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了……”伊莱恩用气声说着，轻拉了下你的斗篷，像是提醒，又像是以此汲取安全感。
你站起身，双手交叉按压，转动脚踝，活动着因长久保持一个姿势而略感麻木的四肢，大大方方道：“也该来了。”
临近考核结束才来人，完美符合你的计划，甚至比一直不来人更好。
你有心想表现一下。
之前你有点看不上伊莱恩，可你一穷二白，人家在教堂干得好好的，还不一定能看上你呢，都是要展现自身的优势才行。
脚步声越来越近，光亮越来越盛，洞穴中的寒气都驱散了些许。
数秒后，一行人停在你面前。
为首之人举着火把，火光照亮了你和伊莱恩的身影，也映照出他严肃的表情。
“你果然在这里。”他冷声道。
对面这群人气势汹汹，你却险些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
因为为首之人，正是那名蓝发外乡人，而你的两位同伴，芬里克和那位红发男子，正安然待在队伍中，还各自拿着一面白底盏花旗，显然很得队伍信任。
你一手凝聚蓝色粒子，另一只手从空间袋拿出一张羊皮纸，指尖一点，阵盘激活。
黑雾弥漫在洞中，将所有人笼罩，水汽扑灭火把，让山洞彻底陷入黑暗。
“嗖。”
破空声接连不断响起，过于密集，以至于分不清从哪传出，又传向哪去。
衰弱。
侵蚀。
诅咒蔓延。
借领域和山洞掩盖，你只在最开始消耗了一个黑雾结界的阵盘，之后都是自己直接使出法术。
“他不是不行了吗？”
“是卷轴啊！他还有卷轴！”
陌生的法术令应征者惊声尖叫，他们不明白自己为何持续变得虚弱，生命力究竟流向何方。
他们想要询问同伴，却不知道因为他们的行动，同伴也被这瘟疫般的诅咒死死扒住。
你脸上浮出淡淡的微笑。
六阶的诅咒蔓延实在太好用了，就算是被盾牌挡住，也会在盾牌上挂一个诅咒，并通过盾牌继续传播，蔓延到魔法师身上。
没有光系魔法师在，中级魔法师都未必能扛住。
恰巧，在场只有两名光系魔法师，一个是你，一个是你的临时队友伊莱恩。
一个人对群体的压制持续了半分钟，终于有人想起了黑魔法的存在。
那人转身想要冲出山洞，碰个运气，利用阳光破除身上的诅咒。忽然，他感到周围一片潮湿，心中警铃大作，却没来得及将警惕心转为行动。
水流缠绕在脚腕，绊住他的去路。
这并没有让那位应征者灰心，反而刺激了他。他以极快的速度爬起，同时大喊：“光！这个法术接触光就会失效！都去外面！”
“对！他的卷轴维持不了多久，附近又没有密林，跑出去就好了！”
像是才反应过来，伊莱恩跌跌撞撞从地上站起，手四处挥舞，终于摸到你的衣角。
他盯着眼前的布料看了好一会儿，才分辨出它本身就是黑色，连忙摸索着布料站起，嘴唇附在你耳边，小声问：“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你可以给我套个盾。”你说。
这声音很轻，周围的喧闹却骤然平息。
因为，你不只是说了这句话。
山洞震颤，地面轰鸣，碎石子从洞穴上方掉落，一座座土丘接连升腾。
虽然不爱用土系法术，更不能灵活运用，但让一个个小土丘拔地而起，阻碍应征者的去路，对你来说还是非常简单的。
应征者身体紧绷，深呼吸，拔剑，抬手，各自做好应对的准备。
黑雾中，寒光闪烁，各色元素球炸开。
应征者破坏了眼前的土丘，却也失去了逃离的机会，更高的土丘已经拔地而起。
“他真的只是在用卷轴吗？哪有钱买那么多卷轴啊！”
“该死的，那家伙到底是多少阶的魔法师？十阶？十一阶？”
“还以为八阶在这就能随便逛了，早知道不跟你们瞎掺和了，我还没拿到旗帜呢！”
应征者们吵吵嚷嚷，你听到他们的对话，却没有功夫再回应。
只要不用那种不熟悉的、需要非常集中精力的法术，你可以同时操控数种法术。
施法快，不用耗时间补充魔力，多线程工作，在这种狭窄、不好施展的环境下，一个人就是能当百人用，而且比应征者毫无默契、互相阻碍的临时联盟更好用。
但这对你精力集中的要求，是相当严苛的。
有人试图直接攻击你，点亮光球，即便只是一瞬间便被熄灭，也借此确定了你的方位，不管前面拦着谁，直接将剑甩了出去。
“哐当”一声，剑撞掉落在地。
伊莱恩一只手抬起，指尖附着星星点点的光粒子，另一只手拍着胸口，急促地喘息，眼中惊魂未定：“吓死了，差点就来不及了……”
有一个起码四阶的光系法师在旁边全心辅助，你省了很多防护的功夫，只需要全力拦住其他人的出路，等待诅咒发挥全力。
随着时间流逝，应征者们的魔力储备告急，阻碍却没有降低，他们没了精力吵闹。
山洞内十分安静，只有元素相触的爆炸声偶尔响起，却也不是拦截你的法术，而是应征者们彼此相撞，大概还有芬里克和红发男子的功绩。
数分钟过去，元素球炸开的频率越来越低，终于有人意识到，这样各自为营是不行的。
“各位，听我说！我们往一个方向施法！”
有人起头，其他人连忙应声：“对！我们这么多人怎么能被一个异乡人包围！各位凡尔希斯市民，振作一点！”
“你不会说话就别说了！什么叫我们被一个人包围了？”
话音未落，“扑通”一声传出，人群中，一名应征者倒下了。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山洞的气氛立刻变得焦灼，众人不再废话，专心协调法术配合，准备齐心协力冲出去。
趁着众人讨论，伊莱恩浑身紧绷，目光移向先前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声开口：“还要继续下去吗？我看那个人好像……”
你掀起眼皮，淡淡看了眼伊莱恩：“我没想杀人。之前不放他们出去，是因为他们不会放过我。”
伊莱恩肩膀一垮，身体明显放松，连忙问：“那，现在可以走啦？”
你微微颔首。
维持着先前没有被应征者攻击的土丘，你没再生成新的土球，而是默默凝聚水粒子。
七阶的水系法术功能很偏门，打群架没什么好用的，但学到这一阶，对水系魔法的掌控力增加，变相加强其他低阶法术的威力。
三阶缠绕的威力虽然有限，但在你的操控下，拦住一群慌不择路的人的去路，趁机跑路，还是没问题的。
你冲伊莱恩招了招手，贴着岩壁，轻手轻脚离开洞穴。
身后，应征者们终于商量出了方案。
五彩光华齐齐绽放，将漆黑山洞照得亮如白昼，黑雾骤然消散。
“这么简单，成功了？”一位应征者迟疑着，下意识呢喃。
微弱的天光透进山洞，火焰燃起，应征者打量四周，自然已看不到你和伊莱恩的身影。
沐浴在灰蒙蒙的光线中，你将怀中的蓝白盏花旗丢给伊莱恩。
“哎？给我？”伊莱恩愣了一下，见旗帜要滑落，连忙伸手抢救。
这时，山洞里的应征者追了出来。
嘈杂的脚步声浩浩荡荡袭来，你站在原地，不闪不避，泰然自若。
就在伊莱恩的手接触到旗帜那一刻，晨祷的钟声响起，庄严肃穆地在空中回荡。
第二轮考核至此结束，应征者们满脸不甘，却也只得放下早已抬起的手，将凝聚到一半的元素掐散。
众人怀揣着各种心思，沉默地赶回圣域。
不多时，应征者们在大教堂前的广场站定。
等待的时间，伊莱恩拿出镜子，打理了一下仪容。
随后，神父带着骑士与扈从将卷子收回，让所有应征者等待分数统计。
即便应征者们留在广场上，气氛却不可避免地躁动起来。
这次虽然有六百多个应征者，最终招向导却只招一个人，最高分的那个人。
目前最高分，毫无疑问是你的二百分，第二名则是芬里克那一溜的一百四十分。
这些排名第二的应征者如果想要超过你，第三轮和你的分差要拉到六十以上。
不说他们有没有可能考到一百，就算他们拿到了，还得让你考到四十分以下。
一个不惧比试，也不惧武试的人，究竟要出什么样的项目，才能让其连四十分都拿不到？
一些应征者注视着你，但他们看向你的目光，已经不再是厌恶和警惕，而是一种无能为力。
“唉…看他们可怜的样子，我都要希望最后一轮是自己不擅长的了。”你一手掩在眼边，拭去不存在的泪珠。
伊莱恩瞅了你一眼，小声说：“拿高分是你应得的，不用让给别人。”
这家伙劝的表情很认真，好像真的担心你会为了其他应征者放水。解释自己只是在嘲讽感觉很奇怪，你便顺着说：“嗯，对。我说着玩的。”
伊莱恩看了眼大教堂，又看了一眼不远处一座神像，没有说话，但那意思很明显。
你摸了摸鼻子：“好吧，我下次不了。”
这时，神父走了出来，将上一轮毫无悬念的分数公布后，又宣布了下一轮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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