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久没这么叫我了。”电话那头语气更沧桑了,但并不妨碍他狡黠的笑容,“过来吗?”
“都不在原来的地方了吧。”
就是这个声调。始终都这么冷静,这么平静,安抚人心,甘愿令人跪服。
电话那头的人挑了下嘴角,露出牙齿一角,“我就当你默认了,既然你问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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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跟苍强杠!”白擎川赶来只见到伤痕累累的白泽,“你知不知道他——”
“和你有过一段?”白泽果断咬下衣服,撕好布条为伤口包扎,此刻他们正处于森林的某处。
白擎川登时不吭声了。“我——”
“你可以实话实说的,”说罢白泽已经处理好了,扶着树站起来,险些踉跄,“我不是不信。”
白擎川沉默。
“我以前的确当过他的召唤兽。”
白泽静静地看他。
“也是我厉害了之后,把他踢下台的——我不需要他,他自然也比不上我。
“名字确实是他取的,取了个‘擎苍’,我觉得很可笑,还得让我去依附他?”白擎川露出个自嘲的笑,这个笑扬起一边眉毛,满是不屑,莫名显示出他不羁的一面。
“至于你……”
“罢了,”白泽摆摆手,自顾自往前走去,“白擎川,我看错了人。”但白擎川默默跟上。
两人心照不宣,一直走到了电话亭。一路上白泽的伤依然在向外渗,触目惊心。
白泽推门,要打电话。
白擎川一手撑过门。
“你可以做到吧。”前面的身影平淡,“无论我什么时候打过去,你都会接到——除了第一回,我拿起那个电话,必须要在12点。
“那是我初步与你联系,而那也不是偶然。
“你那个通话频率,就是为人准备的,准确点来说,不正是为了我吗?”
“午夜之力,召唤!莱斯!”
老师召唤出龙后,面对白泽,摆出迎战模式,而白泽不为所动。“直接攻过来吧。”
“那我就不容气了,莱斯,上!”老师大手一挥,让龙使用技能,“火焰!”
午夜之力,召唤。
白泽刚要以法力结印还击,一想到这个,他停下了。任由火焰就这么直直扑过来。
他从来没有,召唤过他的召唤兽。
午夜是他们联系的迅号,合约只是一个形式,他从来没有把他的泽川当成召唤兽,他跟他姓,是他的人——而如今,他自己不得安稳,又怪得了什么。
白泽川怎么可能和苍强有感情纠葛。
就算有,又怎么样呢?
“大佬!”老师在喊白泽,不过已经被白泽的防护罩给防住,他松了口气,“你没事吧……”见大佬脸色不好,老师灰溜溜地跑了,哎,有这么个学生真不容易……
“午夜之力,召唤。
“白擎川。”
现在也只有这个方式,能让那家伙过来了。白泽结了个手势,使用召唤,果然一个身影出现,但白擎川显然很震惊,白泽用了“召唤”。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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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擎川不知道天台召唤那天,他问的,是什么意思。
只知道那一天之后,白泽就离开了——这个“离开”倒不是马上离开,该闯的关他闯,该打的怪也打,感情也都是搭挡间的默契。
真正走是一回闯塔失败后,什么迅息也没有,就这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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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白泽手机切断苍强的号码,又拨了个号。
“干什么,我在忙。”电话那边传来跳下床的声响,好像还捂住了谁的嘴,“又有怪了?”
沉默。
电话没断,但凡是安静几秒,他们之间的气氛也会变得非常微妙,甚至到了可视化的程度。
他刚要挂,电话那头就来了句:“白擎川。”
手悬在了挂断键上,手机摔在地上。
“我想上你。”
(全文完)
番外
1 苍强
召唤界。
“这小子生得好生俊朗。”一位看上去就像地头混混的青年满意地看了眼面前半高的小人,抹了下嘴角,“就他了。”
“行吧,这价格贵哩,二百五。”商贩比了个数字。
白擎川对苍强的记忆也是从这时开始的。
被从商贩那里赎回,然后带回深山中的家去养,白擎川起初才懒得理这人,碍不过这人跟小虫般在他旁边转来转去——
“这个吃不吃?”
“又不去外面玩一下?”
“对了,我警告你,最好听我的话,我可不是白养活你大的,养大了要当食物。”这句话倒令他最为深刻,他要让这人后悔有这想法。
事实证明,这人有法力,法力还挺厉害,经常带他回召唤界看看,每回都陈述一遍“可是我把你救回来的,你长大要报恩”,生怕他忘记。
呵,报你个大头鬼。
白擎川跟着苍强学了不少法力,一回后者带他出去逛——说是这么说,哪知是到了召唤兽基地。
在那里把他变成了“召唤兽”。
将一个人类变成召唤兽条件诸多,白擎川一直反抗,吃了不少苦头,可以说是活生生烙上了法术做的召唤印,要知道,其中“不自愿”被反噬得有多厉害。
也就是这时,苍强发现自己没选错人,乐滋滋地带他做训练。
——连这样的反噬都能硬抗。
十数年的岁月过去,白擎川觉得是时候了。
召唤师力量最为薄弱的时候。
“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苍强一剑拄地,划出了裂痕,被攻击逼退,同时力量也在迅速流失。
白擎川没说什么,下手果断——召唤师能使用召唤兽的力量,谁说不能反过来?“该是怎样的痛苦,原样奉还,还收利息。”磁性的噪音说出残酷的话语,毫不违和,其实,这又何尝不是苍强平日的风格。
他生来一副好嗓音,唱歌讲话本来很好听的。
但苍强那狂徒一般的性子,平时说话就沙哑得吓人,磨沙粗砺,一直筹划抢好人。
他还亲眼见过所个谓的“食物”是干什么呢,所幸自己从没放弃反抗,也没和他过,一次也不。
谁知道他有没有在自己小的时候这样,他记得有回天天砍柴,每天都累得半死,还得被他拽起来继续干活,早上他最难过了。
但他也不在乎了。
白擎川靠消灭他爬上了最高的位置——将军府,而那人就让他继续在那深山老林苟生吧。
不论如何,最终留他一条命,也算仁慈了。
据说,一段时间他们在山林打怪,召唤界还传过他俩的故事,说到过这个“擎苍”。
倒头来,不是反过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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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
“将军,你一直让小的关注,苍强又有动静了。”下属上来汇报,“……在召唤师基地。”
又重蹈覆辙?这些天也没少玩把戏。“不管他。”位列台上的将军喝了口佳酿,又继续问,“森林里的情况呢?”
“有人常常夜间联系苍强,去他住所。”
“这倒是头一回见。”白擎川微微倾身,把番茄汁缓缓倾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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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倒挺有意思,天天都在被人欺负,一欺负就去打电话,卖了拿钱。
还了钱后,又继续被欺负。
如此反复。
“强,没钱了。
“过去吗?可以啊。”
叫的倒挺亲切。每当他挂下电话,嘴角就会挑起一个弧度,那是潜伏在黑夜中的蝙蝠才会有的样子。
——他马上意识到,这个人不简单。
2 地狱
“午夜之力,召唤。”
“白擎川。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继续战斗,没什么好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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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狱的召唤者啊——”
没想到地狱都是这样的开场白,白泽暗自叹气,手上召出魔法光坏,就要进攻。
“原来就你一个人么?”按理说,来地狱只有两个目的,地狱领主想——是个火红头发的男人,一是历练等级,召唤师与召唤兽会一块来居多,这儿的头卡都难;二是受惩罚下来的,有普通人,都over了,也有部分罪大恶极的召唤师,来这不给回去那种。
当然,也有一般的召唤师,多数都过不了。
而面前这个人平平无奇,不像有罪,那只会是第一种——不过他是自己来的。
白泽身负重伤,本来拼命一般的打法,也变得迂回打消耗了。
“你迟早要完,”红发男人淡淡坐在王座上,旁观这个与怪兽殊死搏斗的人,“回去吧。我对打败这样的人没兴趣。”
白泽挑起嘴角,笑的狠厉:“就是要让你感兴趣。”
这时红发男人通讯响了,明显皱了皱眉,一脸不满,“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
“人在哪里。”
“什么人?”流焰盯着在场唯一的人。白泽忙着应付怪物,什么也没注意,他双眼一转,放大声音道,“我这儿什么人也没有!”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那边语气冰寒。
白泽注意到他喊话,不明白这人的用意,但怪明显放慢了速度,索性盯着流焰。
流焰晃了晃通讯器,“将军府,白擎川。”
白泽面无表情。
“走远点吧,小家伙。”
哪知他自嘲地说:“他敢来,我就敢杀。”眼神狂妄而冷酷。
在乎他吗?
在乎。
为什么离开?
实力不够,配不上他,得更厉害一点。
“原来如此。”流焰意味深长地看着那人,他早已残缺不堪,“我会加大难度的,白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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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
两年在炼狱,一年在现实世界。他的世界只剩下了平静——那些混混不算什么,苍强不算什么,他再也不是墙头的爬山虎,需要依附这些过活。
他的事业建成,生活平稳,杰出又低调得厉害。
穿着普通的衣服,披着普通的风衣。风、白桦、暴雨、街道,什么都奈何不了他。
“我想上你。”
这不过是个命令,就像上司对下属的命令,不容违抗,因为他们没有能力——有也被制得死死的。
3 这以后(番外完)
白擎川拿着电话的手在抖。
电话还没挂。可是两边很安静,该死,又是这样的气氛……但他很快冷静下来。
这又没什么。没准有个交易,答应他就行了。
“白——”
白擎川用过就丢,理都不理女人一眼,留下狼藉,换好衣服就出门了。
夜色很浓。他在电话亭旁看到了等着的人,又拔高了不少,相比于大学那会儿,成熟了不少,也更沉静了。
当然,他自己可不会有什么变化。
令他略为惊讶的是,这次那人二话不说,直接拉他进了他的新家。房子是新买的别墅。
白泽丢他到沙发上,丢了瓶冰矿,“去洗澡,然后去主卧。”这理所当然的语气,令后者差点就一句“我凭什么听你的啊”,结果被那可怖的眼神惊了回去。
——他白擎川还有被吓着的一天。
整个心脏都在麻。
可是他面上自然是不屑的,还“呵”了一声,若无其事地拎着水走去浴室。
他莫名觉得,那层伪装摇摇欲坠。
白泽像能撕开它一样,竟然不仅是外表上,还能撕碎他这三年的一切。
这不过是个命令。
是么?那为什么你一看到他,就有**?藤蔓般,层层缠紧自己的心。
只是旧情未了。
呼吸不上来了。呵呵,未了到现在啊。
水流唰啦啦。
白泽打下门把手,雾气弥漫扑了一身。而里头的人正准备关水,攥紧了水龙头开关。
两人都没有动作,白擎川也不可能一直杵在那儿,还是正常关水,走出来擦干身子,穿好原先的衣服,向门这边走来,白泽一直盯着他每个动作不放。
他肩上有个图腾,是召唤兽的。
白擎川擦过他身边出了浴室,而白泽依然没有任何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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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用嘴咬下手臂上的绷带,双手禁锢人的同时,把他眼睛也蒙起来了。
鲜红浸在纱布上,满意地看向自己的成果:“配不配?”
“哼。”白擎川不以为然,“可恶……唔——”
“白泽,爱我。”
“这恐怕有点困难。”白擎川嘲道。才几天而已。
“说。”
白擎川垂眼,“我……”却见白泽放开了禁锢,保持姿势,忽然向左转头,看向玻璃外。今天天比较阴,风吹起叶片,莫名有些肃穆。
而这本不该在这时出现。
几分钟过去了,白泽起身,忽然听到了一句:“我永远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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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话,还作数吗?”白泽声音低沉。
“算不算数,有什么关系呢?一句话而已,不至于真信吧。”白擎川此刻被双手撑在床边的人居高临下,他不知道,刚才他的话不由自主地低落下去。
白泽双目凝聚,在他眼中。
视线碰撞,浓郁如同黑暗中的触丝,房间里只有月光静静从窗外倾泻进来。
所有的做作,不在乎,都全部消散。
白泽盯住那双眼睛,夺取所有的碎光,“我从来都没看错人,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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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只是关系缓和,还谈不上信任。
不过,两人都不怎么在乎。
——只是嘴上这么说。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小白世的出现。
“爸爸!”刚满两岁的白世跌跌撞撞跑过来,拿着冰淇林甜筒,掉了一地。不过这不影响他的好心情:“雪糕!白泽哥哥要吗?”
白擎川一直忿忿然,怎么到我这就成哥哥了?合着因为我和他没半毛钱关系是吧?这小白世!
白泽摸了摸小世的头,吃了口雪糕,转而喂给了一旁的人。
——不论怎么说,小世确实是只有白泽的基因,和一个人工制作的母体细胞融合诞生。
小世又跑去玩了,白泽笑道:“果然,你在孩子面前一直都很可爱。”
像个得不到玩具的小孩。
“你不还在这吗?”
“你就是为了拴住我不放吧。”白擎川偏头。敛下了所有的不满,卸下防备,刺猬的刺都收起来了。白泽觉得,此时他一击便倒,心底最脆弱了。
白泽从后方轻轻抱住他:“小世会一直陪着你。”语气中满满的无奈。后者一下转回头,都没来得及问什么,全被封回去了。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双双沉论。
淅淅沥沥的小雨,泥地上跋涉。两人一前一后,后面的人捧着一些白花。
雨水打在花瓣上,闪烁着光芒。
不久后,白世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到了,是一片较开阔的草坪,也有不少墓碑。他把花放在父亲墓前,与一旁的人一同默立。
白世是觉得这时候应该安静,虽然他挺想说话。
——他还是第一回来。
“你是我儿子。”不知过了多久,白擎川道,转过头来看向白世,“人工合成的母体细胞。用什么合成的呢?”
白世讶异了一下,但也并不意外。
“遗传了我的基因,你哪天也会和我一样,一直是一个样子。”他深深地盯着白世,最终抬步,准备离开。
“那个……”
白擎川停了下。
白世拿出了一个盒子:“这个给你。”
——是枚戒指。很漂亮的一枚小紫钻。
“白泽留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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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世在召唤界的成就也很厉害,完美继承了他两位父亲的能力与才华,除了风格更狡诈了之外。
地狱。
“不回去吗?”流焰饶有兴趣。在王座背后,背对着他,抱臂站着一个男人,全身黑衣服。
“我觉得我没做错什么啊。”流焰十分无辜。“你非常规召我回来,我不应得的一条命,”后方的人说道,“另,我还得为你卖命。”
召唤界所有人都知道,白擎川戴着一条戒链。
“他有个爱人。
“——他这种人竟然还有爱人?”流焰故作疑惑,“高层一帮人都这么说。”
黑衣男人无声地抬起嘴角。
(完)
当时我写的比较经典的一篇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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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午夜之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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