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冰柱

吕景然在树下躲了十几分钟,漫天大雨依然没有停歇的趋势。

“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先四处转转吧。”

可说是转转,这里前后左右都被草木包圆了,走到哪看起来都差不多。

“既然我姐能出去,就说明这里一定有线索。”

总不能暴力平推,直接从里面凿个洞钻出来吧?

吕景然鼓起勇气冲进了大雨,在半人高的草地上艰难地奔跑。草叶受到外力的撞击,哗啦啦响成了一片,又迅速淹没在洪流一般的雨声中。

这片区域比之前的宇宙大多了,吕景然跑了半晌还没到头,自己却已经在雨中洗了个澡。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筋疲力尽地靠在一棵树下,喃喃道:

“不对啊,如果我之前的想法成立,那门里的空间就不可能这么大,难道它一直在扮猪吃老虎,故意隐藏自己的实力吗?”

吕景然甫一冒出这种诡异的想法,自己把自己逗乐了:“想什么呢,我现在首要任务是赶紧卸载手机里的小说软件。”

他努力让大脑冷静下来,细心观察周围的环境——从始至终,这片奇怪的树林就没有变过,很难说他是在向前走,还是在绕着某个地方转圈圈。

“如果我在树上做个记号呢?”

吕景然一道雷劈在树干上,银灰色的树皮上瞬间留下一条黑印。半分钟后,黑印渐渐褪去,树干再一次恢复它死气沉沉的模样。吕景然叹了口气,无奈道:

“我就知道。”

逻辑空间不可能留下这种弱智的BUG。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对他来说,现在只有瞎猫碰死耗子这一种方法了。

“肯定有什么是不合常理的,到底是什么呢?”

他背靠树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树皮,突然,吕景然动作一顿,回头看向这棵别致的大树。

“温度明明挺正常的,为什么这棵树这么冷?”

总不能是淋雨淋多了吧。

他转手折了一根草,捏在指尖仔细磋磨:“没错,只有树在犯病,其他植物都是正常的。”

别的树也这样吗?

吕景然往前走了几步,就在这时,一股寒意突如其来地爬上了他的后背。他瞬间回头,就见方才靠着的那棵树不知怎的,从树冠往下,正在结出一层厚厚的冰霜。

“这是……什么东西?”

吕景然感受到危机,脚下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一双眼却死死地盯着树干上的变化——那层冰霜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下蔓延,所过之处,覆满了尖锐的冰凌,周围的空气瞬间冷却下来,冒出了丝丝缕缕的白雾。

“这怎么那么像……死亡冰柱?”

死亡冰柱,一种存在于南北极海域的特殊自然现象,由于其名字非常中二,吸引了吕景然的注意。

这种现象归根结底是因海水温度降到一定程度后,水里的盐分被析出,海水结冰,并且呈柱状向海底延伸。虽然眼下这个“柱”的核心是一根光溜溜的树干,但据科普所说,但凡被这个冰碰到的海底生物,瞬间就会变成美丽的冰雕。

“我看,我还是逃跑比较好吧……”

奇了怪了,难道头顶下的不是雨,是南北极飘来的大海?

鬼使神差的,吕景然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呸呸,咸的!”

这逻辑空间也太离谱了,把陆地当海底是吧?

除了他刚刚靠着休息的这棵树,其他树也纷纷响应号召,一时间无数冰柱开始沿着树干向下延伸,而最要命的是,一旦他们触及地面,开始朝外界伸展,吕景然就再也没有机会躲开这些冰柱的袭击了——

这里的破草地吃的比人都好,别说冰柱了,里面蹲只熊都看不见!

“怪不得这里白得跟吊丧似的,合着是来要我命的。”

而树上的冰柱俨然已经成了倒计时,这倒计时走得风风火火,像根鞭子一样,不亦乐乎地抽打着吕景然的神经。

眼下跑到哪都来不及了,吕景然强自镇定下来,喃喃道:“不要急,不要急,先想想,换成老姐会怎么做,她是怎么从这破地方出去的?”

吕景然回忆着时初的行动模式,片刻后,仰天发出一声哭号:“不对啊,我从来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还回忆个屁啊!”

是的,不止封管局其他同事,就连他这个弟弟本人,平常也不了解时初的心思。

除了表面上的吃喝玩乐,时初这个人并没有展露出特殊的喜好,似乎什么都可以,什么都随便,既不挑也不捡,面对任何事物都能保持一颗平常心,虽然情绪稳定,但难免有很强的距离感,尤其在封印混沌一事上,常有出人意料之举,让人看不懂她的行为模式。

“可能是因为她的思考速度太快,一般人追不上吧。”

吕景然崩溃地抓着脑壳,嘟囔道:“真是完了个大蛋!”

事到如今,只好换种思路来考虑了。

已知冰柱的形成与海面温度有关,温度越低,冰柱形成的速度越快。吕景然抬头一看,阴沉沉的天空就像一块巨大的黑幕,从头到尾不见阳光,下起雨来也连绵不绝,并非短时的雷雨大风可比。

“长久而稳定的温度,就像老姐的心情一样。”

既然无法捅破头顶的苍天,那就退而求其次,让海底的温度升高就好。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嘛。”

这里的生态条件这么好,谁知道脚下有多少堆积的腐殖质与泥炭,虽然下雨天点火困难,但只要将可燃性气体分解,无边的森林大火就会迅速向外蔓延。

“幸好是在逻辑空间,这要是在外面,迟早得牢底坐穿。”

当然,前提是,这个逻辑空间也遵守外面的逻辑。

吕景然深吸一口气,掏出怀中的符纸,在它被雨水打成烂菜叶子前,嗖一下直射脚底的泥土。

第一张符纸粘在草叶上,冒出了一缕细细的青烟,第二张符紧随而至——越来越多的符纸打在同一个点上,终于点燃了泥土中的沼气。

“我猜老姐用的一定不是这个方法。”

毕竟时初没有火,在树林纵火这件事对她来说有点困难,但捅破苍天还是很容易的。

“让我相信自己……她就这么肯定我出得去?”

泥土下的沼气互相勾连,只要产生第一缕明火,之后就会接二连三地向外传导。但它虽然蔓延得快,消耗的能源却很低,只是看起来唬人罢了,要想持续增加热量,“暗火”才是最关键的。

所谓暗火,就是不完全燃烧所产生的化学反应,持续时间长,消耗能源多,是提升温度的最优选,这也是森林大火难以扑灭的原因。

“周围在下雨,这点火很容易熄灭,还得创造更多着火点。”

白天玩火,晚上尿床,这是老人打小就告诫自家孩子的事。可惜吕景然不是一般小孩,他最大的能耐就是闯祸,想当初被时家收养的时候,他带着时衍在小区的石洞里点火烤树叶,遭到了养父母的第一顿毒打。

后来时衍大了,人也变得沉静多了,不愿陪他玩这种弱智的游戏,于是吕景然一边哀叹,一边重蹈覆辙,被小区大妈捏着脖子拎到了养父母面前。

虽然他从小到大闯的祸不计其数,但吕景然发现,他对自然之力有一种别样的亲和性,风霜雨雪,雷霆烈火,到了他这儿都会变得格外温柔。养父母发现了他的独特之处,最终在封管局的引荐下,拜见了一位高人。

当然,高人不高人的先不说,至少眼下的吕景然可以撒着欢地到处纵火。他看了眼树干上的冰柱,较之方才,冰柱的延伸速度有所下降,但依然所向披靡。吕景然叹了口气,随后愉快地点燃了下一波沼气。

奔袭的烈火从不同的点向外蔓延,眨眼间连成了片。泛上来的腐朽之气冲入吕景然的鼻腔中,将他呛了个死去活来。

吕景然一边向没有火的地方撤退,一边在撤退的路上疯狂纵火。他也不在乎浇在脸上的是海水还是硫酸了,兴奋地仰起头,开始对天叫嚣。

“小小的逻辑空间罢了,还想困住我?让你看看谁才是爷爷!”

爷爷——大学毕业不久刚进封管局的年轻人吕景然,大笑几声之后,寂寞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嘟囔道:“啧,真没意思。”

也许是混沌听见了他的抱怨,下一秒,一成不变的雨水突然如山洪般倾泻而下,哗啦一下浇在了他的大脸盘上。

“卧槽!”

吕景然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迷蒙的眼睛睁都睁不开,只能疯狂眨眼。周围的大火立刻见风使舵,也跟着收敛气焰,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遭了,这是把消防车开进来了。”

附近的温度立刻陷入拉锯,一边是大雨带来的急速降温,令冰柱变得有机可乘,另一边是火焰掀起的浓烟。冰柱在两方拉扯之下加快速度,没入半人高的草径之中,转眼消失了踪影。

冰柱在草径中无法监测,是快是慢,什么时候触底,就只能依靠他的直觉了。

吕景然在心中默默祈祷,同时掏出了一张新的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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