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晓画进去不久,周老爷几乎同时到,听说女儿被困住后急得不得了。
“老爷,老爷。”
文叔把他扶住,安慰,“老爷,阿力他们已经进去了。”
阿力就是厨房的伙夫,身强力壮,穿着衣裳都能看到里头的肌肉。
现在情形便是,火已经熄灭了,就是人被困住了,外头看着屋子也塌的不怎么厉害,或许刚才混乱之中,里头的物件儿,大件儿家具烧倒倾倒了
里面隐约女子的声音,周老爷忙唤几声女儿女儿。
外头众人心也松快不少,夏晓画心里也是一松。
周小姐是好人是善良的女子,她救过自己,自己当然不希望她出事。
众人等着人出来,却忽然的夏晓画闻到不对。
“烟味儿怎么重了?”
夏晓画疑惑喃喃,抬头看着屋子,人还没出来,里头这会儿没有声音。
“雲荷,雲荷你怎么样了?”
周老爷久不见人出来,有些急,直担心里头出什么事。
夏晓画眼看着屋里红光闪了下,刹那间明白了什么。
“不好,火又起来了!”
她转身往外跑,拿水回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然乱成一团。
“阿力他们被困住了!小姐也被困住了!”
“快拿水!多多拿水来!”
“小文小义你们几个,你再去街坊叫人来!救人啊!”
果然如夏晓画猜测,里头形式不好,进去的俩个人没有及时把周小姐就出来,以为火停了就没事了。
其实,只要有烟,里头有什么木头家具,只要不主意的话,很容易再起来火。
夏晓画把水对着屋一跤,这会儿功夫外头来个不少街坊,都拿着水,可夏晓画看着火越来越大。
里头人没出来,大家送进去的水那么弱,没怎么功夫就被火苗吞咽了,整的院子又成了红色。
“这样下去不行,水浇不灭!小姐他们完了呀!”一个小丫鬟哭着的声音,约莫是周小姐的贴身丫鬟,她的话很快被嘈杂的声音淹没。
“文叔,老爷,这样不行的!里头的人危险,必须有人进去救人!”
夏晓画匆匆几步,推开几个人总算找到了一脸焦急,面色发白的周老爷。
看得出来周老爷在强撑,听到夏晓画的话,低头看下来。
“街坊们听好了!能救我周峄之女儿的!我必定重谢!”
周老爷当即高声。
一阵人声的喧哗,很快几个男人尝试进去,可门口退却了。
夏晓画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又有俩个人退出来,这次夏晓画在没有犹豫。
直接扯过一个男人身上,过水的湿衣就冲进火堆之中。
“那谁?”
“夏晓画!”
夏晓画只听到小椿的惊呼,她奋力往里面跑去,她当然听出来小椿声音的不可置信。
也是,她现在才不过十岁。
这种情形,她进去很可能没有活路。
夏晓画怕死吗?
答案是,当然。
人类天生怕火,她也是人。
火光弥漫了视线,有一刻夏晓画在想。
算了,不后悔。
后悔也完了,她是穿越者打不了因为救人死了,再穿回去!
周小姐救她一命,她也就过她一次。
上一次她成功了,那么这一次,她祝福自己好运。
似乎听到女声在哭,夏晓画往前去抓。
“和我走!”夏晓画冲天火气烫的神志不清,被烫的几乎说不出话。
她用力抓住她能抓住的人,此刻真的也管不了是不是周小姐,还是厨房的伙夫。
能救一个算一个,她高估自己了,火太大了,如今她自己出去都是问题。
最坏的结果,大概是四个人一起死在这里了,这屋子完了,可以想象连带着四周的厢房也忘了,这个院落也废了……
最后的最后,夏晓画再没有力气,她不记得她有没有把人带出去,也忘记了她自己有没有出去。
夏晓画……
夏晓画……
是谁在耳边叫自己,那么高的声音。
好像自己死了?
自己真的死了?
不能吧……
夏晓画彻底的失去意识。
“夏晓画!”
文小椿哭出来,看着眼前黑炭一样的人,脸上都是伤,身上的火扑灭了,人也没气了。
“夏晓画!你醒醒啊!说好了我让我叔给你说媳妇儿,咱们一起在望月镇扎根!夏晓画!你不能这么死了啊!”
“夏晓画!”
文小椿哭的打嗝,文叔从一边走过来,手探过来人的脖子处查看。
“别哭了小椿,还活着!”
文叔道。
文小椿不信,那边周老爷唤。
文叔很快离开。
周小姐和俩个伙夫,还有进去的小仆都出来了,周小姐昏迷了,俩个伙夫也是。
不过伤的都不重,只有夏晓画比较严重。
大夫很快过来,文小椿把眼泪擦干净。
“夏晓画,你没事就行!就知道你死不了!”
文小椿嘿嘿直笑,一直忙碌到第二天清早,几个大夫才离开周府,没有人注意最后周老爷投过来,意味深长的视线。
曲下村。
入夜之后,月亮没有上来,整个村子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只有风声。
悄然月挂在天上,一点点月光照下来,月亮看清了这片大地,庄稼正在秋收,白天很是繁忙,夜里只有静谧。
哦,对了,还有小姑娘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小溪波光粼粼,溪水边的树边,陶豆花一下一下的抹着眼泪。
她从怀里小心的掏出来一个信封,信封里什么也没有了。
那画已经被烧了,陶豆花叹口气。
小心把里面的干花摸索出来,抚摸了下又放进去,小心的揣怀里。
镇上是什么样子呢?
那个乞丐哥哥,他看起来过的很好。
又叹口气,看看月亮陶豆花垂头往家走去。
一路走起来,一拐一拐的。这是白天被打的,因为弟弟病了,娘怪她没照看好。
上一次呢,几天前那次呢?
好像是弟弟摔了一跤,也是她的过错,她没及时的扶起来。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头呢?
如果能像那个哥哥那样,去县上离开家里,那该多好……
毕竟,家里人只看到弟弟,都看不到她。
总是六子六子的,什么稀罕吃的都给弟弟。
她么,她算什么?
他们的出气筒吗?
夜更深了,没有人知道小姑娘陶豆花的悲哀。
小小的她,内心深深的悲哀。
就因为是女娃,就因为弟弟是男娃。
弟弟每天想干什么干什么,不用干活,开开心心。
她却……
原来很多东西,从出生时就是定好的吗?
——
夏晓画这段日子几乎整天躺在床上,饭小椿会送来,水小椿也会送来。
偶尔文叔还要过来看看,就连如厕小椿都要帮忙。
夏晓画以面皮薄为由拒绝,这才得到了上厕所自由的权利。
夏晓画自从醒来,其实能下地走动的,哪里坐的住。
可文叔不让她随便走动,只道是老爷的吩咐。
夏晓画也是无奈,今天小椿刚走不久,夏晓画想一个人下地活动活动去。
一阵香味儿飘进来,夏晓画忍不住吸吸鼻子。
“夏晓画!看看这是啥!”
原来是伙夫阿力,人家是个成年人,且身体素质好,上次起火被埋屋里,第二天就好了到厨房做事。
原本和夏晓画不怎么热络,如今被夏晓画救下,也是不是过来看望。
总是带着吃的来的,阿力把门一关,夏晓画就看到他手中,油光发亮的大肘子,而且有俩个。
“香吧?”
夏晓画瞠目结舌,更被阿力误会。
“阿力大哥,谢谢你的好意。”夏晓画干涩揉揉肚子,一脸难色,最近她周府被当成重点关注病号,几乎每天都能吃到肉、各种鸡汤。
简直太补了,短短不到一个月夏晓画都觉得她整个人胖了一圈,口里腻味的很。
越发想吃点清淡的。
“老爷的吩咐,谢老爷!”
“可我刚吃了,真不饿。”夏晓画无奈。
“大夫说了这可是大补的。”
见夏晓画坚持不吃,阿力只好拿走。
没等夏晓画松口气,“行吧,你不吃别浪费了好东西,夜里给你熬猪脚汤。”阿力走在门口嘟囔。
夏晓画:“……”
阿力刚走,小椿去而复返。
夏晓画一看他端着碗就头疼,别过脸。
“是清汤面,吃吧,厨房专门给你做的。”
听到小椿这么说,夏晓画扭头看了眼,这才有些食欲。
期间小椿一直神秘兮兮的,等夏晓画吃完。
这才说,“夏晓画,你消息可有福了!你知不知道这面来历?”
“不是厨房给我做的?”夏晓画疑惑。
“是小姐身边的丫鬟到厨房吩咐,说你可能吃太多油腻,需要点清淡的。”小椿笑眯眯的。
“小姐一直关注着你这里呢。”
夏晓画知道,那日被她就出来的周小姐,醒来的比她早,没想到这么有心,注意到这种事。
到底是女子家,心是细的。
小椿笑眯眯的,看着夏晓画的眼神有些和以往不同。
贴着耳朵,“夏晓画,你艳福真不浅。”
意味深长,“以后。估计都不用我叔给你说媳妇了。”
“说不定你要入赘到周府了。”
小椿忽然来了这么句,夏晓画忙拍打他。
“莫要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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