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起见其五

江蓁的母亲年轻时乃是花阴阁的头牌花魁,风华绝代,才情出众。

只是一个女人一生的花期,只有短短几年,尤其是做她们这行的,值得庆幸的是她除了相貌外,还以才华闻名。

她当了这么多年的花魁,自身本就积累了不少钱财与人脈。

即使年华老去,也能在花阴阁擁有一席之地。大不了老去后留在阁中教导才艺,也是能混口饭吃的。

就在她怀抱着这样的想法时,她与江蓁的父亲相识了,可以说是干柴遇上了烈火,熊熊燃烧。

彼此倾心相许,立下山盟海誓。

直到她发现自己有孕,喜悦不已,打算传消息给江蓁父亲,让他过来为她赎身之时,命运给了她沉重的一击。

赎身的钱她都已经自己备好了,却不幸地发现江蓁的父亲早已娶亲,欺骗了她。

哪怕是作为艺妓,她也是有傲骨的。

若不是当初他曾承诺要娶她为妻,否则身为卖艺不卖身的花魁,她又怎会把自己托付给他。

只是,这些感情终究是错付了。

后来她瞒下怀孕的消息,与江蓁父亲直接摊牌,和他断了来往,从此再也没有见到那个男人。

事情结束后,她摸着自己的肚子,不知道要拿这个孩子怎么办?

那时她的好友劝她堕胎,但她终究是心软,让江蓁降临到这个世界。

可惜,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受的打击太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问题,江蓁自出生后脸上就有一片红色的胎记,遍布左边的大半张脸。

不过,这说不定是一件好事,江蓁母亲望着自己女儿脸上的胎记心中暗自思忖,眼中闪烁着一丝坚定的光芒。

以蓁儿的长相,再加上她在花阴阁中经营多年的人脉,再给一笔钱,花阴阁不会强押着蓁儿不放。

即使蓁儿去到她父亲那可能会遭受冷眼以及嘲笑,可是再怎么样,只要蓁儿的父亲愿意接纳她,以那个男人的地位,一定能为蓁儿找个好归宿,让她衣食无忧。

总好过在这烟花柳巷之中草草度过一生。

江蓁反握住母亲的手,她的声音颤抖,强忍着泪水。

“不要说这种话,娘!”

"都是那个大夫医术不好,只要找到好大夫,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对,就是这样,我不要去找那个男人,我要去蒹苍水云寒,找成家的人,他们的医术最高明,又是修仙之人,这点小病他们一定可以治得好的。"

江蓁的母亲微微一笑,尽管面容憔悴,却透出一丝温柔。

"傻孩子,娘是什么身份?他们怎么过来呀?"

"更何况,就算你真的找到他们,他们也愿意来到这样的地方…… "

"娘已经没有时间了。"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低声叮嘱道:“蓁儿,去到那儿后,你要记住,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娘希望你能活得随心所欲,哪怕自私一点也没关系……”

她的遗言戛然而止。

随着母亲的离去,江蓁的心仿佛被撕裂成无数片碎片,每一片都在隐隐作痛,悲伤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她淹没。

朝阳的金芒轻柔地洒落在大地上,为世界披上一层金色的薄纱,妄图以此唤醒沉睡的人们。天边的云朵也被晨曦染成了温暖的橘黄色,被描绘的宛如一幅画卷,静静地展开。

江蓁收拾好行囊,手中握着母亲交代给她与父亲相认的信物,站在花阴阁的门口,心中既感到陌生又无比沉重。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那座她从出生起呆到现在,一步都未踏出过的楼阁,心中默默祈祷。

“娘,请您保佑您的女儿能够顺利找到那个男人。”

母亲的临终遗言在江蓁的脑海中不断回荡。

“蓁儿,你的父亲在蒹苍暗不流颇有权势。”

她心中充满了对母亲的愧疚与对未来的迷茫,但江蓁知道,自己必须踏上这条寻找父亲的旅程,为了母亲,更为了自己。

江蓁不知道她的父亲见到她找上门后,对她会是什么样的态度,但这是母亲去世后,她唯一能抓住的,不让自己在悲伤之中沉沦的一根稻草。

她的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深吸一口气,转身向未知的旅途迈去。

“娘,我会找到那个男人,让他给你和我一个交代的。”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落流俗和楚姽专门起了个大早,为回门的事情做最后的准备。

楚姽让吟春站在一旁,自己在铜镜前整理着发型,她轻轻梳理着自己的长发,细致地将每一缕发丝都理顺。她的手指在发间游走,心中却不断排演着即将面对的种种情景。

楚姽希望她能在家人面前展现出最好的一面,让他们相信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想起自己的父母和两个妹妹,脸上流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但同时又担心以落流俗的性格是否能融入楚家。

毕竟她二妹楚妩对他可是颇有微词。

落流俗坐在床边,穿着一身素雅的长衫,神情显得格外淡定。

“你觉得我今天的妆如何?”楚姽轻声问道。

这是她的一个不为人知的小习惯,每次去做她认为很重要的事情前,楚姽都会向身旁的人询问"我今天的装扮如何?"、"好不好看啊?"之类的问题来增加她的信心。

"不错。"

落流俗看她好像不太满意,又补了一句。

"很棒。"

落流俗看楚姽似乎还不满意,觉得可能是夸的字数太少,这次加多了一个字。

“非常好。”

“……”

算了,下次还是问吟春吧。

楚姽默默想到。

时间在二人相顾无言中渐渐流逝,终于到了时辰。

楚姽深吸一口气,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裳,转身对落流俗说道:“我们走吧。”

“嗯。"落流俗点头。

在云外信深处,设立了一连串的传送阵。阵法的中心的地上刻满了复杂的符文,闪烁着微弱的白光。

此时,几名阳蛰落氏的门生聚集在传送阵周围,神情专注。他们的目光紧紧盯着阵法的中央,那里悬浮着一个地图样式的玉碑,楚姽一行人就站在那里。

为首的修士身着白袍,手中持着一枚闪烁着灵光的法器,他在低声吟诵着咒语。随着咒语的吟唱,周围的杳霭之气开始如潮水般向中间的地图玉碑汇聚,阵法发出轻微的震动,符文逐渐亮起,散发出耀眼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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