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丢人了,快回家!”
又冲夏晓画身边的陶豆花喊了句,“小五!回家!”
说着就走了。
人群里,陶豆花的弟弟冲夏晓画吐舌头。
看着陶豆花眼泪汪汪的,夏晓画十分愧疚,低低说,“豆花儿,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她大概知道陶豆花手上的伤怎么回事了,大概是陶母打的。
估计陶豆花的弟弟,昨天作弄她不成,恶人先告状,说陶豆花向着外人。
陶豆花刚打算说什么,那边陶父又喊了一声,看得出来这个庄稼汉平时在家很有威严。
陶母怕,陶豆花也怕,陶豆花的弟弟,那个捣蛋鬼六子都被喊走了。
陶豆花很快离开了,人们也很快散了,没人理会夏晓画。
夏晓画上午挖了野菜吃,有些担心陶豆花回去再被打,她现在这个小身板,要保护陶豆花还真有些痴人说梦。
夏晓画过意不去,毕竟陶豆花遭受这些有她很大的原因。
中午太阳老大了,夏晓画在小溪边徘徊来去,不时往村子里张望。
看不到陶豆花,不会儿陶豆花那个讨厌的弟弟跑过来。
夏晓画看他拿着一个窝头,一边骂,“臭乞丐!”
“臭烘烘!臭死了!”
一副十分嫌弃夏晓画的样子,吃窝头的样子像是在吃山珍海味,一边吃一边气夏晓画,“馋死你!臭乞丐!”
夏晓画一点儿不馋,只觉得烦。
“是你害我五姐被打!”六子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才四五岁的孩子,眼里充满恶毒。
还试图过来用脚踢夏晓画,夏晓画不理他,转过身子,他又转过来,夏晓画蹭的一下站起来,六子被吓到。
回头叫了一声,“爹。”跑开了。
居然是陶豆花的爹过来了,而且他的目光直直盯着夏晓画身上。
夏晓画看到他很快让儿子离开,真的冲自己过来。
面对这个比自己高那么多的男人,夏晓画还是有些没底,退几步。
陶豆花的爹又往前,夏晓画再退后。
夏晓画到底有些犯怵,农汉眼里似是厌恶还有烦忧,夏晓画看不懂。
很快人走了,没等夏晓画弄明白他到底没什么意思。
农汉又来了,这次甩给夏晓画一个包袱。
“拿着,走的远远的。”
夏晓画尚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刚才那么凶狠的看着自己,现在给自己东西,夏晓画闻到一股馍馍的香味儿。
把包袱掂量掂量,里头居然还有一个不小的水囊,不过是空的。
“这吃的,水够你到望月镇了,乞娃儿去那里去讨生吧。”农汉看着夏晓画的眼睛一字一句,夏晓画抱着包袱心直跳。
“你一路问人,不走错路,会看到一条小溪水。”
“走吧,赶快走吧,不要再缠着俺豆花儿娃了。”
农汉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夏晓画总算知道他为什么好心给自己吃的了,怕自己赖上豆花儿。
夏晓画深深的给农汉鞠了一躬,“多谢叔伯。”
去望月镇的路上有水源,那最好不过了,她也不想一直呆这儿这村儿,没什么出路。
靠豆花儿救济,陶豆花偷家里吃的,今天被发现了,没被发现呢?总会被发现的。
陶豆花因为自己受罪被家里人打骂,自己良心也过意不去。
夏晓画下定决心离开这里了,去那望月镇看看去。
“叔伯,能不能求求你再帮我一个忙。”
夏晓画提出最后的祈求,她要活着,活下去,好好的活着,这个愿望要求此刻胜过一切。
抓着一根稻草,就死死的不放,如何也要求生。
一碗水的功夫,夏晓画破衣破裳,样子诚恳。
“叔伯,都是我的错,我让豆花儿偷您家里的吃的给我的,我太饿了,豆花儿是善良的人,别再打她了,若我往后日子好转过来,一定来登门谢过。”
夏晓画身上背着包袱,再次深深的弯腰,给陶豆花的爹深深鞠了一躬,她求了一双不合脚的破草鞋。
鞋子再不合适也比光脚强,夏晓画想着双草鞋应该能支撑她到望月镇。
最后看了眼身后的村落,当然看不到陶豆花那个小姑娘了。
夏晓画很快的转身,在没回头看一眼身后,夕阳西下,夏晓画的背景也极快掩入暮色之中。
农家小院,陶家。
草草的吃了茶饭,陶氏在灶台收拾碗筷,做完这一切,瞥了一眼那边陪着小儿子玩游戏的五闺女。
拉着男人进了旁边的房,一进去陶氏就低低问,“怎么样,真的送走了?”
陶大纵点点头,“送走了,给她送村口老远的地势,看着他走的。”
“应是不会再回来了。”
“谁信呢,看那鸡贼样儿,谁知道会不会现在又回啦了。”陶氏鼻孔里哼出一声,多少还是怀疑。
“放心嘞,咱们的闺女不可能白白便宜旁人的。”
“他爹,你要不再去村口都看看,俺这心里真的不安生,算了俩次了都说……”陶氏的声音有些急躁,说话间忽然发现门外的影子。
陶豆花带着弟弟六子在房口,原来六子困了,不玩了,要睡觉了。
六子可是陶家唯一的男娃,家里陶氏和陶大纵宝贵的紧,一看到陶豆花出现,陶氏立马住了口。
瞥一眼显得安静的闺女,又欢喜疼爱的拉过儿子,摸摸儿子头发。
“困嘞,睡吧。”
陶家一共正房一间,一家人一起睡觉。
陶氏牵着儿子进去,随后让陶豆花也快睡。
陶氏终究不放心那个小乞丐再回来,夜色下和自家男人又到村口转悠一圈,没发现什么生人这才勉强放下心。
“自己幸幸苦苦养的女儿,白白便宜了谁,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回去路上,陶氏走在起伏的土路上,嘴里还不停的咒骂。
一个没注意,摔倒在地上滚了一身的泥,陶氏又要开骂,一边陶大纵终于不耐烦了。
把她扶起来,低低警告,“行了,让人听到。”
“怕什么。”
陶氏到底没什么底气了,不再说什么了。
陶大纵深深的一叹,烦心,他也烦心,这段日子他的烦心不比婆娘少。
已经有俩个算命先生路过村子,给五女儿陶豆花算命了。
说辞都一样,他这个闺女白养,往后是要和外面人私奔乱跑走掉的,而且算出来就在这几年。
本来他们一家子自来在村子里的过活儿,安安稳稳的。
前头四个闺女都安分嫁人,就等五闺女再大些,寻摸一媒人稳妥嫁了。
也算给六儿子攒下些本,往后好娶媳妇儿,他们夫妻俩也这辈子没有遗憾了。
谁知道得知这种事,一直没有外人到村子,他和婆娘都快忘记这事儿了。
谁知道不久前,忽然来了个小乞丐。
和俩个算命先生描述的,带女儿私奔的那个人正对着,很穷困,身份不明,自家闺女可怜这个外人结缘相识。
这之后,俩人观察一阵,发现闺女不仅救了那个小乞丐,还偷家里的吃的给小乞丐吃。
他们夫妻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舍家里点吃的,让小乞丐快滚蛋。
他们养大的闺女,往后是要给儿子换媳妇儿的,怎么能便宜了外人。
虽然说嘴上安抚婆娘,相信那个小乞丐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可是陶大纵心里到底不踏实,一路叹息着回到农院。
那个乞丐娃的确可怜,他依旧记得他走的时候对自己鞠躬,说有机会会报答。
如果是寻常的乞丐,不会把自己闺女骗走,也算是知恩的人。
再别回来,永远不要回来了!
不需要你的报答,千万不要应了算命先生的话,把我的女儿带走就行了,谢天谢地了。
陶大纵重重一叹,这一晚一家人都心事重重的。
天黑了,夏晓画停下休息,天亮了再赶路。
一路上几乎看不到几个路人,问路都找不到什么人,夜里夏晓画也不敢睡的太死。
就怕从哪里跑出来什么野猪,狼兽之类把她叼了去。
半个月不知不觉的过去,干粮省着吃,好在虽然没遇到什么人。
夏晓画自己第六感走,也遇见了陶豆花爹说的小溪。
一路上一共遇到俩条溪水,干粮用尽的这条,水囊里也只剩下一口水。
夏晓画觉得摇摇欲坠的小身板撑不了许久,好在,他看到了希望。
眼睛闭上前的那刻,夏晓画倒在热闹非凡的望月镇的镇口子。
“小姐又捡人了!”
“这么小的孩子,哪里逃荒来的吧,真可怜见的,也是爹生娘养的。”
“我再来喂她点糖水。”
“他好像动了。”
“我看看。”
夏晓画感觉自己在做一场梦,梦里有些吵闹,什么人在说话。
头好疼,夏晓画下意识要睁眼。朦朦胧胧似乎眼前俩个男人看她,夏晓画吓了一跳,懵的弹跳起来。
夏晓画刚醒来,下意识舔舔嘴唇发现有些甜,整个人且不知怎么一回事。
她记得她明明不久前,干粮没了,最后一口水也喝光,好不容易看到了熙熙攘攘的热闹的镇子,镇子口的门楼,还大大的用繁体字写着字,依稀能辨认出来望月镇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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