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依火阿娜，他拿不下焕月宫。所以，在他心里，依火阿娜是不可能对清幽阁不利的。
听过孟箫的解释，幽昙也自言自语般念叨了一句，“焕月宫的巫师吗……”
作为昙族的灵术师，她确实对焕月宫这个巫师之首的门派没什么好感，毕竟灵术师和巫师几乎是不共戴天的，虽然不至于见面就打架，但互相提防猜疑也是常有的事。
“小梦，不用那么紧张，这几天大家不是和平共处得挺好的？放下成见吧。”孟箫试图解释，“清幽阁本来就是各种人聚到一起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过去，如果互相猜忌，从内部就会分崩离析了。”
“哼。”轻羽却是不认同地笑了一声。
能够在血玉教手下委曲求全做牛做马十多年，一朝发难利用孟箫肃清血玉教入侵者的女人。也完全可以在孟箫手下收敛锋芒，只等实力足够，脱离清幽阁，彻底重掌焕月宫。
“这位少侠说笑了。”依火阿娜温柔一笑。
“只怕，不是玩笑吧。”绯辞也突然开口，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你知道我们很快会离开，你不想和我们交手，但已经计划着等我们离开后就除掉清幽阁留守的其他人。为此，这段时间你没少呼朋唤友，试图让他们利用密道冲入焕月宫助你。只可惜，山下的动静逃不过清幽阁的情报网。你至今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吧？很可惜，我们的人在密道中放了火药，你找来的人，都已经被困死在密道中了。”
虽然不算铁证如山，但绯辞所说却是事实。
依火阿娜的确向山下的巫师友人发出了求助，但没人回应。她以为是那些人不愿帮她，原来还是有人来了的，只是被清幽阁发现下了杀手。
孟箫有些不敢置信，“依火阿娜，阁主所说，是真的？”
其实他知道的，清幽阁阁主的背后是红枫楼，中原最强情报组织，红枫楼的消息，不可能会错。
依火阿娜突然收敛了温柔，抬手打出一团黑雾。这并不是攻击，而是阻隔视线的。趁此机会，她用巫术浮空飞起，飞快地消失在焕月宫复杂的走廊中。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蜜，“我们立刻去通知其他人，原焕月宫的人，不能留了。”这么说完，蜜已经跑进了焕月宫中。
“他们只是想要夺回自己的家园，若我们主动离开，也不必起冲突……”孟箫有些犹豫。
“天真。”轻羽无情评价，“你能确定原焕月宫的人，没有一个被血玉教策反的吗？若此时拱手相让，那个女人自己又对付不了血玉教，南疆就会成为隐患。就算你要妇人之仁，至少也要等灭了血玉教之后。”
“而且，焕月宫作为巫师门派之首，被我们灵台谷的灵术师占领了几年。”幽昙也走了过来，她难得和轻羽保持观点一致，“就算孟箫你愿意拱手相让，我们手底下那些灵术师也不会同意的。占领焕月宫，这对灵术师们而言是莫大的荣耀。如今依火阿娜已经准备动手，我们手下的人肯定也会顽抗。为今之计，我们只有战了。”
“扑啦啦”一阵翅膀拍动声响起，一只小鹰飞向了山下。
是绯辞放飞了小鹰，“我已联系凌澜，她在山下所有密道出口布了幻阵。如果有人逃跑，她会把人全都困在幻阵中。依火阿娜不蠢，她知道我们几个在这里，她没有胜算。硬碰硬的概率不大，她很可能会带着她的人出逃。在南海决战结束前，把他们看管起来，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
“报！”从焕月宫中跑出一个小灵术师，是孟箫这边的人，“焕月宫的那些人突然疯了一样，和我们的人打起来了。”
竟然没有逃跑，而是选择了战斗？
绯辞有些惊讶。
幽昙却似乎早已料到，“对灵术师而言的荣耀，对巫师而言就是耻辱。术士就是这样的，胜利、荣誉比性命更重要。她可以忍辱负重，却不会夹着尾巴逃跑。一旦点破，便是鸡蛋碰石头，她也要碰一碰才死心。”
“尽量活捉，不要激化矛盾。”孟箫做出了决定，他毕竟并没有要占领焕月宫的心思，不想双方闹得太难看。
“好。”幽昙和绯辞都答应了。
焕月宫中已经是一片混乱，双方术法乱轰，几乎分不清谁是谁。
四人分头行动，孟箫和绯辞闯入大打出手的人群，试图分开打斗的双方。
幽昙被一扇虚掩的门吸引，小心地推开门，走向了漆黑的地下。
下面是一处地牢，地面上有阵法在发着暗红色的光。
阵法中，吊着一个年轻的女子，看起来和幽昙同龄。
阵法外，站着一个约莫十岁出头的小女孩。
小女孩正对着阵中的人说着：“有坏人要杀阿妈，你虽然也是坏人，但你不杀我们。如果我放你出来，你能不能帮我杀了他们？”
阵中女子却并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听不见一般。
“阿果！”依火阿娜的惊呼从楼梯上方传来，同时一把黑雾洒向了已经走到小女孩身后不远处的幽昙。
幽昙直接打开结界等待黑雾散去，依火阿娜已经很迅速地把那个小女孩带走了，看起来，那个小女孩是依火阿娜的女儿。
“昙族灵力？”阵法中突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但是语调听着有点癫狂，“哈，是你啊，你终于来了。萧梦！”
幽昙转身，认真打量了被囚禁的女子。一时并未想起她是谁，但是对方既然知道“萧梦”这个名字，应该是小时候认识的人。
“你不会已经忘记了我是谁吧？”阵中的女人低声笑了起来，似乎是在嘲笑，又似乎是在自嘲，“你夺走了族人的关注、族人的爱，众星拱月地长大，还有什么是你得不到的？可我，却连名字，和这条命都要给你。”
“灵子？”幽昙突然明白了眼前的人是谁。
眼前的人，名为萧灵子，与幽昙同龄，也是“曲比以嘛”这个翻译为“白梦”的名字的真正主人。
在5岁那年，娘亲把幽昙藏进神像下的密道，然后抱起了同样5岁的萧灵子，去面对血玉教杀手的刀剑。
所有人都知道，萧灵子不能称为“小梦”，是因为他们的小神女是“小梦”。
即使已经没有人能够说出口，但其实她们都明白，那个黄昏，幽昙的母亲把萧灵子拿来当女儿的替身了。
幽昙一直以为，萧灵子死在了灵溪峰被屠的那一天。原来，她活了下来，被血玉教带走，培养成了焕月宫的宫主，然后被孟箫囚禁在地牢里。
“怎么？看到我，很意外吗？”萧灵子有些故意挑衅的味道，“我恨你，从我记事起，我就恨你！可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恨，明明我那么讨厌你，你感觉不到的吗！为什么要把我当朋友一样对待，为什么要和我玩？你知道我要多努力，才能克制住自己想杀了你的冲动吗！你是天生的上位者，你根本不懂我们这些普通人！你自以为的温柔善良，每一个微笑都是对我们这些活在泥潭中的人的凌迟！就连那种时候，都会有人毫不犹豫地为了让你活下去而做任何事，而我，明明什么也没有错，却只能替你去死！”
“对不起。”幽昙明白，不论怎么说，母亲做过的事无法改变，那确确实实伤害了萧灵子。
“谁要你的道歉！”萧灵子吼得声嘶力竭，“我不甘心，所以我发誓加入血玉教，我要向你报仇，是你毁了灵溪峰！我爬上了焕月宫宫主的位置，千方百计为难你，但你竟然一次次破解了。到头来，你还是高高在上的清幽阁二阁主，而我，却只能做一个烂死在这里的疯女人……”
当初在蜀山的那些事，还有宫里的巫蛊之物，多半与萧灵子脱不了干系了。可能还要算上铃的一份，她们两个都是打心底里恨着幽昙的。
“你想离开吗？”幽昙看着萧灵子，语气并无厌恶或嫌弃。
“呵，离开？我的灵脉早就被孟箫封住了，空有灵力却无法使用。只要踏出这个地牢就会被杀，我能离开到哪里去？”萧灵子稍微有片刻的思路正常，却很快眼神又不清明了，“萧梦，你既然来了，敢不敢放我下来？我要杀了你，只要能杀了你，我会死也愿意。”
“你杀不了我。”幽昙陈述事实。
“我不管！我要杀！”萧灵子疯得更明显了，“你放我下来，我们打过！”
幽昙没有理会，只是自己转身离去。
萧灵子忽地有些着急，语气更急切，又哭又笑，“你别走！放我下来！你是不是怕了！你怕死，胆小鬼！你给我回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哈哈哈哈……”
幽昙回到上边，打斗声已经平息。
只有少数的牺牲者，其他焕月宫的人都被成功活捉，此时已经被捆住。
依火阿娜死了。
轻羽自述，依火阿娜是主动撞他匕首上送死的，不关他的事。
搜过了整个焕月宫，没有找到那个小女孩的踪迹。
孟箫对着图纸，排查了焕月宫的每一条密道，顺便把被困在密道里的依火阿娜的援军都捉住了，但依旧没有找到那个小女孩。
幽昙猜到了，“图纸上肯定少了至少一条密道，依火阿娜把她女儿从我们不知道的密道送出去了。轻羽，你是在哪里遇到她的？”
轻羽随手指了指边上的另一条走廊。
幽昙循着地上的血迹，估摸出了依火阿娜死的位置。抬手敲了敲附近的墙面，果然有一处传出了空洞的回音。
但是等他们轰开墙面，闯入密道中。却只是一路走到了山下，看着满是枯草的荒原，早已空无一人，哪还有小女孩的踪迹。
众人确信，那个小女孩逃了。
“把这些人先关起来吧，等血玉教的事结束，再来考虑焕月宫这边。”孟箫有些头痛。
这一次，大家没有异议。
二月十五，清幽阁四位阁主离开焕月宫，幽昙绕道黔州，其他三人直达雷州。
【剧组幕后闲聊】
导演：最后的大考，这一次让清幽阁被至于了“入侵者”的位置上，说实话，这一题解得不好。
幽昙：记住那个逃走的小女孩，将来会是《彼岸》里边的**oss。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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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剑指血玉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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