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眠在研究院里绕着白修走，这点不仅他自己清楚，就连遇事不怎么敏感的马进宝都察觉到了，具体表现就是他见到白修的次数多了。
马进宝看了眼手环上白修给他发的消息，忧愁地叹了口气，不堪其扰地找林白眠诉苦：“林导，白院最近总找我打听你的消息。”
林白眠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待把手上的活干完了，才冲洗了手，边用毛巾擦净边问马进宝：“那你怎么说的？”
马进宝：“我让他直接来找你。”
林白眠：“……”好小子，甩事一把好手。
林白眠躲着白修，是因为他看到白修就想起自己身上背着的那笔巨额负债，以至于一碰面，林白眠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哪哪儿都刺挠，不得劲儿。
可白修毕竟是他上司，想找他的时候根本避不开。
没过多久，白修果然在他们实验室门口出现了，逃是逃不掉的，而且他还有一些事想要从白修那里套些情报。
林白眠认命地摘下工作用的护眼眼镜，出去见人。
白修一开口就是关心：“身体好点了吗？”
林白眠故作乖巧：“昨晚就好了，领导放心，我不会让身体耽误工作太久的。”
白修略一沉吟，林白眠就打断施法，先发制人：“白院，我听说研究院上面的人要来，是真的吗？”
白修不疑惑林白眠的信息来源，这事在研究院都传开了，他也没有什么好瞒的，于是他点了点头。
黑发青年睁着圆圆的眼，脸上是让人无法拒绝的神情，语气讨好：“那白院这里有没有什么独家消息，比如什么时候来，大家传的那些升职机会是不是真的？”
白修一怔，张口就把自己知道的透露了出来：“不像大家传的那样，虽然是研究院上面的人，但是不能直接管理研究院，只是来研究院视察研究情况。”
林白眠面露失望，这样一来他想要积极表现升职加薪的愿望就要落空了。
但很快他就调整好了心态，不能升职加薪也成，反正他已经从塞壬那里取得了些突破，接下来只要费些心思劝塞壬配合自己演几场戏，拿出些能糊弄人的研究结果，至少不能被赶出研究院，欠上那五百万。
白修眼睁睁地看着一脸期待的青年眼里的光消失，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居然难受地揪了起来，他情不自禁地绞尽脑汁想要说些让青年开心起来的事：“你的那笔欠款要不就……”
林白眠听到关键词，立刻竖起耳朵仔细听。
白修话到嘴边理智回笼，强行把到喉间的话咽回去，换了句说辞：“我还是想劝你，有关人鱼的研究对你目前的水平来说，还是太过困难了，就算你一时碰巧赌命，赌到了人鱼出现，也不意味着你接下来的研究就能顺利进行。”
说到这个，林白眠的态度就冷下来了，他把手揣进口袋里，话语里丝毫没有转圜余地：“不劳白院费心，且不说我们之间除了事借贷关系和上下级，没什么别的关系，就说这项研究，目前我已经有些眉目了。”
白修听着林白眠撇清关系的话，心中有隐隐的难受，但听到后面，他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过去。
白修下意识地皱起眉头，质疑起来：“你已经想好怎么做了？”
林白眠一眼看出他在怀疑自己的能力，只礼貌地微微翘了翘嘴角，“是的。不过具体的细节我应该没有义务向您披露……当然了，这个项目结束后我会出具一份实验报告，到时白院就会知道我是怎么做的了。”
林白眠的话里外都透露着不怎么欢迎白修的意思，白修立刻就听了出来，他脸色不怎么好的点点头，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自从人鱼出现，林白眠已经顶撞他很多次了，偏偏他还像是着了魔似的往上贴。
“简直是……”白修用手指定着发胀的太阳穴，继续对他的行为注解：“简直就像是着了魔。”
林白眠才不管什么着不着魔，他只是觉得自己被白修看扁了，头脑一热说了些狠话，白修走后才苦着脸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塞壬那边他其实还没有完全搞定，一想起那个性格糟糕的塞壬，他便觉得自己拿捏不住，偏偏看起来那个好拿捏的塞壬并不经常出现。
要不把实情跟塞壬说了？
林白眠咬着嘴上的死皮，很快把这个想法否定。
说起塞壬他其实是有点心虚的。作为他笔下的第一名主角，塞壬在他笔下的那段时间流行的是虐主文，因此他的经历完全是为虐而虐，林白眠平白无故地给他加了许多不该有的挫折。
明明是能够掌控海洋的天之骄子，经历的痛苦却一点也没少到哪儿。
换做是林白眠，他要是知道自己这些东西本不该经历，也会痛恨那个随意编排的命运的作者的。
直接跟那个看起来就阴晴不定的主角坦白，林白眠十分怀疑自己的死期反而会提前。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林白眠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宿舍。
宿舍的装修风格是那种简洁明了的极简风，但里面的设施十分齐全，还都统一印制了波亚维的标志，大致是为了培养员工的企业认同感。
之前几天都只忙着冲澡，今天难得没什么事，林白眠就瞄上了卫生间里面那个巨大的白色浴缸。
泡个澡，那得是多舒服的事啊。
林白眠放好热水，把身上的白大褂和一干略显累赘的衣物脱下来，往洗衣机里塞，又把手环摘下来，最后跨进蒸腾着热气的浴缸里，闭上眼睛，身心放松地泡起热水澡。
这个泡澡不仅洗刷去了辛劳一天的身体，也放松了林白眠时刻绷紧的那根神经。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大脑皮层都要被泡发了，烦心事从他光滑的大脑上滑走，一点没剩下。
这几天他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和水接触，涩涩的海水，还有温和的热水，他都洗了个遍。大概是体质的原因，不管他怎么泡，身上都没出现那种泡皱了的现象。
但是这一点林白眠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他现在是在海水里都能自由呼吸的神奇人类，区区没有泡皱的情况又算得了什么？
浴室里烟雾缭绕，蒸腾的雾气铺天盖地包裹住林白眠露在外面的身体，林白眠的脸也被蒸得比平时红了几倍。
林白眠手不小心碰到冰凉的缸壁，他立刻被凉得呲牙咧嘴，快速又把手浸入了热水里。
泡得差不多了，林白眠从浴缸里跨了出来，拎起放在旁边的浴巾和睡衣，草草擦了两下穿上睡衣，撸起袖子露出纤细嫩白的胳膊，探进浴缸里，试图把水放出去。
浴缸有设置过恒温系统，所以温度依然不低，林白眠为了放水，弯下腰来，让脸离着水面很近，却被蒸腾的热气扑了一脸，几乎睁不开眼睛。
在水里摸索的手指突然碰到个滑溜的东西。
林白眠愣了几秒，这东西肯定不是光滑的浴缸缸壁，而是会动的……
他还没来得及想到什么浴室闹鬼事件，睁开适应了些许的双眼，一张放大版的俊美容颜就突然浮出水面，出现在他面前。
林白眠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想要抽回的手指却被抓住。
手指被放进人鱼的嘴里，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皮肉被尖锐的牙齿划过，引起神经末梢的轻微颤栗，就算没感觉到什么痛感，对林白眠来说也是个不小的冲击。
“你你你……”察觉到牙齿稍微松懈了些，林白眠毫不犹豫地把手救了回来，指着突然出现在他浴室的塞壬，张大了嘴震惊道：“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塞壬恍若未闻，而是用手将垂落到他身前的银白色发丝拨回身后，这浴缸对他来说应该还是小了，几乎装不下他的尾巴，他只得把华丽得如同女人裙摆的尾巴耷拉在浴缸边上。
他浅笑看着一脸吃惊的林白眠，趴伏在浴缸上，漫不经心地盯着林白眠的脸：“是在想，现在的我是哪个我吗？”
他这话一出，林白眠就有数了，多半就是那个他怕的。
林白眠咬了咬牙，指着塞壬，又后怕地把伸出来的手指缩回去，疾言厉色却明显底气不足地责怪塞壬：“塞壬你不讲信用！”
塞壬听了他的职责，蓝绿色的瞳孔藏着戏谑，脸上依然是柔柔的，像是耐心对待什么不懂事的孩子：“你倒是说说，我哪里不讲信用？”
“你答应过我你不会上岸的！”林白眠指出。
塞壬歪着脑袋，用手撑着下巴，锋利的指甲落在他自己左额上那块冰蓝色鳞片上，显得格外无辜。他抬抬下巴，示意林白眠自己看：“我没有上岸，我还在水里，不是吗？”
林白眠被塞壬这一番诡辩镇得说不出话来，这下好了，压根不用他来诱骗，塞壬自己就出现在岸上了，他是真的不怕被抓走做实验是吧？
林白眠放弃和这个口齿伶俐的人鱼对话，他想念对他言听计从的塞壬，他自暴自弃地摆了摆手：“……算了，那你说说你突然出现在我这里，是要干什么？”
塞壬不说话，收起戏谑的笑容，抿着唇看着林白眠。
不笑了的塞壬危险倍增，看向他的视线极具侵略性，林白眠有种想要报警的冲动。
就在他快要承受不住这种高压环境，想要夺门而出的时候，塞壬开口了：“你今晚没有来找我，所以换我来找你，有什么问题吗？”
眠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塞壬：深更半夜，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我当然是想干……（消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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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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