府宣旨，不如一道吧。”
“洛大人，在下先走一步。”
“请。”
“请。”
“令爱当真人中龙凤，”青奴落后半步跟在丞相身后，“皇后娘娘与陛下对她很是赞扬，大人教女有方。”
别人越夸洛卿，丞相脸色越怪异，“还好、还好。”
洛卿的优秀几乎可以和丞相毫不相干，丞相也宠爱子女，但他在过去根本没怎么重视这个庶出的女儿。怎么镇国公之女、郡主公主，乃至皇帝皇后都对他的这个女儿另眼相待了？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不受宠爱、不受重视的女儿竟然入了各位贵人的眼？
丞相觉得自己的脸很疼。
“青奴，怎么有两道旨意？”
“哦，这另一封是给贵夫人的，大人您瞧，”青奴指了身后排队走的公公们，“这些旨意的内容都是一样的，待会宣旨的时候您就知道了。”
丞相眼皮跳了跳，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丞相府
宣旨一事提早就通知了相府所有人，洛卿也被从镇国公府叫回了丞相府，跪着一起迎接旨意。
丞相跪在最前方，青奴展开圣旨，看见了跪在后方的洛卿，“洛卿接旨——”
“……臣女在。”洛卿一愣，还是立马向左横跨出列，伏身在地。
“应天顺时，受兹天命，皇上圣喻。金相女洛氏卿，于危难时舍生取义，奋勇当先，朕心甚慰。观其天赋上佳，武学资质上佳，品行上佳，正气凌然。念其年岁尚小，还未开蒙，不忍明珠蒙尘，故特赐洛卿入弘文馆与公主一同学习。望能专心致志、勤奋好学，不负所望，钦此。”青奴将圣旨合拢，走向洛卿，微笑着弯腰，“接旨吧。”
洛卿叩首起身，双手接过圣旨，“臣女叩谢皇恩，皇上万岁。”
“如今出了点事，弘文馆暂时停课，过后老奴在通知小姐何时开课。”
“多谢青奴。”
丞相夫人维持着表面的风轻云淡，实际上帕子已经被她掐烂，弘文馆这是什么待遇？一个区区庶女，凭什么就能入弘文馆与公主一同？她的嫡子嫡女都没有这样的优待！
青奴站直身体，嫖了一眼丞相夫人，“刘婧接旨——”
丞相夫人听见被点名急忙行礼，“臣妇在。”
“应天顺时，受兹天命，公主教令。”青奴又拿起另一份圣旨宣读，语气生冷，“时国开明，律法所载嫡庶相当，庶出子女皆需上报户部登记在册。今查实，丞相夫人未将洛卿等一众庶子上报户部，有违律法，按照我国时律……”
丞相猛地回头看向自家夫人，之间她面色难看，强撑着仪态，这才知道，自家被皇上称赞的女儿还是个黑户！
“臣妇接旨。”
“洛大人有个好女儿啊。”青奴待所有人都起身后，用着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说到，“公主格外欣赏。”
余舟来相府的次数多了，丞相也就不要人通报，让她直接进来就好。
“你怎么来了？”丞相面色已经恢复，看见登门而入的余舟，也岔开了话题，“你受了惊吓，理应多加休息。”
“小场面，现在恢复的差不多了。”余舟拍拍胸脯，觉得之前戏有点过了，对不起镇国公之女的身份该有的胆识，“我是来替我爹送信的！”
余舟把信递给丞相，丞相对青奴笑笑，然后拆了信一目十行。
心中镇国公意思是为报答洛卿舍身相救的恩情，又听自家儿子说洛卿善用枪，且钦佩自己，所以想收洛卿为徒。只是当下镇国公驻守边关，洛卿也无法远离京城，所以派了武习，教余舟的同时一并教洛卿。
丞相有些犹豫，他们洛氏都是文官，“这怕是有些不妥。”
“怎么会呢？”余舟装作不懂的问，掰着手指头道，“我兄长说了，洛姐姐武学天赋很高，而且洛姐姐也喜欢练枪，我们也没什么你报答的，仅此一条了，为什么不妥呢？”
“公主还对洛姐姐十分钦佩呢，”余舟依然是一副不懂的样子，全然不懂说这种事会带来怎样的后果，“让洛姐姐上弘文馆，还是公主提出来的，皇上直接同意啦。我既受到姐姐直接的恩惠，怎么能不报答？我知姐姐速来爱武，我想姐姐定会欣喜吧？”
“诶，洛大人，”青奴插口道，“我朝从不禁止女子从军，女将军也数十个了，当朝长公主也曾领兵作战。洛小姐既然有次机遇，将来若能文能武，是我大时之福，丞相之幸，您何乐而不为呢？”
青奴靠近丞相，低声说道：“过去洛氏也曾出过将军的，陛下对洛小姐赞赏有加，寄予厚望，这事也是……的，都是为了公主、为了我大时国。”
一瞬间丞相的脑子闪过许多帝王的制衡之术。
北方蒙国，西方楚国，东方梁国国，分别有三位将军镇守边关。
蒙国实力最强劲，只不过是最近些年才消停，北方镇国公极其嫡系部下都在此处。梁国实力尚可，镇守边境的是镇东大将军，是镇国公的第一位徒弟，可以说和镇国公同气连枝。而镇西大将军速来崇拜镇国公，也以他马首是瞻。还在朝中的五名武将，虽没表现出明显的倾向，但可以推测一二。
镇国公是衷心皇帝的。
但是这么多武将与镇国公交好并不是皇帝所乐见得。
不过丞相想的多了。
皇帝只是想让洛卿从武，余舟从文，两者与公主的关系亲密，未来定会为公主鞠躬尽瘁。
丞相侧身，把懵逼的洛卿叫出来，“卿儿，你意下如何？”
洛卿看了看丞相又看向余舟，“女儿愿意，日后定会闯出一番作为，不辜负皇恩厚爱，不负镇国公所待。”
“好好好，得女有次，是大人之福啊”青奴拱手，“老奴还有事在身，便不多留了，多事之秋哇，昨夜遇刺一事、太傅……害，如今公主听说了大小姐的事，特意请示了陛下，处置了户部渎职之罪。这朝中还有许多同夫人这般未将庶子庶女上报户部的，有些大人还需老奴亲自走一趟，大人留步。”
“请。”丞相送到了门外，他不欲在外人面前掉了夫人的脸面。
公主与洛卿关系竟好到如此，能让公主肯责罚朝臣，只为给洛卿正名。
而皇帝也同意公主所请。
“洛伯伯，洛姐姐要一同上弘文馆了，不如就彻底搬来与我同住吧。”余舟趁火打劫，她用系统查验丞相夫人的情绪占比，嫉恨80%恼怒10%心虚10%，竟然全无悔意，“我一个人住在府里，太无趣了，洛伯伯这么多儿女，应当是不会寂寞的吧。”
“这怎么行，卿儿毕竟是我府里的人，”丞相夫人急忙打断，洛卿要是走了，她还怎么搞事情？“还是要住在相府。”
“洛姐姐在我府上住了多日，洛伯伯也没差人文化，我还以为洛伯伯并不在意洛姐姐。”余舟一副童言无忌的样子，“诶，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我爹和我并不住在一处，还隔几日就派人来关心我呢。”
“父亲待我很好，”洛卿垂着眼并不看丞相，“母亲也待我很好。”
“也罢，你既与余小姐交好，便每七日回来住三日吧，一定要照顾好她。”丞相看着眼前的女儿，不知不觉间，或者说在他的漠视中，女儿已经快到他的肩膀高了，还有了如此大的机缘，“课业上，若有不懂的，尽管来问为父。”
“夫君怎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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