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路箫在半夜时分醒了过来,天上正下着雨,滴滴答答的声音和着闷热,房间里又充斥着一种莫名的烦躁。
他睁眼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心中盘旋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再没睡着。
沈路箫第二天去公司转了一圈,倒是没发现什么有关自己的负面新闻,他倒也放下了心来。
走在路上听到了有人喊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焦止就从后面拍了他一下,沈路箫疑惑地转头。
“止叔,怎么了?”
焦止有些欲言又止:“那个,路箫啊,我记得你和那个……令一淙的关系挺好的吧?”
“嗯?怎么了?”沈路箫敛下眼睑,不想让自己的情绪随意被别人窥看。
焦止有些诧异地问:“我还以为你知道来着,怎么,你居然不知道吗?”
焦止举起手机来:“你看吧。”手机里赫然是令一淙和某个女星的合照,还写着当红流量小花,和——
令一淙!!!
沈路箫看着女生对着令一淙送媚眼,可是她靠令一淙站着,整个人都仿佛要贴在令一淙身上了。
令一淙没有推开她。
什么意思?令一淙之前还对自己聊表心意,如今却……
沈路箫的手渐渐在袖子里握紧。
他眼睛有些花,但手机上那条热搜也着实刺痛了他的眼,自己的心从没有如此木讷过,心里变得迟钝了,揪紧成了一坨。
沈路箫和焦止告了别,隐隐有个打算在心里,其实他早就想这样了,只是这次更坚定了他的心而已。
这些念头仿佛在顷刻间就能够把他撑破。
他又向邢姐请了假,邢姐脸色不大好看,却仍旧皱眉批准了。
邢晗青知道沈路箫经常会受到自己心情状态的影响,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责怪,又低声宽慰了他一番,当年她和沈路箫家中算是有些渊源在的,人情欠来欠去,早分不清了。
沈路箫回到家里来着,脑海里浮现出解约的事情,不禁有些感慨起来这些年。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个多坚强的人,总是想要退缩,在遇到令一淙之前,习惯了用硬壳把自己包裹起来,这才敢硬着头皮继续往前闯,可是如今,他好不容易将真心一点一点从壳的深处扒拉出来,却突然发现这些感情上的事情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于是越发想要往里缩。
心里想着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心一横,终于打定了这个主意,虽有些对不住邢姐,终于不算是欠她的了。
他匆忙起草了一份文件,上面赫然几个字让他感到格外陌生,他躲在床上,被子蒙着脸,现在他真的特别特别想见到令一淙。
不管两人结局如何,往后如何,总是该说清楚的。以免往后两人都遗憾。
见一面,也好说个明白。
结局虽然不会如他想的那般,也不会完全如他所愿,终究给了双方一个结局,一个不算未知的结局。
两人都该明白两人之间的误会都是些什么,都该能够在往后不再见的岁月中对这段相识释然。
回忆不应该成为一把利刃,将往后的自己刺得面目全非。
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滴落,起草的页面上被染湿出一片水墨,沈路箫不得不起身将它丢弃,重新再打印一份。
沈路箫本来也不是正经演艺学校毕业的,只是凑巧他毕业了那一年,邢晗青到他们学校挑人看到了他,帮沈路箫一件事,又和沈家多多少少有点牵连,沈路箫欠了邢晗青一个人情,至此才签了几年的约,沈路箫本来是C大的学生,他本来是学金融的,又不是离了这一行就没办法活……
他甚至是有些赌气地想。
沈路箫在之后,有继续观察着令一淙的事,待热搜降了降,他偷偷来了令一淙的公司。
没敢告诉焦止,也不想要告诉他,这只是自己的私事,往后自己也不会再和焦止有多大的联系,也不愿意再给他找麻烦。
令一淙果然独自在那间房里坐着,沈路箫心里尚且还有着星星点点的希冀,靠着门边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一淙!”
今后不知还能唤几遍。
令一淙转过身来看着站在门口的沈路箫,冷冷清清地问道:“有事?”
眼神没带什么情绪,仿佛对沈路箫来的事情没有一点关心。
沈路箫忽然就失了底气,那些传闻该是真的吧,若不是当初自己非要缠着他,令一淙该有更美好的恋爱时光吧。
沈路箫嘴角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苦笑,这才过了几天啊,令一淙竟真的对他这么平淡了。
他之前花了几天构筑的防线突然就崩溃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令一淙的话。
令一淙亦没有询问自己这几天怎么了,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沈路箫思忖片刻,还是打算问清楚。他慢慢走到令一淙身旁,隔着他几步远,这才缓声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疏离:“一淙,你和她的事……”
令一淙压根没打算听他说完,就开口打断了他:“我和她很好,又关你什么事?”令一淙的眼神瞬间回到了沈路箫身上。
不知是不是灯光问题,那眼神像是冰刃般刮得沈路箫心脏生疼,陌生得仿佛和沈路箫从未相识过。
沈路箫嗫喏着嘴唇,想要吐出些什么话来,却始终不知道适合说什么。所有的话就这样被硬生生堵在了心里,再也不会有办法说出口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能够豪无负担地把自己的真心夺走,又毫无负担地离自己越来越远,连带着自己那颗跳动得越来越迟钝的心。
沈路箫有些颤抖的问道:“为什么?”
他不敢看令一淙,他讨厌那种被人剥开了一切窥探的无措。
令一淙缓缓低头看着手里转着的那只笔,声音淡淡的,慢慢回答这残忍的问题:“为什么?我只想说我对之前的行为很抱歉,现在回想起来,你不觉得反而有些可笑吗?”
令一淙抬头看沈路箫的眼神如同北极的冰,闪着锋芒,令人无处安放自己那些可笑的自尊。
令一淙低低笑了一声:“你觉得我被这样耍很好玩吗?还是你觉得你这样对待我,我应该会开心?”
“算了,也罢了,其实我们这样也挺好的,那就算是我们有些交情,我送你个人情,陪你玩玩儿。”
令一淙似乎没有发脾气,只是近乎冷漠地说出这么一番话。
沈路箫低声询问,不知道是不是在问自己:“所以,”他轻轻吐出一口气,“你其实从未喜欢过我,你只是觉得这样会让我开心而已,不过逢场作戏而已。”
沈路箫眼中的情绪渐渐消失,近乎麻木地盯着令一淙的眼睛。或许令一淙认为他沈路箫应该崩溃,应该大哭,可他不会。
沈路箫硬生生把自己心里的那些倦意和密密麻麻的酸楚忍了回去。
没有办法接住话头,只是轻喃:“这样啊……”令一淙连忙走了出去,沈路箫眼里变得异常平静,如黑色的渊。
“喂,止叔,我接下来的那部《作晓》还有多少戏份啊,我不太清楚。”沈路箫吸了吸鼻子,从令一淙公司回到家的路上,他想了很多。
焦止见他这么问,往常沈路箫也是如此地勤奋,不免感到欣慰,连忙答道:“也不多,应该还有几场吧,怎么了吗?”
焦止或许察觉出了不对劲,但是不知道哪里不对。
沈路箫抬眼看着屋外的高楼。
“我可以这几天拍完吗?我可以加班的。”
“嗯,行吧。”
其实他和邢晗青是害怕令一淙在这些事情里出不去,这才帮他请了假,谁叫那是自己家的剧,周导一口就答应了。
沈路箫没再回答,看着亮起又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他记起了下周三那份已经签到期了的合同。
沈路箫刚洗完澡,言讯就发来了视频邀请,还发了一段视频:“诶路箫哥你知道吗?令一淙今天状态很奇怪诶,很不好,林启告诉我他今天都被骂了。”
沈路箫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眯着眼看渐暗的天光。
“嗯?什么意思?”
言讯指着自己:“我不是已经发给你了吗?那个视频呀,你没看吗?”
沈路箫又和言讯寒暄了几句,这才挂断了通话。
视频里的令一淙在桌边写着歌词,周围乱七八糟的全是废纸团,这个人的脸在阴影下满是烦躁。
沈路箫有些震惊——
他从未见过的样子,令一淙在他眼中,自认识开始直到后来熟识,仿佛永远都是游刃有余的,不管对感情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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