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五月十六的清晨,距离昙灵教打出祈福的招牌已过一年,距离幽昙离开南疆已过两年。
被外边一阵喧哗吵醒的时候,幽昙还有些头晕乎乎的,毕竟昨夜是十五,是每月一次的祈福日。连续一年的消耗,就算是她,也感觉到祈福后的负担越来越重。
还没听清下面的人在吵闹着什么,房间的门上传来了轻叩,“教主姐姐,你醒了吗?”
“影月?”幽昙听出了门外的声音,揉了揉额角,从床上坐起身来,随手抓过一件外套披上,“下面出什么事了?”
打开门,外边等着的果然是林影月,此时这个活泼的小丫头脸上满是焦急。
“教主姐姐,有个自报家门是涪州周庄镖局的周笑姐姐,说有急事要找你。”影月说着就往下楼的楼梯口跑,似乎真的是十万火急的事。
周笑?
幽昙还记得这个人,12岁那年在京城,那个试图劝架却失败了的红衣女孩。她怎么会来了这里?
候在底楼大堂里的,果然是那个周笑。即使过去了一年半,她还是一袭红衣,金线压边。
周笑看到了踏入堂中的幽昙,立刻跑了过来,“昙姐姐,你快离开这里,金刀门他们召集了三百多人,要来杀你!”
“此话当真?”幽昙对金刀门也有印象,那是她追着血玉教的杀手一路北上的时候,其中一个被血玉教灭掉的门派。当年京城南门一战,也有金刀门的人参与。
“当真!再有最多十天他们就该到了!他们已经知道你在苏州城外的山上建了自己的门派,本来金刀门要拉拢所有传言被你灭掉的门派的人,所以我也接到了邀请,我才能知道你现在在这里。”周笑说得特别着急,甚至伸手拉过幽昙的袖子就要往外跑,“快逃吧,你对付不了那么多人的!”
幽昙却轻轻一甩,挣脱了周笑的手,“若真是如此,我更不能走。我不能丢下昙灵教的姐妹们,若是大家一起走,又必然走不远。”
周笑转头看了看渐渐围过来的小女孩们,皱紧了眉头,“她们只是普通的孤儿,江湖人应该不会为难她们的。但你留下来,就是送死!”
“不。”幽昙用力握紧了左手的剑鞘,“正因为她们手无缚鸡之力,我才更不能走。金刀门既然知道昙灵教,就绝不会什么也不对她们做,我不能让她们沦为人质。”
“那……”周笑很是为难,好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也留下来帮你!我早就看不惯那群伪君子了。”
“周笑。”幽昙只思考了一瞬,就有了主意,“你从涪州来,便是蜀地人,可知道蜀山在哪?你若真的有心帮忙,倒可以往蜀山跑一趟。”
“来不及的。”周笑只粗略估计,便知道一来一回,十天之内不行。
幽昙却微微一笑,轻轻摇头,“没关系,在那之前,我会守住昙灵教。”若是凭武力不够,那便凭昙族的结界,那是灵术师中最坚不可摧的结界,在她耗尽最后一丝灵力之前,凭中原人的攻击是绝对无法击碎的。
周笑并不知道灵术,理智告诉她幽昙可能只是在安慰她,但心底却有个声音在催着她答应,终是咬咬牙,一点头,“好!”
应下了,便只剩快马加鞭,周笑再次马不停蹄向着蜀山去了。
“教主姐姐?”影月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写满了担忧,愁眉不展,“我们真的对付得了那么多人吗?”
幽昙轻轻叹了口气,“雾灵,这几天你带着在茶楼帮忙的姐妹们,就住在茶楼里不要回来了。朱朱、小朱,你们带着一起做木工的姐妹们,也住到木工坊去。茗儿、小花,你们也是,带平时在医馆帮忙的姐妹们,去医馆借住几天。影月,你也带几个姐妹回林家暂避风头吧。”
虽然幽昙对昙族的结界有信心,但她心底却总有一股不安,似乎有什么在她意料之外的事会发生。如果她逃走,其他的小姐妹必定会遭殃。但只要她留下,那些江湖上来的人,眼里就只会有她,而忽略其他姐妹了。
“不要。”几个被点了名字的女孩儿们异口同声。
在幽昙的错愕中,影月认真表态:“在这里的姐妹们,若是没有教主姐姐,几乎都早已死在犄角旮旯里了。如今教主姐姐有难,你不愿意丢下我们,我们又怎么可能丢下你?”
雾灵也夸张地叹气,“凭我对这些姐妹们的了解,就算现在支开了她们,等真的兵临山下,她们还是会跑回来的。”
小花转了转手中的笛子,露出一个调皮的笑,“所以啊,与其到时候大家三三两两分散着,倒不如一起在昙灵宫迎敌,我们布阵也方便。”
于是,在女孩儿们的坚持中,幽昙终究妥协了。
五月廿二,清晨寅时。
小花布在山林中的幻术阵法被触发,有人闯入了迷山之中。
幽昙开启结界,将整个昙灵教的宫殿笼罩在结界之内。就算会暴露她会灵术的事,她也必须护住这些小姐妹们。
坐在昙灵宫二楼的阳台栏杆上,吹着夏日有些闷热的晨风,在蓝衣轻纱之下,左手的剑鞘时隐时现。抬头望向东方的天空,夏日的天亮得极早,太阳已经能看见了。
“教主姐姐,你再去睡一会儿吧。”小花坐在屋顶上转着笛子,“等他们破阵上来,不知道要几天了。我可是大大小小嵌套了五种阵法,就算是术士,没个一天也出不来,更不要说中原人了。”
“嗯。”幽昙虽然应了一声,却没有什么动作。
这几日,她总有一种不安,此时此刻这种不安并没有消失,而且更甚。虽然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哪里会有问题,但作为灵术师,她从小被教导:当理性与直觉做出不同判断的时候,要相信直觉。
有人说,灵术师是可以与神明对话的,“直觉”其实是神明给出的启示。
也有人说,灵术师可以调用天地万物的灵气,所以对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气场更敏感,能够在出现征兆前更早地感应到危机。
山下闯阵的动静并没有持续很久,似乎是来者察觉到不对,知难而退了。
中午时分,小乐偷偷下山了一回,带回的消息也是:对方已经撤退,但他们仍在苏州城中,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昙灵教的小姐妹们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她们不知江湖险恶,只知道小花的幻术挡住了敌人,她们已经安全了。
申时,当一道冲天的血红光芒在山下爆发,幽昙明白了她的不安来自何处。
那是巫术的咒光,这些人里有巫师!
而且,不是普通的巫师。她在那道咒术中察觉到的是纯粹的“破坏”之力,毁天灭地,无所畏惧的破坏,与昙族的“守护”之力恰好针锋相对。
几乎是全凭直觉做出的反应,幽昙迅速飞身跃下阳台,凌空释放灵力,银光闪烁,加固结界。
“嗡!”
强烈的术法碰撞,在山间激起了一阵狂风,以昙灵教的宫殿为中心,大片树枝被折断,落叶纷飞。
对方的巫师已经以快到无法察觉的速度出现在了结界外,一掌劈下,血红的光芒贴着结界边缘爆发,晃了众人的眼。
术法的碰撞只是一瞬,但翩然落地的幽昙,纵是面上保持着面对敌人的冷静,心底已经有些后悔没让姐妹们都离开了。
虽然昙族的结界不至于被对方打破,但对方的法力也是深不可测,若是僵持下去,对面可以持续车轮战,而这边只能死守结界,最终的结局可想而知。必是姐妹们这边会先山穷水尽,不论是生活物资还是战斗的力量。
“诸位远道而来,有何贵干。”幽昙轻抚衣袖,故意将广袖遮掩下的昙灵剑露了些许,冷下声来,带了些威胁的意味。
“有何贵干?哼,自然是来灭了你这个魔女的!”带头的人,果然是金刀门的金祎。
“呵。”幽昙冷冷一笑,“除魔卫道?我倒是想知道,我做了什么,要被你们称为魔女。你们的门派究竟是谁灭的,难道你们真的没有一丝线索?”
“休得狡辩!”人群中有人起哄,“明明就是你杀的我派满门。就算你不承认,难道你也能不承认左相府的灭门案吗?相府小姐可是亲眼看到你杀人了!”
左相府?
幽昙下意识地抬眼望人群中找了找,没有那个紫衣的女孩儿。
“怎么,无话可说了?”对面的江湖人士开始冷嘲热讽。
幽昙却只是半低头轻叹一口气,换上的冷漠笑意含了几分自嘲,“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满口仁义道德,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哪怕是见不得光的杀手,都比你们光明磊落。想要昙灵是吧,那就凭本事来取!”
“铮!”话音刚落,长剑出鞘。
昙灵划过一道银辉,直取那个巫师的脖颈。
即使昙族结界坚不可摧,幽昙很清楚,这一战死守便是空耗,即使蜀山赶来支援也无法对付巫师。想要取胜,唯有战!
【剧组幕后闲聊】
导演:论魔女是如何炼成的。
隔壁剧组的简晴:这题我会!只要有人想杀我,余霁就会变身护“夫”狂魔。
导演:赶出去,秀恩爱禁止。
幽昙:所以说,我和小外曾孙女还挺不一样的。
导演:信我,你只是没有早点遇到男主,如果这时候男主在你身后,你也会为他而疯的。你们一家子都是这样,对别人君子之交淡如水用情极其克制,对心里那个唯一简直双标换了个人一样。
幽昙:这能怪我们吗?不都是导演设计的?
导演:怪我喽?
幽昙:(摊手)既男女性格倒置之后,导演终于意识到自己笔下主角和反派的性格也是倒置的了吗?就问谁家反派都在满脑子想着“为爱而战”“为了先祖遗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peace and love”,但主角满脑子“一统天下”“天下为棋局,世人为棋子”“把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都利用起来”的……
导演:……我竟无言以对,不过正文定稿已经摘掉很多三观不正的内容了。
幽昙:所以有的地方会很别扭。
导演:别骂了……我的锅。
幽昙:所以这几年导演犯过最傻的傻,就是拿着一个“理智疯逼”的定义找到副导演,并觉得副导演笔下的轻羽符合这个定义,希望副导演能够更贴合定义一点,然后被副导演无情告知真相,轻羽本质是个为爱人献祭自己的没得救的恋爱脑(用副导演的话说,轻羽是个infp)。
导演:求不说了……
幽昙:然后导演为了实现写个理智疯逼角色的愿望,塑造了隔壁的小银,然后又为了三观正确,把他变成小可爱了。但其实原设定也只是一个兄控病娇,妥妥的情绪型小疯子好吗。
导演:对不起,我的锅……
幽昙:所以导演你有没有哪怕某一瞬间想过,可能你手底下最接近理智疯逼的定义的,是你的女主们……月光剧组的陈雪除外。
导演:咱们关摄像机吧,别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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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昙灵往事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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