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辞没来得及躲避，肩头被坠落的木板碎屑砸到，震到了气管，一时昏死过去，被周围翻到的柜子和装饰物埋在了下边。
幽昙赶紧拨开凌乱的物件，再次用结界将清辞护住。几乎在她护住了清辞的下一刻，宫殿终于彻底坍塌了，屋顶的房梁砸了下来，幸好未能砸破结界。
“小辞？”被困在了废墟底下，幽昙轻轻晃了晃昏迷不醒的清辞，但是清辞完全没有反应。
幽昙心道不妙，伸手一探。清辞竟然已经没有气息了。
无需犹豫，幽昙取出了在霜月宫时从火神教圣女手里赢来的梦昙花，直接塞进了清辞嘴里，用灵力帮她吞下梦昙花。
银白的光芒在清辞体内绽放，救活了清辞。
看到怀里的人又恢复了呼吸和心跳，幽昙松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四周，火势已经逐渐变小了，可能是这底下的空间已经没有多少空气，火烧不起来了。
幸好，结界内不受影响。
只要蜜师姐能在结界内的空气耗尽前找到她们。
不知过了多久，上方传来了淅淅索索的搬动东西声，有光亮照了进来。
许是已经很久没见到光亮，幽昙抬手挡了一下这晃眼的光点，“蜜师姐？”
但是上边并没有回音，毕竟这宫殿的范围很大，上边的人或许一时不知道她们的确切位置。
幽昙掌心聚起一团灵力，朝着光点的空隙打了出去。灵力穿过了碎石，在外边绽放。
“小师妹！”蜜注意到了从底下钻出的灵力，将双手贴在这片区域的碎片上，用灵力控制着碎石移开，不多久就看到了下边微微闪烁光芒的结界，“下边什么情况？”
幽昙四下观察了一下，“还得多清理一点空间，有房梁落在我们这边，如果撤掉结界，可能上边的东西都会砸下来。”
蜜继续施展着术法，一边询问：“人呢？你们没受伤吧？”
“我和清辞在一起。”幽昙回答，“清辞昏过去了，不过已经没有大碍。”
“知道了，你们再等等，这个量确实有点多。”蜜一边移动着压在上面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边将四周腾得出手的人都喊来帮忙。
直到夜幕降临，终于将压在她们上方的残骸全部移走。
幽昙在下边先将清辞托了上去，让孟箫好好照顾清辞，随后指了个方向，“当时我们距离言轻絮他们不远，如果可以，从下边直接挖过去会不会更容易一点？”
蜜跳下了洞口，顺着幽昙指的方向检查了一下堆积物，抬手敲了敲她没有移走的那半截房梁，“我刚就发现了，这根梁不是你的结界撑住的，所以干脆没移动它。这个方向上肯定有什么支撑住了它的东西，从下面走，我不保证能走多远，万一它松动了，这上面暂时稳定的东西，肯定都会掉下来。”
“嗯……”幽昙顺着房梁望向了废墟深处，当时虽然兵荒马乱的，只有匆匆一瞥。但她稍微有点印象，言轻絮和夏沁打斗的地方，确实有宫殿的承重柱。这么一想……那边保留了较大的空间的可能性其实很高，如果当时夏沁那一箭没有致命的话，没准他还有可能活着。
“怎么样？走上面还是下面？走上面时间更久一点，那边是宫殿中心，上层建筑更多，废墟比较厚。小师妹这边虽然距离不远，但毕竟有结界在，一部分碎屑已经被弹开了，所以倒是好挖。”蜜看着幽昙询问。
幽昙有些谨慎，“走上面要多久？”
“两到三天。小师妹你们这边，也花了我们一天时间。”蜜做了估计。
已经过去一天了吗？在底下完全漆黑一片，幽昙都没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还需要两到三天的话……若是平常，习武之人被困个五六天是没什么问题的，但言轻絮当时肯定是受伤了，不知道等不等得起。
但若是从下边冒险挖通道，万一动摇了房梁上的微妙平衡，后果不堪设想。幽昙几乎确信，像言轻絮那样的聪明人，绝对是算计好了废墟中的角度，才会挑选了在那个位置与夏沁一战。
“小师妹？”蜜提醒了一声。
“两边同时开工吧。”幽昙做出了决定，“上边的直线往下，下边的找一条安全的路，绕过承重柱过去。让丹师兄把所有灵术师都带过来，那些牧羊人什么的，我来想办法平息他们的敌意。”
“小师妹可有把握？”蜜有些担心，“我看到冬使为他们准确预知降雨的时间，也看到春使和秋使让寸草不生的沙漠地重现生机，所以这些人真心将明月教奉为信仰。即使丹师弟试图向他们说明这一切只是术法和情报，并非仅有明月教能做到，即使这几天我们的治愈系灵术师也帮他们修复了几片土地，但那些人就是不信我们。”
“我们要做的事，本就是堵上一切去创造奇迹，如果连这点事都做不到，还谈什么以后？”幽昙淡然回应，她虽然没有更好的办法，但她却愿意一试。
从废墟底下跃出，幽昙抬头看向星空，不知不觉中已经是夜晚了。
在废墟上走了一圈，除了到处都是挖掘过的痕迹，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想必一开始没能找到她们的准确位置时，大家在各处都尝试过。
其实，关于明月教，幽昙还有一事疑惑。按理说明月教有4位大将，按照前面的冬使、夏使、春使这样的职位名称，剩下一位自然应该是秋使。但是这位秋使却并未出现，不知是为何。
问过蜜师姐后，蜜师姐也仅仅是在人们的记忆里见过秋使，并不了解更多。
踏着夜色，趁着人们都在熟睡，幽昙喊了孟箫一起去了山下的草原。此时蜜师姐和丹师兄都必须留在废墟那边，能够差遣的也只剩孟箫了。
“这次和凌峰派那回又不一样，那回人们只是同情被害者，所以揭穿他们的谎言后，人们就能明辨是非。但这次，明月教至少表面上是真的为这些百姓做了很多。我们就像是两国交战，虽然必有一战，但注定是苦了百姓。”幽昙看着草原上已经没了光亮的帐篷，这些人这几日都驻扎在这里，不肯离开，誓要为明月教报仇。
“你打算怎么做？”孟箫也看着草原的远方。
幽昙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天际的月亮，沉默着。今天已经是四月下旬了，下凸月刚刚升起不久，还在东半边的天空中挂着。
孟箫却从这阵沉默中读懂了什么，语气严厉地否决，“不行！关外之地，自古便是荒凉的。明月教所做的，又岂是真正地改变这里的环境？不过是将一片地的肥沃转移给另一片地罢了，不然，这么多年，早就没有荒漠了，为什么这些人还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他们只是将好事宣扬出去，却隐瞒了恶果罢了！就算你是神女，改变此地气运这种事，想都不许想！”
幽昙低头，没有回答，但恰是这沉默，证明孟箫猜对了。
孟箫突然很认真地转身面对幽昙，“小梦，你听说过西北之地流传的‘九色神鹿’的传说吗？那讲的是一只善良的神鹿救了落难的人，但贪心的人最终出卖了它，使它遭遇杀身之祸。今日，你若开了这个头，他们有了草原，就会想要河流，有了河就会想行舟，会想要更加平坦开阔的地势，想要与外界更便利地通商，想要各种各样的农作物都能生长。人心的贪婪是没有尽头的，除非从一开始就告诉他们‘这不可能’。”
“可是，我们每个人，都知道什么是‘足够’啊？”幽昙想象不出，孟箫所描绘的那种世界，“若贪心当真无限，为何天下未乱？难道不该人人都想做皇帝吗？”
孟箫沉默片刻，“那好，我换个问法。你……想活吗？”
“当然想啊。”幽昙没理解孟箫的目的。
“灭了血玉教之后呢？”孟箫追问。
幽昙叹了口气，“到那时，谁知道还有没有命活着呢。”
“别管有没有可能，只说想不想。”孟箫限定了条件。
“那自然是想的。”幽昙看向远处的天际。
孟箫继续追问，“现在假设有一件神奇的宝物，能够让你和所有你在乎的人永远幸福，你想不想要？”
“如果真的有，当然要啊。”幽昙还没有意识到孟箫的目的。
“若是这个‘永远’没有期限呢？”孟箫再问。
“可惜那是不可能的。”幽昙叹息，不想再继续这些无厘头的幻想。
孟箫也说回了正题，“但你刚才也觉得如果是真的就好了，对吧？你想做的事，就是要给他们这样一件宝物。在绝对的奇迹面前，任何理智都是不堪一击的。你若是让他们看到了奇迹，在他们榨干你之前，是不会死心的。”
幽昙收回视线，沉默了。是啊，若是真的有那么好的事，她也会为之沦陷。虽然她无法带给这里的人们这么多，但是她若是改变了荒漠，对这里的人们来说，确实堪称奇迹。
【剧组幕后闲聊】
导演：本章孟箫和幽昙的思维碰撞，参考了《九色鹿》的故事，以及早年看的《超兽武装》里的关于**的名言，虽然原文忘了，但是初中里看到这部动画，真的很震撼，虽然后来听说里边很多哲理名言都是改编自尼采的。不过，还是想推荐一波，这部动画是我心目中的国产动画巅峰！
幽昙：有的时候，我觉得我的人设也挺圣母的……
导演：那倒不是，但你毕竟是“神女”，守护天下的**是刻在基因里的。这一段你和孟箫展现出了在重大危机面前的反差萌。
幽昙：啥叫反差萌？
导演：简单地说，平时你是结果导向的偏理性的魔女，孟箫是柔情似水包容天下的大暖男。但是面对逆天的大事，你被神女的使命感支配，变得不够理智，而孟箫在这种时候则是人间清醒。你们两个其实从最初就是互补人设，孟箫注定是那个辅佐你的角色。
幽昙：这么互补的吗？
导演：不信你把你两名字倒过来念试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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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祭月戏天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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