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昙……别睡了……”落寞的叹息,清辞用力握住萧梦的手。
房间外边,阳春捧着一碗汤药站在门口,此刻竟进门也不好,转身离开也不好。
刚才清辞说的话,虽然不是全部,但是还是听见了一些。
想起萧梦来的那天,清辞曾故意拆台的那番质问:“就你还无名小卒,不足挂齿?你怎么不说你在江湖上的名字?”
想起今夜萧梦解开白绫后,阳春瞥见的剑柄上的雕饰,很像清辞画笔下的梦昙花。
直到此刻听见清辞唤的一声“小昙”,再回想这么多年清辞如何对待其他客人,这些天又是如何对待萧梦。
清辞从来没有为了哪位客人而将旬假的时间都花费在陪人逛街上,清辞也从来没有为哪位客人亲手准备菜肴……
可这一切,自从萧梦来了之后,清辞做的无怨无悔,萧梦也接受地心安理得……
捧在阳春手中的药碗微微颤抖,撞破了不该知道的秘密一般,阳春已然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们。
直到背上被白雪拍了一下:“怎么了?”
受此一惊,阳春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尴尬地笑了笑,摇摇头,小声一句:“没事。”然后推开门,假装什么也不曾发现,走进了房间。
端着药碗走进卧房的阳春已经调整了心情,尽量做出与平时无异的样子,走到清辞身边,低头恭敬地示意了一声:“大人。”
清辞也没心思去注意其他的事,只是点点头,伸手扶起了萧梦,一手将这昏睡的人揽在怀里,另一手接过了阳春端来的药碗,直接无视了阳春右手中拿着的勺子。
预感到之后可能出现的状况,阳春露出了几分尴尬的神情,张了嘴却没敢发出什么声音,小幅伸手,想要阻止清辞的动作,却还是不敢去拉清辞的衣袖,就那么停在了半当中。
果然,清辞想要直接把药倒进萧梦口中,其结果便是汤药都顺着嘴角溢出,流进了衣领中,白净的衣物,领口立刻被染出了大片褐色。
清辞尴尬地收手,看着碗中剩下的半碗药,原来喂药这么难的吗?这个丑出的可真是丢人了,阳春还在旁边看着啊……
嗯?阳春?
清辞想起了阳春的下一刻,干脆地将药碗放在了阳春手上:“你来。”
接住药碗的阳春愣了片刻,大脑一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刚才清辞做了什么。明白了清辞是让自己去喂药的阳春,倒是开始好奇,刚才清辞的那种反应,是害羞了吗?
不过阳春也不是胆子大到能以下犯上直接向丞相大人提问的,自然什么也不问,只是乖乖地上前两步,用勺子舀起一点汤药,送到萧梦唇边,只可惜萧梦完全没有反应。
“大人……”阳春有些尴尬地瞄了清辞一眼。这时候应该要动手让昏睡的人把嘴打开,不过……阳春很怀疑如果她动手,清辞会不会打她……
好在清辞似乎是懂了阳春的意思,抬手在萧梦脸颊两侧捏住,强迫她张了嘴。
阳春心里松了口气,虽然清辞好像是不懂怎么照顾人,但是至少不是完全什么都不懂。
这么想着,阳春小心地将勺子里的汤药送入萧梦口中,然后轻轻伸手让她稍稍抬头将药汁咽下。就这样不断重复同样的动作,阳春和清辞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剩下的半碗药都被喂了下去。
“大人。”喂完药,阳春再次出声示意,等待清辞对她下达下一个命令。
清辞小幅点头,道了句:“你出去吧。”
“是。”阳春应声退出了房间。
房中,清辞默默叹息,再次替萧梦将这身弄脏的衣服换了,然后帮她拉了拉被子,却纠结起了被子应该拉多高的问题。往上一点,好像就会捂住口鼻了;向下一点,好像肩膀又会漏风……
清辞突然好奇,为什么平时晚上睡觉,自己从来没有被这个问题困扰过,可是一到别人身上,这就成了无法解决的难题……这可真是想不出来,清辞最终有些泄气地叹气:“我不管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手上却依旧是认真地调整了一番才作罢。
检查了一番门窗都关好了,清辞坐回床沿上,靠着床头的柱子和衣而眠。
外边,阳春知道今夜不需要她留在房间里,于是当清辞说出去的时候,她自然明白,那不止是让她离开卧房,而是直接让她到这间房间外边去。
出了萧梦的房间,阳春虽是漫无目的地走着,脚下的步子却将她带到了白雪的卧室里。白雪作为清辞的贴身侍女,自然是睡在清辞卧房边上,此时虽然已经是丑时,但是今夜这一番混乱,她自然也还没睡。
“阳春?你怎么过来了?”听见开门声,白雪回头看见了阳春。
本就是担心清辞是不是还会叫她,所以没有睡下,却不想等来的是阳春。而且,这个平时总是笑嘻嘻的阳春,此刻神情中竟然有着藏不住的不安。
白雪关切地走近:“怎么了?有心事?刚才也见你在走廊里发呆。”
“嗯。嗯……”阳春呆呆地样子,点点头又摇摇头,始终看着地面,双手不安地互相抓着。
白雪微微一笑,轻轻伸手抱了抱阳春:“在担心昙姑娘啊?一定会没事的,放心点。”
听到白雪的话,阳春心下一惊,抬头看向白雪,眼中满是惊疑。
这倒是让白雪不解了起来,有些尴尬地左右看了看,扯出一点笑问出:“怎么了?”
阳春抓住白雪的手,盯着白雪问:“你刚才说什么?”
“啊?”白雪依旧是一头雾水,“我说,没事的,别太担心。”
“不是不是。”阳春用力摇摇头,抓着白雪的手也加了点力道,“你刚才,怎么称呼姑娘的?”
“嗯?昙姑娘啊,有问题吗?”白雪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看到白雪那一脸理所当然,阳春缓缓松了手。
白雪却看出了阳春眼神中的恍惚,以及听出了阳春此刻呼吸中的颤抖。
白雪伸手搂住阳春,关心地询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阳春趴在白雪怀里,抬头,试探着问:“白雪姐姐,你说……她是谁?”
白雪轻轻笑出了声,在阳春头上揉了揉:“你们两从早到晚在一起这么多天了,这个问题,现在你来问我?”
阳春推开白雪,一脸认真地说:“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姑娘从来不说自己的事,只给我讲其他人的故事。而且,姑娘说自己叫萧梦,大人也没有否认啊……而且,而且……怎么可能会想的到假死什么的……”说着说着,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撒娇般的委屈。
白雪脸上浮现了几分惊讶,又有着几分尴尬的笑,做出审视着阳春的样子:“所以……你根本不知道她是幽昙?”
阳春低头郑重的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白雪也愣神了片刻,然后偷偷笑了起来,一手拍在阳春肩上:“辛苦,看来传说还是有几分可信的,昙姑娘真的很会伪装呢,就连你这个贴身侍女都没看出端倪。”
“白雪姐姐,你能别取笑我了吗……”阳春恨不得挖个地洞跳进去,躲起来,再也不要见人了。这些天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啊……这下子,要怎么去面对大人和姑娘……
白雪在阳春肩上拍了拍:“这不怪你,姑娘不想说,大人也没告诉你,其他人也不知道的。我是因为一直跟着大人,每天都能在大人的书房里待上好久,这才认出了姑娘是谁的。你还记得大人书房里的画像吧,大人的画功真的好,少说也有九分像。”
阳春有些委屈地抬头:“白雪姐姐……你说,我应该怎么跟姑娘解释……”
“解释什么?”白雪眨了眨眼睛。
阳春羞得捂住脸:“就是问了很多不该问的。而且,还,还说……说了姑娘不像江湖中的人……”
白雪这次也是真的愣掉了,许久才一字一顿地道出一个:“你厉害。”然后转而又来了句:“其实,既然是昙姑娘不想让你知道,那你说这些,她应当也不会介意。等她醒了,你还是假装不知道就行了。”
“不行的……”阳春拼命摇头,“我,我装不来……”
“那就坦白吧。”白雪想了想回答,“总比两个人互相隐瞒,最后矛盾一发不可收拾要好。别紧张,我相信昙姑娘不会责怪你的。”
阳春无声点了点头,冷静下来之后轻轻念叨了一句:“希望姑娘能快点醒过来。”
直到此刻完全冷静下来,阳春才有点明白了萧梦那句“她死了,人们会说要是她还活着就好了;可她如果活着,人们会说她该死。”是什么意思。
在清幽阁的故事里,幽昙和轻羽都是带着阴影的角色,只有他们的陨落,这个故事才是完美的,若是他们活着,那些仇家自然是不能服气的。
所以,萧梦不会也不能承认自己的过去。
可是,那样就意味着无法与任何人深交,那一定是一种非常孤独的心境,难怪萧梦平日里虽然温柔,却总是能让人觉出几分冷清。
之前阳春就疑惑过为什么萧梦总是病恹恹的样子,此刻想来,想必是那年决战中落下的伤了。能令天下人相信幽昙已经死了,这绝不会只是一个故意制造的骗局,定是当时确实发生了什么,只是她最终侥幸死里逃生罢了。萧梦确实不像江湖女子,那是因为她是撑着一口气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人了啊。
“等姑娘醒了,我还有很多想要问姑娘的呢。”阳春笑了。如果不能和别人说,那就由我来做听众吧。
【剧组幕后闲聊】
导演:恭喜阳春获得天然呆称号。
阳春:感觉被嘲讽。
导演:知道吗,副导演也是一个天然呆,经常被我逗得找不着北。
阳春:副导演好,导演坏。
导演:喵喵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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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梦的终点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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