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身体一颤,这是控制着小福的水使感到了危险。她没想到一个小丫鬟能有如此洞察力。
“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聪明。”童戚满意地用力拍拍小福肩头,转身离去,“先按兵不动,等我消息。”
听了药童报告此事,幽昙回忆了当初的京城一战,却不知童戚的背后是谁?
言家已经没了,而且童戚讨厌言家,她的后台不可能是言家。
小阳当初是监视她的,不可能是她说出这番话的依仗。
但除此之外,似乎就没有与她走得近的人了?
独自乱想无益,幽昙在信纸上写下:“查童戚最近联络之人。”让信鸽带往红枫楼。
无巧不成书,次日被送到红枫楼主清辞案上的,除了幽昙的这封信,还有不知何处寄来的一包干花。
清辞看过幽昙的来信,将此事交给冰魄去调查了。毕竟术业有专攻,她也不想揽这些她不擅长的活。
但是那包干花却让她许久没有回神。
干花是满天星,已经没有了根茎,是一颗颗的花朵。花朵大部分都沾染了色彩,但有些却偏偏不是整朵染色的,就像是一道道线条划过了花瓣。
清辞几乎是看到花的瞬间,就想起了儿时的一段往事。
那是她与言轻絮成为师姐弟的第一年春天,那个牡丹花盛开的季节里,有温师兄的生辰。
那一天他们全师门都在庆祝温师兄的生辰,期间言轻絮状似无意地问了清辞,“师姐的生辰是哪一天?”
“你猜。”小时候的清辞终究是有些顽皮的,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却无比希望他能猜对。
然而,他没有如她想的那样开始猜测。
她开始有些着急了,“是一个节日哦。”
“嗯。”
“是秋天的节日。”
“嗯。”
“你猜一个嘛。”
“中元?”多少带了点恶作剧的意味。
“你等着,我再给你点提示。”小小的清辞将自己院子里的牡丹花都摘了下来,在石板地面上紧凑地摆开,然后提笔以花为纸,写下了“中秋”二字。
将所有的花朵用布兜包住,送到了他的房中,留下一句:“把字拼出来就是答案哦。”她转身就跑没影了。
当年的自己究竟是希望他猜出来,还是不希望?清辞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就是觉得要整蛊一下他。
后来,直到最后她也不知道他拼出来没有。
她以为,是没有的。
虽然那年生辰他来了,还用心准备了礼物,但她的生辰在门中其实不是秘密,即使没有拼出来,直接去问师兄师姐们也是能得到答案的。
但如今,看着这一包满天星,清辞沉默了。
言轻絮不会拿战况开玩笑,所以这些花不是恶作剧。而知道她小时候干的那桩“无聊事”的,也只有言轻絮,所以这些花必然来自他。
清辞摆弄着这能铺满一桌的花朵,她唯一确定的是,拼字是绝对不可能拼回去的,一定有拼图以外的方式,能够知道言轻絮要传达给她的是什么信息。
一天一夜,清辞就这么摆弄着满天星的花朵。
花有许多种颜色,有些颜色比较接近,但大体上是四种色系:青色、赤色、白色、黑色。将四种色系分开摆,仿佛四股势力一般,互相不干涉,但都令清辞头痛。
到了清晨的鸟鸣在窗外响起,燃烧了一夜的蜡烛也正好燃尽。
清辞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秘密传递信息的方式,明明有无数种。他为何偏偏选择如此做法?
这是他们在祥云派时玩过的游戏。
只因为祥云已灭,所以她一时没有在意这一点。但言轻絮会故意使用这种方式,这种让她立刻想起祥云派的方式,其实本身就是一种暗示:明月教内有祥云派的人。
而那四种泾渭分明的色彩,应当是代表着明月教中有四个难对付的角色,但这四人可能各司其职,平时互不干涉。
隐隐之中的直觉,清辞感觉到这里还有其他秘密,但她一时还未能参透。但她却确信对言轻絮的了解,自信自己解读出的部分是无误的。
“叩叩”敲门声响起。
“谁?”清辞拢了拢桌上的干花,小心地将它们一颗不落地收进布袋。
“是我。”门外是冰魄的声音。
“进来。”清辞猜到,必然是幽昙拜托的那件事有结果了。
冰魄进门后,将门小心关上,这才走到桌边,从袖中抽出一张纸,“这是京城那边的探子传回的。”
清辞接过,那纸上赫然写着:“大皇子”。
“她是怎么勾搭上的?”清辞微微皱眉,她不怀疑情报的真实性,毕竟红枫楼现在和清幽阁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但这个答案实在有些出人意料。
皇子之间有很多小算盘,作为原丞相的女儿,清辞是心知肚明的。
当今圣上封了第三子为太子,这令大皇子和二皇子多有不满,而其他皇子也在蠢蠢欲动。毕竟“立贤”意味着谁都可以争取一下。
如今名正言顺的有五位皇子,前三位都比清辞要大十岁多,后两位则比清辞小,最小的甚至才六岁。这纵跨三十年的时间,后宫中并非没有其他的妃子有喜,但不知为何,都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以至于没能生下其他皇子,直到近些年才有了这两位小的皇子。
只是,民间一直有传闻,曾有几个妃子遭人陷害,被“送”出了宫。明面上的说法是,这些妃子染病死了。但二十多年前,曾有人在贫民窟里见过一个疯女人自称是贵妃,还带着一个小男孩。只可惜,那个疯女人在一个夜晚失足落水而死,那个小男孩也不知所踪。尽管如此,这些传言在民间一直偷偷流传着。
如今,江湖上的局面已经够乱,若是宫里还要来插一脚,清辞越发看不懂其中的缘由了。
“冰魄,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清辞将这份情报卷起,一并塞进了装满天星的布袋里。
冰魄早已猜到清辞要走了,“这次牵扯到宫里,不知圣上是否会出手。此行,阁主若是遇上我家妹妹,还请暗示一下你是红枫楼主,也好让她不要再查红枫楼了。”
“好。”清辞答应了,拎着布袋出了房间。
白天的红枫楼,一如既往地安静。清辞独自下楼,自后院牵了马,踏上返回洛阳清幽阁的路。
三天后,三月初八的上午,清辞回到了清幽阁,无视了所有的问候,径直穿过荷塘上的小桥,踏入水榭之中。
清辞闯进来的时候,幽昙正坐在桌边一手撑着脑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手中却是握着笔的,墨汁都蹭到下巴和衣领了。
幽昙听见了声响,转过视线,“小辞?回来好快。”
清辞瞄了一眼幽昙沾上的墨汁,很快恢复平淡的表情,“嗯,有事。”说着,将布袋搁在了桌上。
幽昙放下笔,伸手解开布袋,先看到了已经有些松开的纸卷,将其取出抚平。看清内容的瞬间,她就知道是指什么,“没想到,我们的江湖斗争,竟也成了有些人逐鹿中原的一环。”
“或许,这从来就不是我们和血玉教双方的对局,而是有无数势力混杂的博弈。”清辞轻轻叹息,“我们以前,都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只看到了血玉教灭了我们的家,却从未认真想过谁又是这些事中的最大受益者?”
“但是,我们存在的意义,还是没变的。”幽昙倒出了那一袋的满天星干花,“不论谁是棋手,谁是棋子。这场乱局必须有人去终结它,而血玉教无疑是其中搅浑局面的重要势力。”
幽昙这么说完,看着落了一桌的满天星,有些疑惑,转头看向清辞,“所以……这些是什么?”
清辞简单说明了“干花拼图”的来龙去脉,以及自己悟出的一些信息。
幽昙拨弄着花朵,“你们认真的?这样传递情报,确定不会出错?”
“确定。”清辞对自己的解读很有自信。
幽昙随意捻起一颗花朵,放在指间揉搓着,干花搓起来没有鲜花的柔嫩,反而像是一团皱了的宣纸,“小辞觉得,还有其他没发现的消息?有什么考虑的方向吗?”
“暂时没有。”清辞拨弄着花朵,正在再次将花朵按颜色分类,这次不仅仅是四大类,而是每种细微差异的色彩都区分开来。
幽昙继续随意拾起一颗,“满天星,天南海北都能够生长吧,也没法代表位置。可是,现在我们最缺的,就是明月教的方位了吧。”
“十个。”清辞突然小声出声。
“什么?”幽昙没懂。
“十个颜色。”清辞看着已经分类完成的花,“他计划解决的和血玉教有关的门派,算上明月教,正好十个。”
幽昙稍微有些懂了,“所以,这里有九个是你们已经灭掉的门派,剩下一个代表明月教?可是,拼字是不可能的吧?”
清辞也小幅点头,她确信言轻絮没有疯到认为她能拼出来这些字。
幽昙突然发现了一颗有些奇怪的花,“这朵花好像不止一个色?”拾起这颗花朵,在表面大片的青色边,果然有沾到赤色。
轻轻搓了搓,这赤色与其说是沾到的,竟然更像是藏在了中间的。
不对!
幽昙意识到了,她手中这颗根本不是花!
【剧组幕后闲聊】
导演:今天爆料一个副导演的小秘密。
清辞:剑已磨好,请讲。
导演:……要不我还是溜了吧。
幽昙:???
导演:顺便,我最喜欢荷花,你们可以猜猜副导演最喜欢什么花。
幽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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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祭月戏天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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