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奉秋显然没料到会在这儿碰上熟人,他迟疑着走近几步,直到看见时初那张脸时,才缓缓地松了口气。
“队长,小然,你们没事吧?”
张奉秋说话做事一本正经,浑身上下写满了“根正苗红”四个大字。每次吕景然看到他都充满了强烈的安全感。他咧起嘴,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
“那当然,你是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厉害……”
“队长,这逻辑空间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这次还是尽快出去的好。”
吕景然半句话卡在嗓子眼里,变成了一张O型的大嘴:“张哥,真的假的,你也对付不了?”
张奉秋明显已经和怪物们打过交道了,他看上去没有刚进来时那么从容,身上有伤,右侧衣袖开裂,边缘处还有几道泛黑的血痕。
虽然他依旧精神矍铄,但脸上也多了几分愁容。
“这里的怪物恐怕不止有模仿人声之能。”
张奉秋蹙起眉,指尖不停摩挲着虎口,沉声道:“如果大伙儿没分散,这种方法的确算不了什么,但逻辑空间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刻意将我们打乱,要是还找不到陈含……”
那可就危险了。
吕景然眨眨眼,没听懂张奉秋背后的含义,疑惑道:“张哥,你的意思是说,这种情况在逻辑空间中并不常见?”
“每个逻辑空间都有独特的运行方式,这种情况并非绝无仅有,但此地的空间经过多次折叠,正好将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时初声音很淡,听不出太多担心,对张奉秋说:“我相信陈含的实力,也相信我们自己,只要继续走下去,一定能找到她的。”
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此刻就像一把稳定人心的镇山河,横插军旗之下,镇住了在场两人略微慌乱的步调。
吕景然微微松了口气,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果然,时初的存在,除了横扫逻辑空间内的一切怪物以外,最重要的就是让队员们吃下一颗定心丸,继而毫无保留地奔赴战场。
陈含的实力,他不清楚,但能在外勤当前辈的人,多少都有两把刷子。
“你说的对,我有点着急了。”
张奉秋缓缓地舒了口气,说道:“走吧,也不知道这空间到底有几层,我们还是以封印混沌为主。”
兴许逻辑空间听到了他的想法,张奉秋话音刚落,众人耳边立时传来一阵吱吱呀呀的开门声——
又一道柜门出现了。
吕景然立马看向时初,对方勾起唇,淡淡道:“正好,不用我们费心找路了。”
没等吕景然提出反对意见,时初一马当先地走进去,张奉秋紧随其后,唯有吕景然犹豫片刻,最后选择相信自己的老姐,硬着头皮来到了下一层空间。
每一层逻辑空间都是一模一样的结构,乍一眼看不出他们身在何处,唯有那些变化多端的怪物聊作提醒。
吕景然一条腿刚迈出去,人还没站稳呢,空气中就飘来一股淡淡的花香。
刚刚那只八爪鱼还令人作呕,眼下转折太快,他的鼻子都快被这些奇形怪状的味道熏失灵了。
“这什么味啊?”
在场三个人当中,只有吕景然反应激烈,他蹙着眉,看向那两个若无其事的前辈,颇为惊异地说:
“嗯?你们没闻到吗?”
“闻到什么?”
张奉秋不解地看着他,然而吕景然脸上的表情似乎越发惊悚,他看了眼四周,又转头面向时初:
“这里有什么东西吗?”
不对,太反常了,这实在太反常了。
这么大的味,就算鼻子堵了三天三夜都能闻出来,为什么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
再看吕景然的表情时,他已经从片刻的惊讶彻底变回一个正常人,笑着对张奉秋说:
“没什么,可能是刚才味太冲,把鼻子给熏坏了,一会儿就好,别在意。”
空气里的花香变得越发浓郁,已经呛到了如有实质的程度。吕景然转过头,表情立马冷峻下来。
他们三个人当中,必然有人不对劲。
他自己总不可能是假的,其他两人都没有闻到这古怪的味道,难道说……
不可能不可能,他跟时初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连自己的姐姐都认不出来,逻辑空间再强悍,也不能将人的一举一动模仿得这么逼真吧?
吕景然好不容易撸平了自己身上奓起来的毛,他转过身,对这两位嫌疑人说:
“我们接下来往哪里走?”
从柜门出来以后,左右两边都是走廊,但味道似乎有所不同——左边这条走廊的花香味更淡一些,而右边则要更浓一些。
是因为右边有什么东西吗?
张奉秋左右打量了片刻,沉声道:“两边看上去都一样,随便选一条吧。”
吕景然又看向时初:“姐,你觉得呢?”
时初轻笑一声,说道:“既然这次任务对你来说很重要,那就你来选吧。”
什么意思,把难题抛给他,是试探还是……
吕景然刚才说了句奇怪的话,引起对方的怀疑也很正常,可这样一来,他越发拿不准对方的身份。
时初静静地看着吕景然,似乎在等他做决定。张奉秋也没有意见,两个人达成一致,将吕景然推到了骑虎难下的境地。
既然如此,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吕景然一转头,果断朝右边走去。
时初与张奉秋跟在他身后,一行人没入了黑暗。然而这条走廊似乎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除了味道越来越浓,浓到吕景然快丧失嗅觉之外,连只怪物的影子都没看见。
难道有问题的不是人,而是这味道本身?
就在这时,空气中再次传来一缕飘飘悠悠的声音:
“队长,你在这里吗,队长?”
又是含姐的声音,可那条八爪鱼不是已经……
是了,谁也没说这地方只有一条八爪鱼,谁也没说出现过的怪物不能再出现一次!
吕景然立马捏紧符咒,紫色的电光在他手中噼啪燃起。
“小然,别急。”
时初走到他身边,轻轻搭在了他绷紧的手腕上:“谋定而后动,惶急出招只会让对方看出破绽。”
时初的触碰让吕景然瞬间一个激灵,手里的符咒差点顺着指尖飞出去。
他险险地平息下来那颗咚咚乱跳的心,对时初点了点头:
“知道了姐,我听你的。”
吕景然收起符咒,按兵不动地跟在她身后,向走廊深处那道诡异的声音走去。
然而那声音又和八爪鱼有所不同,它始终余音袅袅地回荡在众人身边,像一团漂浮不定的雾,众人接近,它散了,众人远离,它又重新聚起来,嚣张地在人耳旁作祟。
吕景然沉得下气,无论含姐的声音如何鬼哭狼嚎,他都当没听见一样,镇定地走在回廊中。
“队长,这么久没见陈含,她会不会已经……”
原来如此担心的不止他一个。
“陈含与你我不同,她手中有把祖辈传下来的刀,只要刀在手,寻常混沌就困不住她。”
这还是吕景然第一次听时初讲这些,他连对方现在还是犯罪嫌疑人的事都忘了,立马凑上去追问:
“什么刀啊,这么神奇?”
时初对吕景然这个非亲生的弟弟格外纵容,她笑了笑,说道:
“陈家这一系与我们不同,其根源可以追溯到上千年前,那时还没有封管局这一说,他们追随皇帝,隐姓埋名,杀人就靠一把刀,不如说,他们是专门屠戮朝廷叛徒的刽子手。”
暗卫嘛,他听过,很多小说中都写到的!
但是这和混沌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是杀人杀多了,刀上沾满了戾气,还是作恶之人本就嗜血残杀,陈系一脉中出了一个真正的刽子手,他疯癫之下将所有族人屠杀殆尽,后来剃度成僧,终身隐于山野古寺,再也没有人发现过他的踪迹。”
吕景然:“……姐,你逗我玩呢是吧?”
既然族人都死光了,他本人又踪迹难寻,那这段故事是谁传下来的,鬼吗?
时初咯咯咯笑了几声,接茬道:“过去的故事,谁说得准呢,万一就是漏了哪个人没除干净,恰巧留下了那么一个后代……”
“而那把沾满了族人之血的刀,千年来从未锈蚀,依然吹毛断发,刃亮如新。”
“你说,是不是挺奇妙的?”
奇妙不出来,倒是时初说这话的态度挺可怕的。
“那也顶多说明这刀很怪,不能说明它和混沌之间的关系啊!”
时初扁扁嘴,对弟弟这较真的态度颇为不满:“要是混沌也像人一样欺软怕硬呢?”
吕景然微微一怔:“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要是觉得好奇,找到她以后你可以亲自去问问,说不定千年之前的事真的另有隐情。”
就算另有隐情,恐怕这所谓的后人也了解不深。
吕景然与时初聊了会天的功夫,这条走廊至少走出去了七八十米,但他们依然在向前走,鼻间的味道也渐渐加重,陈含的声音如同幽灵一样,时不时变成一段杂乱的BGM。
突然间,那奇怪的味道消失了。
就像它莫名其妙地出现一样,这味道消失得如此干脆,连点余韵都没留下,整条走廊的空气陡然被一种更加刺鼻的味道侵占,如同沤在下水道里的尸体,诸多臭气混在一处,当场把吕景然冲得大脑一片空白。
他当着时初的面,扶住墙,难以忍受地干呕起来。
噗通跪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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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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