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讲故事的一把好手，挑挑拣拣省了多少东西恐怕就只有你自己知道。”
柏山雁在沙发上换了个坐姿，盘起双腿，用一只手支着脑袋。
“便宜姑妈讨厌我，那么她做了什么事情才在原剧情里表现出‘讨厌’的倾向呢？”她的唇角牵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眼神中凌冽的锐利让人心慌，“世界会补全提过的设定，那逻辑必然完整。”
“你的叙述听起来‘我’就是个完完全全的恶女，嫉妒陷害一个不落......”
『但也可能是“你”做过什么使“柏音仪”讨厌“你”，“你”可能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恶女。』
系统打断柏山雁的话。
“那‘我’做过什么呢？”柏山雁重新笑起来，“掌握剧本的系统先生？”
系统又不吭声了。
系统不能说谎，柏山雁敏锐地发现这一点，无论它怎么删减原剧情，不知道什么限制了它，它始终也没办法扭曲剧情，扭曲真相，最多用些模糊的词语干扰视线。
“那我们就说说刚才的事，你说‘我’是伤害那两个人后被制服的，但是我在揍完人后经历了跑到门口、折返跑去停车场、试了一堆车钥匙、换鞋子、看车辆使用教程、开出去，之后，她们才堪堪领着保镖们出来。”
长时间盘腿有些不舒服，柏山雁重新躺回去接着说。
“我不管那段时间保镖去哪里了，可能‘柏山雁’没我的身手没那么快，但那么长时间足够‘柏山雁’跑出去。”
“那么结合我刚传过来我那便宜姑妈的行为，我猜所谓的伤害姑妈和真千金，只是被欺负到极点忍不住的反抗对吗。”
系统依旧没说话，柏山雁知道自己再一次猜对了，她阖上双眼，心想，造孽。
“忍太久终于想起来反抗，结果太迟了。”柏山雁语气没什么起伏地点评着，随后她又开始发呆了，那双黑玉般色泽温润的眼眸虚虚看着前方，目光仿佛穿透装着华丽吊灯的天花板，落在某个遥远的时间节点上，像是一把困住前尘旧梦的锁。
系统可等不到柏山雁发呆结束，它必须在这个女人彻底掌握主动权之前控制住她，它已经没有机会再赌一次了。
『宿主，你的任务是靠小说在这个世界扬名，夺取女主光环。』
它再次强调了一遍要求。
柏山雁回神，乐了：“你抓人不做背调的吗，知道我在文学界的地位吗？”
她笑得整个人都晃动起来，那种纯粹的欢乐像一阵野性的风，高高抛起系统，又将它狠狠摔下，她在笑声间隙对系统说：“我早上少吃一张饼都比小说界失去我严重，我没写完过一篇文，什么火我写什么，不成功就下一篇。”
柏山雁伸手指向自己：“我要吃饭，身体不好干不了体力活，考不了公，大学录取通知书被拿去卖钱了，找一个收银员的工作，工资全被抢走......我要吃饭。”她戳了戳自己心脏和胃的位置，也不知道在说给系统还是谁听。
耳边再次传来刺耳的电流声嗯，持续时间很长，带着点被柏山雁耍了的恼怒。
『......完成任务可以获得女主光环。』
“我要那个干什么？”柏山雁又忍不住笑了，“拿到之后结局是和一堆男人纠纠缠缠最后结婚？”
“我要的是钱，不是婚姻，我要吃饭。”
『和男主们在一起就有钱。』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切。
“男主不爱我了呢？”
『男主不会不爱你。』
“男主凭什么爱上我？”
『你有女主光环。』
柏山雁顿了顿，低低地笑，那声音包裹着刺骨的利刃，一刀刀切进系统并不存在实体的身体。
“靠山山走，靠墙墙倒，我不会把人生压在虚无缥缈的女主光环上面，我要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柏山雁张开手掌，遮住吊灯刺目的光，“有钱什么没有？我会有更好的房子，车子，更好的生活，无数人会因为钱来恭维我，这可比女主光环实在多了。”
『......完成阶段任务可以获得虚拟币，虚拟币可在商城换取各种商品。』
“这倒是有点意思，你早点说，”柏山雁手掌握拳，像是抓住了吊灯的光线，语气急转直下，“我也不会同意。”
电流音陡然变大，起伏不断，像是人类急促呼吸起伏的胸膛，可见系统的愤怒。
『为什么。』
“第一，”柏山雁伸出一根手指，“你是个没有信用的，连同盟都算不上的陌生系统。”
“第二，”她伸出第二根手指，“我本来就死了，我敢肯定死的时候没什么强烈的求生欲，因为我当时发自内心地感到解脱，你把我带到个人生地不熟的神经世界，就是单纯地在强买强卖。”
“第三，”柏山雁伸出中指，收回前两根，咧开嘴角，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我*你**的系统。”
柏山雁的脑子再次安静下来，过了很久，久到柏山雁以为今天和系统的对话到此为止。
她也不打算和这个莫名其妙绑架她的系统耗下去，今天还有个非常重要的善后工作没做。
『见习任务一：三天内写下不少于五万字的故事，并获得至少1000阅读量（0/1）——宿主已拒绝。』
接着传来一阵诡异的齿轮摩擦声，像是生锈的轴承强行转动，刺耳难听。
『现......换......宿主......任务......要......』
系统的声音变得卡顿，像是在修正什么。
『宿主拒绝完成系统任务，系统将采取强制措施，正在抽取惩罚中......』
柏山雁的眼前突然出现一摞浮空纯黑牌背的牌，在经历几次打乱后，系统抽取了三张放在她的面前，等待她的选择。
“我要是不选呢。”柏山雁根本无所谓，反正系统不可能折腾死自己，毕竟，系统亲口说的，他们一损俱损，除非它是智障。
『将有系统自动选择。』
“那你选吧。”
话音刚落，面前的三张牌开始非常有仪式感地旋转起来，它们欢快地在柏山雁眼前跳跃着，在一系列意义不明的演示动画后，两张牌碎裂，一张伴随着蓝色机械特效翻了过来。
卡片上画着个黑色的高压电击棒，她见过这玩意。
几乎就是在下一秒，一股尖锐刺痛如无数个微小的气泡在柏山雁皮肉下同时破裂，随之而来的麻木与灼热席卷全身，粗暴地篡改了皮肤原有的知觉，眼前闪过几点破碎的闪光，她“咚”地从沙发摔下来，用手肘支撑着身体艰难喘息。
那一瞬间，大脑直接死机，向全身拉响最激烈的警报，充斥着混乱而强烈的异物感，止不住地痉挛让她本能地干呕，柏山雁将自己蜷缩起来，死死抓住手臂，长长的指甲嵌进细嫩的皮肤，渗出些许暗沉的红色血液。
几秒钟的时间在柏山雁的感官中无限延长，当她重新拿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时，竟然久违地感到一丝劫后余生。
柏山雁摇摇晃晃站起来，半阖上的眼睛中是再也藏不住的凶意。
她不是那么想死了，她想把电击棒塞进系统嘴里让它也体验一下。
“接下来呢？你要做什么。”柏山雁的语气无比平静。
她重新坐回沙发上，安静地等待接下来的宣判。
『......请宿主积极完成任务，下一个任务冷却时间：6天23小时47秒。』
也就是说惩罚不是系统随心所欲就可以施加的，它还是得等待她拒绝下一个任务才能继续。
它没办法操控她的身体，不能控制她的思想，只能在她不配合的情况下给予些只痛不痒且不致死的惩罚。
......所以在几乎主动权都在她手上且这系统的命都和自己绑一块的情况下，它凭什么这么狂。
它傻子吗。
如果系统也有同事的话，它的人际关系一定处理的很糟糕吧。
没人教它有求于人是什么态度吗。
还是说它想凭借复活她把她丢到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这件事，相信她的道德感，在开局被砸差点被半永久监禁的情况下，愿意成它的高级打工仔去抢一个毫不相关姑娘的人生——还不是柏山雁想要的。
脑子成浆糊了可以去看看手机，看清楚里面的余额就清醒了。
说到余额，这系统但凡通点人性态度稍微软一点，说不定她看在系统给她的身份这么有钱的份上能动一动——这身份还有坑。
她没签劳动协议吧，没卖身吧，她是被拐来的吧？
这系统哪来的自信。
人工智障。
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人相信强买强卖有好果子吃......哦，它是人工智障，不是人。
它们系统没什么监管部门吗，还是说全都是强扭瓜的作风，又或者她碰上的这个单纯无证经营？
但是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柏山雁现在能处理的，在她找到方法弄系统之前，只能每七天挨次惩罚。
啧。
『......宿主为什么拒绝配合。』
系统好像非常不解。
『我救了你。』
“谢谢，但是不需要，”柏山雁神情淡淡，她现在不介意和系统掰碎来讲，“就最简单的，你复活我，先不说我需不需要，你索要的报酬只能涉及我自身，而不是祸及他人，我不介意你把我的命收回去，或者拿走我身上的什么东西。”
“那么，告诉我，我抢走那个谷柔柔的女主光环后，她会怎么样？”
『......』
系统不说话了。
柏山雁露出果然如此的了然神情，她按开手机，还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收尾，就在这时柏山雁突然想起什么。
她抬起头，眼神空洞，像一片孕育风暴的深邃海洋，不由自主地露出没什么温柔含义的笑容。
“你说......”她语气柔和地仿佛在同恋人絮语，“我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这里还不是很想宰掉系统[吃瓜][吃瓜][吃瓜]之后就不一定了[吃瓜][吃瓜][吃瓜]
现在问题只在强买强卖上面，小雁不想变成强扭的瓜[吃瓜][吃瓜][吃瓜]（不是我手上这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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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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