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开始连着几天下雪,周闫鹰倒是没有来纠缠,就是周府门口时不时过去一俩双眼睛。
夏晓画都习以为常,上次去曲下村就有人跟着,她装作看不到。
眼看着快要过年,夏晓画准备让文叔给武馆去信,毕竟考虑路上需要时间,古代交通不是很方便,现在去信,过年武师傅也到了。
这几过夏晓画倒是没什么事,周府一切如常,不过就是饭菜总是不是咸了就是淡了。
做饭的事都是阿力,这日文小椿匆匆过来,带来一个消息,“少爷,阿力病了。”
夏晓画到小屋的时候,果然发现阿力半闭着眼,整个人一下瘦了一大圈。
她这几日葵水日,身上不太舒服,吃饭都是文小椿送到屋子。
可夏晓画记得,明明不久前见阿力,还不是这样。
那么一个大块头,一下软塌塌的仿佛得了什么急病。
“少爷,阿力一直念叨他媳妇,估计想媳妇想的,昨夜大雪他在外头不睡觉,雪里呆了大半夜。”文小椿道是。
夏晓画听着,坐下过去试了下阿力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立马见文小椿去叫镇子的大夫,夏晓画要起来,却被烧的稀里糊涂的阿力考虑。
被阿力当成了文小椿,“我不怪她,我不怪她,是我没有本事给不了她想过的日子。”
夏晓画听着这大块头呜咽,渐渐弄清楚怎么回事。
寒食节那日,知县府把阿力媳妇放回家和阿力团聚,那之后阿力就看着不太好,原本都以为是为媳妇被周闫鹰霸占导致的。
原来,这阿力的媳妇在知县府待久了,现在看不上阿力这个相公,爱慕虚荣,贪图知县府的日子,阿力日思夜想担忧不已,那小媳妇却乐不思蜀。
上次见面,和阿力坦白她不想再装下去了,她其实自从被带到知县府,就很欢喜。
周闫鹰那样的身份,她现在就想好好攀附,日后生下一儿半女也能升正经的姨娘,一辈子衣食不缺。
小媳妇不想再见阿力了,分别前嘱咐他,以后为周闫鹰做事要银子就行了,不要再早求和他见面了。
大夫来了,阿力还糊涂的把夏晓画当文小椿,吐着苦水,“小椿,我一直知道月娘她喜欢富足的日子漂亮的衣裳首饰,我一直努力,我偷给周闫鹰小姐的画像讨好别人,也是为了她,我尽量满足她,我一直以为她对我是真心的。”
“阿力你个大傻子,为这种女子不值当,你现在知道了还为她哭,你真是傻到家了。”文小椿忍不住骂。
阿力更激动了,呜呜的直哭说文小椿说的对,他是大傻子。
阿力这一病就是四五日,病好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不再提什么媳妇,每天按时按点的在厨房做饭,其它时间不是打扫院子,就是找活干。
文小椿直说阿力比之前更勤快了,夏晓画看出来了,阿力是在拼命的做事,一天一刻不让自己停下来,用这种几乎自虐的方式,来忘记那曾经爱过的妻子。
——
知县府,夜色无边黑暗,周扬守在屋外,听着里面传出的女子抑扬顿挫的暧昧的声音,见怪不怪。
下一刻,屋子被从里面推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夜色下哭花这一张脸从里面出来。
过会儿,周闫鹰穿戴好也出来,周扬上前,“公子,夜深了。”
周闫鹰望着高空,嗯了一声,兴致缺缺。
周扬不解,“公子既然看上周家小姐,又何必忍着,真的等一年?”
“雲荷小姐那样的佳人,怎么能唐突了。”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公子想要……”周扬还是不解。
他家大公子是左川县未来的知县,向来行事放纵,什么事有上头的郡老爷担着,不过一个女人。
“你不懂,周扬。”周闫鹰打断。
周扬住了口,心里不仅揣测,这是动了真心?
可如果是这样,这段时间公子也没有为那个周雲荷守身如玉啊,依旧声色犬马,在知县府中夜夜做新郎。
周扬是粗人,不懂这些。
“最近周府那边怎么样?”周闫鹰出声问。
“派人盯着呢,大公子放心,婚前不会出任何事。”周扬保证。
“现如今,周府除了周小姐就是那个小的,能有什么心思,大公子多虑了。”
“再看一段日子吧,那雲荷小姐冰清玉洁的,怎么可能甘心被我这样的人染指呢。”
“是。”
“也是,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得到她……”周闫鹰自顾喃喃,很快进了屋。
身后大雪纷飞,周扬越发感到不可思议,公子什么时候这般自轻自贱过?
——
转眼就到了发月钱的时候,文叔依旧先过问夏晓画,才从库房取钱。
这日,阿力直接来到夏晓画的面前,一个响头,“少爷,我对不住老爷对不住小姐,我对不住周府,再没脸拿这个月钱。”
以前是为了媳妇,现在媳妇也恩断义绝了,自然也不再需要了。
“以后,我就是周家死契的下人,供少爷小姐差遣。”
阿力一连磕了好几个头,头皮都破了。
夏晓画冷静的等着他磕过,把他扶起来,一字一句,“阿力,这是你说的,希望你以后不要忘记了,起来吧。”
“既然你说了以后听我的,那我现在就给你定个规矩,忘了以前的事,从头做人,做个好人,多行好事,不能再有一点坏心。”
“好!我记住了少爷!”
阿力改变的很快,自从夏晓画给定了规矩,没事就在镇子伤助人为乐。
“你疯了阿力,你天天往外跑,不看着府里,你不怕那个周闫鹰怀疑?”文小椿把阿力揪到夏晓画身前告状。
夏晓画笑笑问阿力,“周闫鹰怀疑了,你怎么说?”
阿力闷声,“我天天看着周府,一天天都是那个几个人,动也不动,没什么好看头。”
文小椿吃惊望着阿力,很快反应过来什么,“少爷,这话你教阿力的?”
夏晓画点点头。
阿力彻底成了可信的人,自然还有别的用处,夏晓画不急。
她对她的计划越来越有信心,这段日子她看起来闲着,脑袋里并没有闲着。
夜里,夏晓画想着以后的事,没事睡前在自己的屋子做了几个俯卧撑。
刚运动着,外面一阵的喧哗,“少爷少爷,要死人了!要死人了!”
连周雲荷那里都被惊动了,夏晓画穿戴好出去的时候,周雲荷已经早就出去。
“到底怎么了?一惊一乍?”
夏晓画揪住脸色冻的通红的文小椿,“镇门楼子,要死人了!还是个孩子!”
文小椿拉着夏晓画就往外跑,夏晓画才知道原来,一个小孩子被人殴打。
夏晓画想到可能是什么地头蛇之类的,望月镇倒是没有,不代表附近镇郡没有。
“阿力呢?”
阿力那个大块头,关键时候能吓唬吓唬人。
“就是阿力发现的,就在那儿!少爷快看!”
夏晓画和文小椿几步到了地方,远远的果然看到阿力护着一个什么人,周雲荷和青画也在,漫天的雪围着一些镇子的人。
没有太多人,没有什么地头蛇。
乱枯发,那个孩子躺着雪地似乎蜷缩着。
夏晓画莫名有些熟悉,夏晓画莫名想到陶豆花,可又一想不太可能,陶豆花知道她在望月镇落脚。
可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来找她,之前去看她,她和她说过又事写信……
等等,陶豆花那里怎么寄信?
这段日子自己也没有给她去信,难不成她真的遇到什么事?
她爹娘为难她了?
夏晓画几步过去周雲荷身边,“长姐。”
地上的小人儿侧躺着,可怜的蜷缩,夏晓画依旧没有看清楚她的脸。
大雪眯了眼,身子被猛的一推,“就是你这个臭乞丐!拐骗我家豆花!”
陶氏熟悉的声音夏晓画一听就听出来,看过去,果然是陶氏和陶豆花的爹。
此刻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看得出来他们长途爬涉,究竟发生了什么?
夏晓画没功夫理会这些,地上的人就是陶豆花,夏晓画心里有某种笃定。
阿力护在夏晓画身前。把要撒泼的陶氏挡住,夏晓画急忙过去把小人儿查看。
“豆花儿?”
夏晓画感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真的是陶豆花,那么小小一个,眼睛都睁不开,这么大雪天,嘴唇干裂看的让人心疼。
“乞丐哥哥,是你吗……”
夏晓画把陶豆花扶起来,让陶豆花靠在她的身上取暖,陶豆花恢复了些神智,睁开眼。
“是我豆花儿。”夏晓画忙抓住那早就冻僵的小手,不断的哈气。
陶豆花似乎想哭,可是冻的都哭不出来,只能发出虚弱的声音,“救救我……”
救救她,她不想嫁给那个老刘头……
她能想到的,唯一能求助的人只有她了。
她是在没办法了啊。
那边陶氏还在撒泼,坐在雪地和人们哭诉她的遭遇,让众人评评理。
直道陶豆花救了夏晓画这个小乞丐,之后夏晓画又是写信,又是拿些不干净的东西送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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