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罪魁

没把他当人就有点极端了,估计含姐就因为看出他是人,所以才没有动手,但张哥显然不这么认为。

“我那时真的不敢面对她,幸好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又跟着一个,是当时的主任,刚上任没多久,还管不住手下的外勤。他给我解释了好长时间,我一个字都听不懂,甚至以为他是个骗子,你说好不好笑?”

警察这个职业太特殊了,根本不允许迷信的存在,让一个警察接受“混沌”,不亚于让他相信世上有鬼。

“但那只怪物就在眼前,我不得不相信他的话,我跟在他们身后,亲眼看着陈含杀了许许多多的怪物,那场面,别提多血腥了,就像来到了地狱一样,我身为警察都受不了,但更令我心惊的还是她自己,21世纪了,真的有人能把外家功夫练到这种程度?”

陈含的身手吕景然是领教过的,和时初相比还有些距离,但在整个成海分局中绝对是排行前三的人物,与她对家族命运的抗争有脱不开的干系。尤其对张哥而言,陈含颠覆了他的认知,不但是救命恩人,还是他在这个行业的领路人。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逻辑空间里出来的,当时的我根本不懂什么‘核心’啊‘封印’之类的词,我像个手无寸铁的孩童一样跟在他们身后,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无能,简直愧对‘警察’这个称号,是那位主任一直在安慰我,至于陈含……弱小的人应该入不了她的眼,她心里只有封印混沌这一个目标。”

“后来,主任为我请了个心理医生,又问我愿不愿意加入封管局。说真的,封管局的待遇比我当警察好多了,但在见过陈含的身手以后,我认为自己没这个资格。”

每个人刚进封管局时大抵都有这样的想法,即便是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家族继承者”,在面对经验丰富的外勤时也自愧不如,更何况普通人。

但吕景然是谁啊,管他愧不愧如不如的,袖子一撸就是干,反正他也没有谋朝篡位的想法,只要姐姐和时衍还在,他就愿意当一位无名小卒,愿意在前辈的庇佑下混吃等死。

张奉秋完全不知道吕景然的“远大理想”,他摆弄着手里的枪,不好意思地说:“我本来想拒绝他的,后来陈含到办公室汇报工作,我又与她见面了,她依旧是那样的眼神,看起来怪瘆人的,但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鼓起勇气跟她道谢,她却赏了我一句话,你猜是什么?”

吕景然嘴角一抽,尴尬地说:“应该不是‘不用谢’这么俗的话吧?”

张奉秋哈哈大笑起来,眼神中却看不出多少笑意。

“她说‘我要是你,宁可死在里面’。你看这人嘴多毒,怪不得这么多年不受人待见。”

也就是说,陈含现在的性格是后天纠正过的,有人改变了她的想法。

怪不得吕景然觉得别扭,陈含似乎很难把控人与人之间的边界,要么说话太直了,要么做出不符合社交礼仪的行为,原来是“初具人形”,还在学习当中。

能把她教成这样的,除了张奉秋不作他想。

“后来呢,为什么你俩能走到今天这种程度?”

想打动陈含那样的人,恐怕得多下点功夫。

“我第一次出任务就是陈含带我去的,那天是真尴尬啊,她不说话,我也不好意思问,折腾半天连个普通型都封印不了,陈含看不下去了,又把我骂了一顿。”

说到这,张奉秋苦笑一声,嗫嚅道:“我的职业生涯和你不同,没有一个关照我的前辈,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嘲讽和不耐烦。那时候我连辞职的心都有了,但主任跟我说,她不是故意的,但凡一个人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多少都有点不正常。”

“《犯罪心理学》中经常会提起原生家庭带来的影响,虽然陈含住在封管局提供的宿舍里,但家庭造成的阴影无法消失,依旧令她难以融入社会。所以我咨询了一位专家,他提议我循序渐进,通过释放善意的方式接近她,关心她,长此以往,虽然不能令她解开心结,但至少会增添对人类的信任。”

如果只是对待一名同事,那未免也太上心了。吕景然神奇的小脑瓜微微一动,笑着说:

“张哥,你不会那时候就喜欢上她了吧?”

张奉秋一胳膊肘差点把他怼墙上,更加证实了吕景然的猜测。

啧啧,看不出来啊,张哥居然是个抖M!

“就像主任说的,陈含确实没有什么坏心眼,她就是单纯地慕强,‘实力’这个词对她来说太重要了,但她以为的实力更像动物世界里的弱肉强食,不包括人类的智慧,这在危险重重的逻辑空间是致命的,所以后来的一次任务中她受了伤,是我一步一个脚印把她背回来的。”

可是从这次的表现来看,含姐并没有什么改善,也许她无形中将张奉秋当成了补足缺点的一部分?

“我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喝什么,知道她喜欢什么样式的衣服。她原本没什么特殊的喜好,我带她摸索了许多,让她逐渐体会这个世界的乐趣。”

“我和陈含就是这样慢慢相处到今天的,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如果我们这辈子没有结果,我再也不会对谁有这样的耐心了。”

吕景然沉默片刻,转头问道:“张哥,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这种推心置腹的话,不应该在酒桌上端杯小酒娓娓道来吗?总不能在危险的混沌里互诉衷肠吧。

张奉秋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吕景然突然体会到某种不同寻常的意味。

“如果我和陈含都出不去了,我想让你把我们的喜讯带出去,就说,我们已经结婚了,虽然不能请大家喝喜酒,但我们走得很幸福,这辈子得偿所愿,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吕景然愣在原地,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张哥,这就叫‘幸福’吗?你们明明可以有未来的,为什么不再争取一下?”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把“戛然而止”称作幸福,难道未来真的那么遥不可及吗,为什么不再奢求一下,为什么不愿顺从自己的心意?

张奉秋一巴掌拍到了吕景然的脑门上,撸狗似的,呼噜噜一顿狂摸:“我就这么一说,要是能出去,这话也不用你带了,这叫‘以防万一’懂不懂,不要一天到晚瞎应激。”

不,张奉秋这话绝不是随便说说,他是认真的!

吕景然心肝脾肺拧成了一团,竖起的耳朵中灌入了一丝杂音。

“什么东西!”

吕景然快步走到玻璃门前,刚一伸手,门上突然出现了奇怪的扭曲。

“张哥,你快来看,这是不是暗门!”

张奉秋一个箭步来到他身边,原本纹丝不动的门像是遭到了空间扭曲一般,荡出了奇特的波纹。

“刚才还没有这个,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吕景然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你问我啊?”

张奉秋一个白眼差点翻上天了:“算了,先进去吧,做好准备。”

大门推开的瞬间,沉静的夜色如袅袅青烟般漫过了繁华的都市,将冷漠的烟火甩至身后,徒留明月与长街,包容着两位不速之客。

张奉秋站在吕景然身后,说话跟闹鬼似的,吓得对方一激灵:“哎,你这地儿怎么说变就变,怎么还天黑了呢?”

吕景然借着月色,望向了远处矮楼上的一个储水罐:“不不不,这不是我的世界,虽然很像,但我没来过这里。”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从旁边的小路中蹿出来,毫不留情地劈向吕景然。

吕景然乍一见到那抹寒光,立刻喜出望外,张开胳膊奔了上去:“含姐!”

可那寒光不退反进,在削中吕景然的瞬间撞到了一枚坚硬的匕首上。

铮一声嗡鸣,张奉秋倒退两步,扯着嗓子大喊:“陈含,你要干什么!”

陈含举起长刀,先是看了眼张奉秋,后又看向被她吓在原地,半晌没有动作的吕景然。

“只有杀了这个罪魁祸首,我们才能从这出去,你应该也知道吧。”

吕景然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地看着陈含,对方就像最后一次见她时那样,冷漠的脸上毫无表情,眼神中只有对吕景然的杀意。

如同张奉秋所说,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机器。

“不,含姐,你是不是喝多了,我是时初的弟弟啊,我不是进来跟你们一起做任务的吗,怎么就成罪魁祸首了?”

好不容易等到她死而复生,难道又要酿成上次的悲剧吗?

“陈含,你冷静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只是个孩子,他和这里没关系!”

不是,我怎么又成孩子了!

反驳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上,吕景然心里突然出现一丝不祥的预感。

等等,不对,他刚才就觉得张奉秋有所隐瞒,为什么对方突然开始交代后事,为什么含姐说他是“罪魁祸首”?

如同福至心灵一般,吕景然瞬间想起了陈含说过的那句话——

“陈家本就为消灭混沌而生,我们杀了你又有何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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